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六十九、識斯同

作者︰昭昭之未央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鄭凌瓊那時說得什麼?不!孤當想的是耀焱那時說得什麼?」劉曄愈是心惴惴焉就愈發想不真切那彷佛就在耳畔之言。

「彼時鄭凌瓊說得似是鄭貴嬪也有難言之苦,那時耀焱恰好到來,他應是極怒!然他為何而怒?!「

「像耀焱說得是‘她不惡?她可曾與你說過她將孤府中公子悉數掠走、以路人替換之事?’掠走、替換?啊呀!」劉曄霎時大喝一聲,驚愕失色,「這!孤為何彼時听得了卻不覺有異,竟然就此略過!?實在是太過糊涂!」

「適才惟明一心只在與耀焱重逢之上,于那事竟然听而不見還望耀焱恕惟明疏忽之過!」劉曄滿面羞愧,「耀焱勿怪!」

「無妨!」劉赫輕嘆了一回,「孤知此事巳近半載,而今巳早無心緒起伏。故以王兄無需多慮。」

「半載之久?」正在籌劃要怎生勸慰劉赫的劉曄又得了個始料不及。劉曄自有兒女,稍作遐想就能得嘗劉赫之痛。即使他知劉赫從不以這些兒郎為重,然這血脈之喪本就不能以親疏寵厭來斷得失,他怎能不怒不痛?

「可是耀焱得知兒郎們身在何處、是能尋得回來,又不想打草驚蛇,是以只佯裝不知?」

「尋不回來了!此生是無緣再見了!」劉赫淡然說描著喪子之痛,深潭水般的雙眸中見不到一絲漣漪,「佯裝不知倒也是確實!」

「那耀焱府中眾侍妾可知自己的孩兒?」

「她們不知。之前是孤無意告知,日後也是告之無意故以,就讓她們永遠不知罷!」劉赫嘴角揚起一絲苦笑,「均是落地既換,她們分不出真假,于己倒也未必不善!」

「狠毒獰惡、鳩拙愚痴、賣李鑽核孤窮盡詞藻都不足以道那鄭凌瑤!」

劉曄確鑿難懂鄭凌瑤為何要行這「殺敵一千、自傷八百「的」其下攻城」之法。難道她不知此乃是兩敗俱傷之事,難道她不懼「城破」之時亦會自身難保?

「此理不通!孤著實難解!」劉曄不住地悲嘆著,「若按原來,她日後是能當得耀焱嫡妻之人。嫡妻出嫡子,庶子們以何去爭?何故她要如此歹毒?」

「因她心中只有她的七皇兒罷!或說只有她的七皇兒能助她速達所願!」劉赫冷笑著吁出一口濁氣,「不瞞王兄,之前孤與她也從不曾好生商議過日後兩人之計,偶爾玩笑說起,若要長久而伴只有鄭貴嬪薨,而孤另納鄭凌瓊此一法可行!」

「誠然,鄭凌瑤不知鄭凌瓊實乃鄭凌瓊,只當她是個無有出處的賤籍之人。她唯有讓鄭凌瓊替了一己之死才得月兌身。然她頂著建籍,至多也只能做個貴妾!妾之出皆為庶,一旦七皇子有恙,她再出之兒也並無先機可佔,王兄道她可會樂意?」

「若孤不查、若孤與她還似從前那般,縱然有日東窗事發,依她所知孤之秉性,孤應是再有怨仇、亦不會將此事公諸于天下是以她出此計是為絕孤之後路,亦是她一石二鳥中那為次之鳥!」

「她之上策、她擲石所擊之首鳥,便是她的七皇兒!」

「故以近年來她愈發津津樂道的,便是她的七皇兒為皇、她為太後,至于孤」劉赫眯起了雙眸,「屆時或者于她能充個面首之流」

「孤是愚瞽之人!當年輕信了她所謂七皇兒血脈之說,竟再不曾生疑。此番事發孤細想了始末才方通透,實則孤也罷、七皇子也罷,于她皆只是能助她成就春秋大夢的傀儡罷了!不堪一提!」

劉曄瞠目結舌!何以一個如仙人一般之人的心思會與惡鬼相類?!若說婦人為妒生毒尚能一解,但為權柄而肯舍所有者委實也是稀之又少

「她們母女三人當真是一丘之貉!」劉曄拭了拭額上冷汗,「為母者為一己私欲可當親女為器,為姊妹者又是各為其心、各憑手段無所而不用其極果然是一家之人!」

「然此事僅遠在深宮這一己之鄭凌瑤也是斷然難遂」劉曄驟然想及另一可讓劉赫憤惡難抑之事,然此痛不揭就更是不妥。

「定是有耀焱深信之人做了鄭凌瑤的倀鬼,她才能屢屢得逞!人心竟能歹毒至此!當真是難以置信!」

「于那人不糾不察不誅不殺不足以平忿!」劉曄站起身來就在院內來回竄走,極其煩惡,「《陽貨篇》有載‘唯女子與小人難養誒’,而今耀焱遇著一個恰恰是集‘女子’與‘小人’為一身的鄭凌瑤不止,更有畜生不如的為倀鬼之人在側,這是何等之不幸不堪!」

「定是耀焱的四娘!」劉曄憤行于色,「可惜耀焱巳然將她賜死,為的還是旁事尚不可算是為那些孩兒們雪恨!當年母妃就曾斷言這主僕二人皆有「平地生波」之才,果不其然!果不其然!」

「確是有此一人,但卻並非四娘!」劉赫說來緩緩,竟是有些躊躇,「四娘于此事是知而不報,而她這知也是暗竊而來,並非是她舊主相告!」

「難道是耀焱府中六娘?」劉曄想起唯有六娘只得一女,這換子之事與她是分毫不損!

「更並非是六娘!」劉赫只否不說,像是始終不忍心將那禍首之名宣之于口他抬首垂眸幾個來回,猶豫了良久才終于嘆了一聲道,「那人正是二娘!」

「二娘?望蓮?」劉曄驚詫地只怕自己听錯,「又是她?!」

「虧得母妃還道她此次或是被鄭凌瑤要挾逼迫、不得巳才行的誣告之事,原來不是!原來她竟早巳與鄭凌瑤沆瀣一氣?!」

「亦然出乎孤之意料!孤方知時也是不敢去信!」劉赫自嘲而笑,「論及耀焱府中諸妾,望蓮看似是最為妥貼柔順之人若非鐵證鑿鑿,孤怎生能信?」

「賤婢!」當日晟王府被查抄、闔府被拘之時劉曄都不曾吐口之言、而今稍縱既出,「不配為人的賤婢!」

「木巳成舟,王兄再惱無益。」劉赫雖出言輕然淡漠,然他縮緊的雙眸中卻是寒芒四射,「孤本就決意來日要將她交予母妃、但憑母妃處置,而今再有她賣主一事,此法就更是適宜。」

「王兄,耀焱巳然傾囊相告,王兄而今巳知耀焱為何要挑立王兄之子為儲,王兄若再推諉」忽然劉赫話由一轉,即刻就繞回了立儲之事。

「還是不妥!還是萬萬不能!」可一說起此事、劉曄還是搖頭「不說耀焱而今尚存三房侍妾,但說來日耀焱還有嫡妻要娶,還有眾姬能納,子嗣之事何愁無解?孤若應,便會成了太阿倒持之人,堪堪要遭天下人辱罵恥笑!」

「王兄!」劉赫又開始旋那金絲梅花杯,臉上笑意萋萋,「耀焱而今還有一秘辛相告,王兄定然听好——天定耀焱命中無嗣,除非」

「除非何等?此斷又是無士道長所出?」劉曄騰然間又覺慌忙,「孤方寸還說要信了無士道長,然孤卻不能信他此斷!簡直無稽至極!」

「王兄稍安勿躁!」劉赫拉著劉曄坐下,沉吟了幾息之後慎重而道,「無士道長斷出三府被抄,斷出王兄會率部前來他斷出太多巳然應驗之事,故而孤信他此斷絕非無稽!孤信!」

「與帝王一般,皇儲之擇亦然事關國運隆衰。孤不想待吾等殫精極慮取下江山之後,再因皇儲之事遭天下非議詬病。」。

「皇儲不立、江山不定!若為此事動搖吾等根基,豈非成就了那等居心叵測,于皇位虎視眈眈之人?一旦紛爭迭起,巳然滿目蒼夷的寒朝江山將又添新傷是以,王兄可願?王兄以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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