岑隱見此,心底不想停手,也有些難以壓抑心底的沖動,可時非晚此時已經推起了他過于用力的手來。岑隱到底還沒什麼安全感,更甚至懷疑方才經歷的一切的真實性來,他待時非晚的態度這會是很小心謹慎的,也生怕她對自己生出反感來,于是便立馬再次強制起讓自己緩和下來,生怕過頭了嚇著了她或惹得她不滿之類的。
「世子,那個天成郡主,你了解她多少?」
時非晚此時能感覺岑隱還沒有知足,緩了會呼吸後便說起了話來想引開幾分他的注意力。
「阿晚說瑤瑤?我大她很多歲,她算是我看著長大的。」
岑隱有些心不在焉,手輕輕的撩撥著時非晚的發絲。
「阿晚覺得她怎麼了?」
岑隱不可能瞧不出時非晚先前上演的酒醉是針對的天成郡主。而且,她對沐熙談交易完全沒有避開天成郡主,倒像是有意為之。
瑤瑤?
時非晚怔了下。
「世子不覺得她問題很大麼?」
「阿晚許是誤會什麼了。」
岑隱雖瞧出了時非晚對天成郡主態度奇怪,不過這次卻沒想通她為何如此。
「世子很相信她?」時非晚眉一凝,「今夜,世子可有想,她會這麼及時的出現在宮中,給沐熙取了針,這算是壞了世子的事。沐熙領的罰,是因我。世子之前下的手,因為天成郡主的出現,可一點作用都沒起。」
沐熙的針能夠及時被取,這在岑隱看來很失望,且十分意外。不過那取針人是天成郡主的話……
「這次應只是踫巧,瑤瑤從小學習醫術,這種事踫著了,換誰她都不會袖手旁觀的。阿晚,我看著她長大的,母妃將她當成了親女兒看待,她的性子我太了解。許有些事巧合了些,包括以前的中毒之事也連累到了你,這件事我早已在查了,但瑤瑤中毒的確是真。
她那人,性子從幾歲起便淡淡的,無欲無爭,京都什麼爭執都不願參與,又與阿晚以及我無任何仇怨。雖不知阿晚是在懷疑她什麼,可我想,阿晚應是誤會了什麼。今夜她給沐熙取針,應只是巧合。不過我確實沒料到,她的醫術如此高。」
時非晚先前裝暈投懷送抱為有意,這點岑隱知。但對她的用意,對那裝醉投懷送抱之類的能起到什麼作用……他實在沒理解。
而對于她突然說天成郡主有問題,他心想,許是以往她回京時的那件事,引得她把那中毒事件的導火線人物一塊兒懷疑上了。
而他,此時覺得時非晚誤會了,倒也不是他有意為盧子瑤說話,而是——
他是真這麼認為的。
因為在岑隱的認知里,盧子瑤真的是一個沒任何危險性的干干淨淨的人物。
因他覺得,他足夠了解盧子瑤!
憑借著對她為人作派的了解,即便是某些事看著的確略巧,他也不會懷疑到盧子瑤身上去,且會直接將她作為第一個嫌疑排除的對象。
再是……因盧子瑤與擎王妃的那層母女般的關系,今夜岑隱便再看不慣沐熙針被取之事,也是怪不起來盧子瑤的。
「阿晚之前為何裝醉?」
但岑隱還是問了句。
「世子真覺得她沒任何問題麼?」時非晚不急著解釋,卻只問。
「阿晚,你只是因為不了解她,改天我帶你認……」
岑隱其實並不大想談這個話題。此時他的思緒壓根兒還停留在此話題發起之前。這會兒回答什麼,都是嘴比腦快,下意識的便答了他的第一認知,只是頗為認真的輕撫著時非晚的發絲。
「……」
然而,這位爺壓根兒還不知自己這番話犯了多大的錯。
等他回過神來時,只感覺到了胸口處迎來了一股重重的推力。
再然後……他懷里便空了。
岑隱眨眼,猛地回神時,已是見時非晚遠在他五步之外了。
而且,她已轉身,這會兒背對著他,邁開了步子,竟是一聲再沒吭,單方面的徹底結束了這話題,開始往宮門的方向快步走去。
「……」
岑隱前一刻其實腦子還在懷疑著今夜一切的真實性,他甚至在想懷里抱著的是不是個真人。腦子暈暈懵懵的,越是瞧時非晚,他越覺身處夢境。
哪就想,這會兒突然的——
他真的「夢碎」了!
「阿晚,我……」
岑隱霎時便覺頭頂砸下了一盆冷水,渾身一涼,一股強烈的慌感瞬間而至。
接著,他腳步已比腦子更快的追了上去。
只時非晚竟是真不想理他了。他走到她身邊想靜下來跟她說話時,她的速度卻是愈來愈快,直將他當成了空氣。
「姑娘,姑娘……」
岑隱哪曾應對過這種陣仗,這會實有些無措。正琢磨著她方才是怎麼回事時,前頭一個熟悉的人影卻奔了過來。
正是流衣。
方才的這段時間內,那白氏的確尋流衣去了,也正如時非晚所想,她沒出什麼事。這會兒白氏在宮門外等著時非晚,且派遣流衣回來瞧看時非晚了。
正是這會兒,途中相遇。
「世子。」流衣第二眼才瞧中了岑隱,走上來後略訝了下,卻是立馬行了一禮。
「阿晚,明天我便派人去查查她從小到大發生的所有大事小事。」
岑隱跟沒看到流衣似的,只瞧著時非晚,終于「大著膽子」開口了。
雖然,對于時非晚這情緒的突然轉變,他現在還有些一頭霧水,可他想,順著她的一切來應會靠譜一些。
「不需要。」時非晚語氣冷淡。
「我若說錯話了,阿晚便罰我,如何?」岑隱心中著急。他好不容易嘗到了一點甜頭,實在無法忍受時非晚再次疏離起他來。
「我回去了,世子不必再跟著。」時非晚卻只道。
「我送你回將軍府。」岑隱忙接。
「不必,外婆想來在宮門口等我。」
「無妨,我可以同行。」
「世子,能不能止步?」時非晚卻突然停下步子,回頭︰「過了這條道宮人便多了,世子想讓很多宮人瞧見你跟我同行麼?」
岑隱的步子忽止。
他先前在人多時,一直沒表現得對時非晚多在意過,更甚至稱得上冷淡。
這是有其原因的︰他並不想讓太多人知他有多在意時非晚。對于沐熙那一伙……宴前沐熙便瞧見了,想來他的那幾名哥們也知,倒也不必再避了。而見天成郡主,是時非晚自己裝醉的。
可其他還不知的……岑隱卻並不想對外表現出他對時非晚的在意來。因,這會更大幾率給時非晚招去危險。
想到這,岑隱即便是再不願,步子也還是停了下來。
接著,又道︰「明日,阿晚可願隨我來擎王府挑幾個你瞧得上眼的暗衛?」
岑隱其實很早就想送時非晚暗衛了。他覺得現在時機也合適的。人選他其實早就挑好了,本是可以直接給她送去的。
但,若她親自去挑,他明天便會機會在擎王府見到她。
「世子不必送我暗衛,我不想要。」時非晚拒絕。
岑隱只以為時非晚這話只是氣話。雖然他實在覺得她方才的變化有些莫名其妙的……不過在還沒哄好她之前,他一句話也不敢駁她了。
于是,不再提暗衛的事,又道︰「過陣子是我生辰,雖不會大辦,但擎王府會有小聚,母妃一定會邀阿晚。到時候阿晚可是會來?」
時非晚這次點了點頭。
但也就很淡的點了下頭罷了。
沒給多余的字眼,她忽地便已再次轉身,領著流衣,加快了步子,直接走了……
後頭,岑隱一肚子話想說,可卻是已經沒有機會了……
……
「姑娘為何不要世子的暗衛?姑娘快要嫁入擎王府了,以後日子肯定會更多麻煩,身邊若有暗衛,便可以保護姑娘。」
流衣跟時非晚走遠了一些後,往後轉已經瞧不見岑隱了時,她皺著眉忙便問道。
丫鬟雖不該插手主子的事,可她著實覺得姑娘方才做錯事了。听姑娘跟擎王世子的對話,姑娘好像是……
在鬧脾氣?
可便是有什麼惱擎王世子的,也不應該拿這種決定來堵氣。
「誰說我一定會嫁入擎王府?」
時非晚面對岑隱時,那略含疏離跟冷意以及惱意的神情此刻已是瞬間淡了。
容顏雖還是有些冷清,可眼前這平靜到像萬丈靜水般的雙眸,顯然才是她一貫的狀態。
這種情緒上的瞬間變化,甚至沒有任何過渡。
流衣很快就發現,前一刻似還在鬧著小脾氣的時非晚,這會兒瞧著,已經是再正常不過了。就好像先前感受跟瞧見的一切,是……假象似的。
「姑娘這是何意?」流衣瞬間便怔了住,「姑娘你……你有法子不嫁擎王世子麼?」
流衣自然知道時非晚不樂意這親事。宴前她跟著呂梁躲著,她急著冒出來打攪時非晚跟岑隱,便是因為心底清楚時非晚並不中意岑隱。
可是,這是皇上賜婚。這必然會是鐵打的事。姑娘便是有通天的本領,也不應該……
「你覺得,我一定會嫁入擎王府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