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八十五、馳恨狂

作者︰昭昭之未央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語出慘酷!劉赫果然看見盛馥听得了便是驟然間縮緊了背脊,可當他只以為她會立即轉來跪求之時,她卻抬起伏下的頭、仔細地親了親齊恪的臉龐、十分泰然。

「皮囊罷了!魂靈不在、皮囊何用?!黃腸題湊也好、野狗啃食也罷,終將是要腐朽、終將是化作一捧塵土!因此隨你的意吧!但憑你心處之!論是他還是我、皆是不會于此介意!」

「你不怕他死後有知因此恨煞了你?!」劉赫頗是意外!

「他自是不會!務虛勞你憂心!」冷淡疏離!

又一次不期而然!劉赫胸膛血氣沸騰、似乎就要被怒意迸裂!

孤天下第一勇武驕奢之人、縱然她是羅剎惡鬼,孤也自信終可降服!而她偏生永似玄冰——要麼堅冷不可觸踫、要麼化水攏掌難留,怎生都是擁不得、佔不住麼?

不!孤怎可這般無能?!孤怎可輸給那等庸廢之人!劉赫憤憤然暴虐橫生︰圈禁再化、堅冰就為池中之水。縱成死水一潭也休想有點滴能出孤之畛域!

「你一心求死!你想隨他而去以全舊情!而孤、斷不會讓你得逞!」劉赫陰鷙狠戾,

「孤自此會捆住你的手腳,甚至可以打斷了、讓你不能求死!」

「你若想嚼舌自盡、孤亦可先替你割去了;你若想絕食而亡,呵呵!一個活死人可是有氣力強 抗爭?」

「你生為孤之人、死為孤之鬼!縱是一世不為人知也亦是如此!從一而終、就是此理!」

「哈哈哈!」盛馥爆出一串長笑,「從一而終?!是從你麼?縱是要從一而終,我該從的也該是他!是他!」

「你竟不曾听見我方才說的麼?不曾听見我說從一而終本是荒誕無稽之談麼?你可想知道荒誕在何處?」

「住口!」劉赫忽而印證了一件他始終耿耿于懷、但並不想一探究竟之事!狂亂之下一把拖住了盛馥衣領、就想將她從齊恪身邊拖離!然贏弱不堪的盛馥此時竟似有滔天神力、使得那「天下第一神武」之人、一時間並不曾拉動她分毫!

「可要記得你方才說的!」她又落一吻、低喃一句、淒慘一笑,終于泰然放開了抵死抱著齊恪的雙手,任憑劉赫拖開她幾丈之遙……所過之處殷紅一片,妖嬈異常!

「賤人!你會既不得生亦不得死!」劉赫一把將盛馥擲扔在地,「孤會讓你知道人間煉獄究竟為何!」

「你怯怕了?哈哈哈!」盛馥邊狂笑邊咳著血,「你怯怕知道我與他早已有了夫妻之實!?你怯怕知道你就是個天大的笑話,是以要以凶戾泄憤!什麼蓋世英雄,你分明就是個鼠輩!!」

「我早非白璧,而你只當我無暇!你不覺得這便是你這惡鬼的報應?從開始便有的報應?!哈哈哈!」

「然我不怕!隨你要怎樣磨折于我,生也好、死也罷、不生不死也罷!我都是不怕!」

「住口!住口!住口!」劉赫神智漸失,癲狂愈加,一把抓起了盛馥,那手只在她傷口上忘情用力!

「孤讓你住口!」

而盛馥竟然是不知痛!她抓捕著劉赫眼神、直直探入他心,一下一下、密密匝匝地往里釘著冰針。

「你可知這些年你不來尋我之時、我是有多歡暢?!而你來尋我之時,我是有多嫌惡?嫌惡到每每都要作嘔欲吐?哈哈哈哈!你定是料不到吧?!」

「我日日夜夜、時時刻刻都只牽記著他。你道我院里為何是會有一梅、一桂那兩樹?那是我托了我大哥花了重金買通了你的奴才們,特地栽種的。」

「那梅既為我,那桂就是他!你道你是只手遮天就能斷了我們之情麼?並不能!也從來不曾!」

「你若不讓我死、縱是我口不能言,眼不能視、耳不能听!我還可行詛咒之事!我要詛咒你的後人!詛咒你的大業,詛咒你的一切一切!用惡毒之念,晝夜不更地詛咒你!」

「孤道閉嘴!」劉赫扔下盛馥狂跨幾步,手起劍落……齊恪身首分離!

「你再要口出妄言,每說一字,孤便斬下他一塊!這一劍乃是方才之數、然還不夠,你可要看好了!」

劉赫胡砍亂剁之下,快意大生,「這就是你鐘愛之人!就是你念念不忘之人!孤能將他捧上天、就亦能將他碾作塵泥!」

劉赫哈哈大笑,忽然又奔至盛馥身邊、一把揪住了她的發髻,「你告訴孤,對著而今這一灘人畜難分的血肉、你可是還能心生愛意?」

「你在瑟瑟而抖!」劉赫十分自得愜意,「你不是什麼都是不怕麼?!又為何而抖?」

「我只是!冷!」盛馥竟然對他綻開了一個燦若花開的笑顏,「你之道是為你之道!你知以屠城戮民之戾煞來威懾四海人心、確是有用,確是人人懼你!然那等人本是求生、求活又有想,皆是與你同道。而我偏生不在此道!是以、你又是白費心機了!」

「至于你這般對他!」盛馥眼中驀地沁出幾滴血淚,「我業已說過,皆是無謂了!」

劉赫驟然有大石壓胸氣滯之感,是因她超乎所想之勇?還是她匪夷所思之 ?亦或者是察覺了自己想盡了緣由、做盡了手段、也始終撕扯不到她一絲愛戀甚至畏懼?!

「死人你可無謂!那生者呢?你一家幾十口人、孤都不屑一夜就可屠盡殺絕!他們的性命、你也是無謂?」

劉赫還是不甘心!不甘心這世上就當真再無盛馥在意之人。只要有、若要有,那她終將屈服!

「你可知自己原就是個剛愎自用的狂妄莽夫?」盛馥嗤笑著,「想是不知的!」

「若你不是莽夫、又想有日要拿他們作挾的,就當早知我闔家早已避世而隱。可你確不知?!」

又一次始料不及、又一次憑空霹靂!劉赫只覺自己的傲睨之氣此時全成了腐朽之物,臭不可當!

「孤能搜得到!抓得回!」劉赫怒目切齒,「你當信!」

「我信!怎能不信!」盛馥依然是笑魘如花,然言語中的桀驁之意也是愈盛,「以羽王之威勢而言,此事確是不難!可天下蒼茫、你要想即刻尋到,確又是難!」

「今日此夕你還是羽王,你還可號令天下替你去做這著人詬病之事,然明日呢?下歲呢?或者哪日你也身首異處了呢?」

「那就抵耗著罷!那就看老天是否會再判你這殺戮深重之人得逞了罷!」

「你早就想死!然怕自戕牽連家人才是讓他們隱匿!」猶如冷水澆身的劉赫松開了盛馥,「縱是今日這廢人不來,一旦你听得他的死訊、你亦會即刻自盡。可是?」

「故以你今日所言所行並不是一時悲憤失常而致、而是肺腑之言!可是?」

「是!正是!

最後一絲心力用盡!劉赫忽而覺得一切種種都是味同嚼蠟,索然無味。

她從不曾喚過自己一句夫君、更遑論夫主、大王之詞,一直就是「你你你」、全無半分愛意、敬慕;她也從不曾循例自稱為「妾」、「為妻」二字更是聞所未聞!然她卻是會笑,平日里也並無怨懣可見,萬世靜如死水、恆久止如寒冰……

這個人!這個女子!自始至今、都只是把自己當作一個外人!一個被自己強霸來的「哀大莫過于心死」之人!自己也不正是因此、才是痛改奉迎呵護之舉而反行了冷淡疏離之道麼?萬般設法、不就是為了要「馴服」于她麼?!

然無用!皆是無用!柔情愛慕在她視來只為襤褸朽物;冷淡生疏于她而言是為求之不得……到而今這般威迫恫嚇她亦是可熟視無睹、置若罔聞……這情字、哪里還有半分滋味可尋?!

一代天下霸主、人間雄杰,竟然要為一個對自己全無心意的女子傷心勞神甚至瘋狂至此麼?

眼簾前另一張傾國之貌映起︰比之那個最懂得軟語溫言、最能讓人開懷的絕色美人,眼前此人簡直就是寡廉鮮恥、不受抬舉、愚瞀不堪!

劉赫帶著刻骨的鄙薄、用劍挑起了盛馥的下巴,「你既一心尋死!孤便依你!然你休想死得爽快!」

既然意已決、言已出,劉赫便不想再有一絲眷戀能牽絆住自己。然為何卻還是要心酸?為何還是不舍?為何竟然又有悔意綿綿?

「你我夫妻一場,孤還是給你一線生計!孤、仁至義盡了!」

「你由此而出、有兩處可去!一處,是回你的正房!若你回去、便是好生養傷收心,孤亦既往不咎!」

「還有一處!」劉赫說到此忽然熱了眼眶、如鯁在喉!那是在怕她一心只選了這一處去麼?然君無戲言、落子無悔。她還是有得選的,不是麼??

「還有一處!」劉赫眯起了眼,「就在你而今住的小院中!孤會讓人架起火台,若你想回了那里,那便蹈火而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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