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臭不要臉的表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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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非晚回到時府時已是半個時辰之後了。只當她進了後院時,卻遠遠的瞧見自己院子的方向亮著燈。

呃……

莫不是有人發現了她不在場?

深更半夜不在閨房不算小事。時非晚便沒敢直接進去,只得先偷偷的攀爬上院牆頂,用一處牆高的樹旁做著遮掩,目光悄悄往下探去。

只見此時院中竟圍了好些位女眷。

時老爹也在這里。

「說,大姑娘去哪里了?」

時老爹正怒沖沖的掃視著跪在他面前的麥丫跟流衣。

而且看情況,麥丫跟流衣應該是已經挨板子了。衣服上滲著些血跡,樣子十分狼狽。

「老爺,大姑娘真的沒有讓我們守夜。我們剛剛都睡得很沉,並不知道。大姑娘許是覺得房里悶熱,出去透氣了。」麥丫蒼白著臉,哆哆嗦嗦的回道。

「胡說,府里下人都尋過了,大姑娘壓根兒就不在府上。你們這兩賤婢,是不是用了什麼法子,幫著大姑娘溜出府了。」此番質問的,是那劉氏。

「大夫人慎言。大姑娘怎地可能溜出府去。許是無睡意,去賞夜景了,府中的下人沒好好尋,這才沒見著她的。大夫人在沒證實前這般說,是會傷了姑娘的名聲的。」這番回話的是流衣。

「放肆!區區婢子,就敢這般對主母說話,簡直不成體統!來人,將這賤婢再杖責五十。」

對待弄丟了姑娘的丫鬟,劉氏底氣十足,當下便又下令道。

說著她又看向時老爹,道︰「老爺,到處都尋不到晚兒,她便只可能是出府了。她這院中不就有一處狗洞嗎?許是覺得無聊貪玩,所以……不然,她莫不是結識了什麼武林高手。上次回來就有些奇怪,這次……」

話說到此,時老爹的身子已經發起抖來,「這個逆女!整日里就知道惹麻煩!姑娘家家,深更半夜怎地能溜出去。」

「晚兒畢竟在鄉下長大,許是野慣了。不知道姑娘家的名聲有多重要。」

……

時非晚听到這兒已經悄悄的爬下院牆又退遠了去。然後,身子一閃,往後院花園的方向奔了去……

時非沒過多久卻又回了來。

這時她是光明正大進的晚香院。

只此時那九龍鉤已經不在她身邊了。她方才將它藏到了其他隱蔽地方。不過這會兒她懷里卻是捧著一個布包裹。這東西本是她用來裝那九龍鉤的,眼下包裹鼓鼓的,也不知是何物。

「阿爹,你們怎麼在這里?」

「逆女,跪下!」時老爹一愕,怎麼也沒想到時非晚突然回了來,反應過來後,當下便是氣沖沖的一聲呵斥。

時非晚砰地一聲跪了下來。

「深更半夜的,不在房里待著,你去哪了?」

時老爹怒問時掃了一眼府中的狗洞。那狗洞就在這院里,可她剛分明不是從這回來的。

時非晚此時卻低下頭來,抿緊唇瓣,不答。

「懷里的是什麼?」時老爹又問。

時非晚抱緊懷中之物,似不想讓人知曉。

「逆女!給我打,打到她回話為止。還有把她懷里的東西拿過來。」時老爹氣得親自下令。

丫鬟們得令,首先便要去搶時非晚懷里的東西。「柔弱」的時家大姑娘自然不敵,幾下就被搶了去。遞給時老爹後,時老爹親自一拆開,只見里邊竟是府中一些名貴的花材。

「這是什麼?」時老爹一怔。

丫鬟們听他問,想著打人時大姑娘不好回話,便拿著棍子等候在旁邊準備等時非晚回完後再打。

時非晚見包裹拆開,抿了抿唇,突然回道︰「後院種植的一些名花。」

「你采的?」

「是。」

「采來干嘛?」

「阿爹今白天告訴我,女兒要出嫁了。」時非晚的聲音突然有些微微的沙啞,竟是莫名其妙的提了一句別的。

時滿墨一愕。

「女兒回來也就住了不過半年,阿爹估計沒見過我任何的好。」時非晚低著頭。

「……」時滿墨愕然的看著她,這會兒扯這些干什麼。

「听說阿爹夜里時常難以入眠,女兒以前在鄉下時听說過一個藥枕方子,便想拿來給阿爹親手縫一個。里邊有些原材料便是一些名貴花材。」

「就是這些?」

「嗯。」

「你剛是去采花了?」

「嗯。」

「怎地不白日里去采?」

「阿爹說笑了,女兒這其實是去偷花,白日里怎麼行。」時非晚話鋒一轉,說起這「偷」的字眼時竟然臉不紅心不跳的。

時滿墨差點又被她狠嗆一口。

「阿爹只怕不知,這里有許多花種是大夫人親自栽培的,很多品種外邊千金難求。大夫人呵護這些花,都勝過呵護兒女,女兒白日里去采,不被打死才怪。」

後頭那聲揚高了的「打死」,听得時滿墨直想抽時非晚一頓。這逆女怎麼說話的呢。

可偏偏,心底又莫名一悸。

那頭劉氏的臉色已經完全沒法子看了。

她怎麼也沒想到時非晚會給出這樣一個答案。

盯著那一大半的花材,她心疼得想吐血。這些花她平時是不讓采的啊!

她是惜花愛花之人,後園的植景全是她一手設計。那些鮮花更甚至是她親自打理的。

名花難養。就說那夏蘭,嬌貴得很,要開得好不知要精心呵護多久。平日她可是連下雨都會囑咐下人給好好蓋著的。

可現在……

「老爺,府中誰不知道我惜花愛花,晚兒這分明是對我有偏見,故意去摘了想惹我不快。我……」劉氏看著那些花眼淚突然嘩嘩落下。

裝委屈是一方面,心疼也是真事,「老爺,你得為我做主。晚兒不是我生的,對我不親切我也認了,可怎地可以這般針對我。」

「逆……」時滿墨听著,又瞧著時非晚的態度,心道這還真的更像是為了給劉氏添堵才如此。

他正要罵,時非晚卻搶先回道︰「大夫人想多了。這里除了一些名貴花材之外,還有許多別的植材。我要是只是為惹大夫人不快,摘的就全都是那些漂亮的花了。犯不著踫其他不起眼的植物。」

眾人一听,再一細瞧,果真看見那包裹中還有許多不怎麼美觀的植物。譬如一些長相很不美觀的藥草,又譬如竟還有那分明是從土里扒出來的植物根兒,還有一些是帶刺的睫葉。

「你的手流血了。」時滿墨的目光掃過植物後,突然注意到地上有血。再往上看,他便又注意到了時非晚的手。

「張開手阿爹瞧瞧。」

時非晚張開手。

眾人頓時一陣抽氣。

只見時非晚的兩手手心此刻沾滿了泥土不說,還有許多劃傷的痕跡。其中有一道口子甚至還不小,此刻正滴答滴答的流著血。

這要真的只是為了搞破壞摘花而去的,自己哪里至于傷成這樣子。

院中的女眷一個個全是嬌滴滴被人伺候著的,平日里矜貴得端個茶都有人伺候,此時瞧著這手頓時驚呼出聲的都有。

「老爺,晚兒便是要做藥枕,就不會去外頭買材料嗎?這府中也肯定湊不齊材料。」劉氏抓著漏洞了似的,忙道。

「沒錢,怎麼買。」時非晚當下回了聲。

「……」劉氏瞬間噎住。

時滿墨倒也不知道時非晚指的是她缺月銀的事,听此只是想到了外頭這些花的價格。

憑著時非晚那點子月銀,只怕是真買不起的。

「剛才下人去尋你了,怎地沒瞧見你。」瞧著時非晚那雙血淋淋的手,時滿墨的聲音倒是柔和了不少,只是還是疑惑的問道。

「下人只怕巴不得尋不到我。到時候等阿爹離開了晚香院,我便是再出現了,事後阿爹盤問起,我拿出這些花材來怕也會被人說成是為了圓謊故意添了這點東西做準備的。反正,女兒以前也不是沒鑽過狗洞,阿爹要沒親眼瞧見女兒是從大院正門進來的,女兒現在只怕也解釋無能。到時候……女兒的名聲如何,全憑別人家的嘴怎麼說了。」時非晚話中帶話。

言下之意,下人不知是授誰之意,故意想毀她名聲,故意說尋不到她的。

時滿墨臉色一變,瞬間陷入了沉思里。

劉氏此時真的快吐血了。她敢肯定那些丫鬟婆子真的有好好的尋找她。

這臭丫頭一張嘴,怎地就將所有奇怪的地方都說得那麼理所當然。

「老爺……」

「好了!多大點事,硬是被你們鬧成了這樣!姑娘在自己家里逛逛而已,小題大做,亂傳些什麼謠言!」

時滿墨沉聲呵道。

大半夜的,簡直是沒事找事!沒搞清楚情況,就來通知他說大姑娘失蹤溜出府了,他看這些個亂傳話的下人是太閑了!

「還不起來。」時滿墨吹著胡子瞅著時非晚。

時非晚站起。

「今兒個倒是難得有孝心!」時滿墨看著她滿是血跟土的手,不知怎地突然就沒好氣的瞪著她道。

聲音里,卻也隱隱透出些柔和來。

「心血來潮而已。」時非晚卻回道。

「咳……」

這下,要吐血的輪到時滿墨了。

剛消了的火又蹭的一下上來了。他老眼一瞪,手指一抬一指時非晚,「你……你……還不快回房去處理傷口!」

你了半天,時滿墨也不知該怎麼罵她。

他總不能用「你的孝心不夠誠心」這個理由來抽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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