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目的就是為了方便她們自己得到幫助後,倒打一耙。
也有另一種目的。明知自己有求于人,身段要放低。但放低了身段,就會感覺有些失顏面。
袁紫霜這種人,既想得到,又不想自己損失一丟丟。
「我怎麼不知道?」
魏一笑得很是坦然,每個字出口,神色跟坐下時一致,沒什麼大的變化。
袁紫霜臉上的笑有些撐不住。
魏一做出了思考狀,說著。
「按照往年的規定,皇帝之後是文武百官,百官要坐在前面,子女坐在百官的身後,子女後面坐著或者跪坐著隨時伺候的奴婢。」
「那按照規矩來辦事,你不應該坐我旁邊啊;你也不跟我們將軍府坐一塊啊,你應該做很後面才對……」
袁紫霜悄悄的磨著牙齒,面上依舊含笑。
「這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姐姐一個人在那坐著多無聊啊,不如我就陪著姐姐,魏一姐姐也好有一個說話解悶的人呀。」
「我有我的丫環啊。」
魏一身板一挺,做出一副狐疑的表情瞧著她。
「誒,我說你今天怎麼這樣?平日里閑得無聊的時候也沒見你來找我說話解悶,今天倒是跟我聊起了秋狩,還要在秋狩那幾天跟我坐一塊聊天解悶?」
「聊天解悶這種事平日里不行嗎?這幾天不行嗎?非得到等到秋狩不可?非得秋狩那幾天?這秋狩可做的事情多……」
「哪里有什麼不行?都行的。」
袁紫霜打斷她的話,魏一也順著她的意思,點著頭,直言道。
「都行的話,那我們今天來聊天解悶就好了,秋狩那幾天就不用聊天解悶了。都聊了這麼多天,口水都用光了,哪天還有口水繼續聊天解悶?」
「這不是……那現在就不要聊……」
魏一兩句話打斷她的計劃,袁紫霜話都說不完整了。
「哦,對了,你提醒我了。我還會功夫還會兵器,到時候我還得上場,我要上場的話,我哪里還有功夫跟你聊天解悶?」
魏一就想著想著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她攤開雙手。
「這就等于我根本沒時間跟你聊天解悶!」
「你要是在我旁邊坐的話,我又沒工夫跟你聊天解悶,你肯定會特別悶,特別無聊。所以你還是不要跟我一塊坐。去你該坐的地方坐,跟著別人一起聊天解悶吧。」
「跟那些跟你一樣不會舞刀弄槍、射箭、連騎馬‘走’一圈都不會的普通人家小姐、公子們聊天解悶吧。」
魏一順勢抱起雙手往背後椅背一靠。
「畢竟到了秋狩,你們什麼都不會,不聊天、不解悶,也沒別的事可做了。一天的日子可長著呢。還可能要待好幾天呢。」
一連的話,把袁紫霜計劃的都給打散;堵了回去;堵到她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順勢提醒她,她最刺耳的內容。
此刻,她怔怔的呆立著,臉色表情相當復雜。
因為思緒多樣,所以復雜。
打著試探的目的前來尋找魏一,本想拐彎抹角讓魏一沒有戒備之下帶自己一並在秋狩場行事,如此,她也能找機會表示自己。
只是千辛萬苦扯到了最重要的地方,卻一再被魏一拒絕,袁紫霜此刻真是要咒死了魏一的得理不饒人!
來了,來了。
袁紫霜一個不樂意又開始責怪起別人;又開始亂用詞匯了。
袁紫霜還真不愧是天大地大什麼都她說了算,很不講道理的人呀。
她呼著氣,調整呼吸,暗暗壓下心頭回響的那句「跟你一樣普通人家小姐、公子們」。
她怎麼會跟那些人一樣呢!她決計不會!
她也決計不會跟那些身份低賤幾乎身份沒有的人為伍!
還聊天解悶?這些人,連看都不配自己看她們一眼!
「姐姐真是說笑了,呵呵呵。」
袁紫霜掩唇笑呵呵。
「我怎麼跟那些人一樣呢?別人也沒我這麼好的福氣被將軍府眷顧……」
「不都是借助在別人家里面嗎?也沒什麼不一樣的?」
魏一徑直問道。她語氣忽然一冷。
「反正住的再久也不是自己家。」
頓時教袁紫霜語塞。
她沉默了一會,才重新緩緩說道。
「也不一定要聊天,我能做的事情還多了去了。」
她換了一個套路。
「魏一姐姐上場的時候,我可以在位置上等著姐姐回來。給姐姐準備好水果點心酒水……」
這話听得,魏一不由有些發愣。
「這些都是奴婢做的事情,你做什麼?你說你跟奴婢搶著做這些事情;跟他們搶活,你是好好的千金小姐不做。想要去做奴婢嗎?」
越說越是啼笑皆非,魏一聲也越低沉,清清爽朗倒也很悅耳。
「讓別人家看到了,你這不是惹人家笑話嗎?人家背後得怎麼編排你呀?」
這話說的真的假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袁紫霜中听,能說進她心里去,有用即可。
只見袁紫霜臉色直接暗下去。她又低頭想了想,準備好後重新開口。
「不做這些奴婢能做的事,我還可以做別的事呢。能幫姐姐的事多了去了,依我看,我還是陪在姐姐身邊有用……」
「你能做什麼?你能幫我做什麼?你說出來呀!」
魏一就看著她,等著她說,等著看她能說出什麼來。袁紫霜吊著嘴角,臉上的笑意越發深越發自信,卻是沒說自己還能做什麼顯得有用來。
「有什麼事你能做,只有你能做,或者你做出來比別人好,而我的丫鬟不能做。秋狩的其他奴婢也做不了?」
「是什麼事情呀?」
「自然是有了。」
「能做的事情多了去了,到時候去了秋狩場,姐姐不就知道了嗎?」
袁紫霜很自信的應下,卻不明說,繼續玩神秘。
這話落地,魏一不耐煩的努起嘴角,口氣里有幾分暴躁。
「你倒是說出來呀!說不出來我怎麼知道?」
袁紫霜繼續「呵呵呵」自信不已的笑著,就是不明說,玩神秘。實則心中依然做好了隨時離去的準備。
她便是慣常如此手段。
不明說什麼,拐彎抹角著,玩神秘玩著,吊著別人胃口一概。最後自己再樂呵呵的敲定這件事就這麼定了,等正事到的那天,袁紫霜便會直接賴在魏一身上。不管誰問起來都會說這是別人要求她這麼做的。
只要她笑得夠親切自信,走人速度夠快,走了之後,誰來一概不見,吩咐了奴婢來傳,也說自己不知道,怪到底下奴婢身上。袁紫霜一貫如此。
「呵呵呵,秋狩時姐姐自然……」
「你不說出來可不行。到時候去了秋狩,宮里的人問起我,我說不出來,他們可是直接把你當成我的婢女。」
「婢女?婢女?你知道嗎?就做奴婢伺候人的。」
魏一揚聲說道。
這般一說,她袁紫霜哪里還有剛才的自信勁,還想著走呢?腦袋上都要被人扣上「奴婢」、「低賤」的帽子了!
「進去的時候可以多帶幾個婢女,但是身邊最終只能留下一個婢女。」
「多帶的其他丫鬟僕從若是別人有需要,或者是宮里安排的宮女太監人手不夠,就會從參加秋狩的客人身邊調用。」
她很正經的給袁紫霜說規矩,袁紫霜卻是面色訕訕,露出了不信任的表情。
「怎麼可能呢?皇宮那麼大的一個地方,宮女太監的人數沒有一萬人,也有幾千人。怎麼會人手不足呢?」
「秋狩到時候還有那麼多的侍衛在旁邊,更不可能出現人手不足的情況呢。姐姐多慮了。」
她身子不自然的微微一側,斜眼含著二分譏諷不悅的瞧著魏一。
想坑我?沒門!
宮中的宮女、太監、侍衛、守衛!這些人手要是不夠,現在還可以從奴隸場買一批過去!怎麼會人手不夠!?
「侍衛?守衛?」
魏一重復這幾個字眼,邊說腦袋邊往一個方向傾斜。
「守衛的職責是鎮守秋狩場所任何關卡,防止外人進入,保護文武百官保護我們這些人的安危。」
「侍衛的職責是守護皇帝陛下、皇後、貴妃、皇子、公主們的性命安危。你不會是想著端茶倒水這種事,讓他們來給你做吧?」
這話落,魏一神色都忍不住嚴肅起來,袁紫霜倒是一成不變。
「你把守衛、侍衛調來給你自己端茶倒水,皇帝皇後皇子公主的安危,你去保護嗎?」
魏一忍不住有幾分薄怒。
袁紫霜只是不耐煩的瞪眼。她可不會考慮這些。
在她眼里面,太監、宮女、丫鬟、僕從、馬夫、守衛還是侍衛什麼的一概!那都是伺候人的奴婢,都是低人一等的!
是保護別人的安全、還是給人端茶倒水、擦地板,亦或者是去打掃夜壺,都是他們這些賤婢應該做的事情。調了東牆補西牆會發生後果她更不會管。出事了自然是怪到這些「奴婢」身上了!
這理論,袁紫霜從小到大,便早早奠定了,隨時隨地心中皆如此認定。
「自然是有那些將軍保護的。」
「姐姐,快別說笑了,那麼大一個皇宮,怎麼可能會出現人手不足的情況?姐姐就快別說笑了。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