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靈犀急

作者︰昭昭之未央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齊恪今日總是心中惴惴掛念著盛馥不得安穩。一陣子想著她定是如自己所說那般是乏累地過了,睡幾日便又會歡蹦亂跳地到處尋事;又一陣子想起病重的皇嫂,心里便是起了惶恐——莫不是梅素也得了什麼重疾才會是這般反常?凡想到無事的,他便會想自己是否錯漏了什麼莫要回頭鑄成大錯;凡想到是有事的,他又自告自己定是杞人憂天,還會怨了自己為何要這般喪氣,平白無故地就要想些生離死別之哀!

于是自清早進宮,齊恪便是一會兒松弛,一會兒僵麻,一會兒寬懷而笑,一會兒喃喃自語惆悵不已。終于想到了最痛楚之處的起了意,六神無主之下居然一頭栽到了宮柱上,磕得自己眼冒金星!正一同走著的盛家郎主見了莞爾一笑,道是︰爾永有心是好,但且莫要庸人自擾。郎主娘子卻是嫌棄非常地「哼」了一聲,道是︰虧得殿下也是讀些醫書的,如今看來,倒還不如那些販夫走卒有見識!

如此渾渾噩噩地過了半日,見宮中有他無他也實非大事,便是跟武順帝請了旨,道是不放心盛馥,要回去請醫!武順帝既然听見盛馥抱恙,不僅即刻準了齊恪回去,還欲要遣了唐太醫同行。齊恪正待謝恩,郎主娘子卻已是一禮過後先開了聲︰她道盛馥只是疲乏,原本就無有大礙。且家中也有府醫,且還有她這個母親,若真要有事,又怎能容得拖到今日。因此陛下不必勞動唐太醫,只需準了殿下的假便好!

武順帝听罷笑得有些唏噓!齊恪念妻,可憂、可慮、可絲毫不掩牽掛,而自己念妻,無非是勉力讓她多數幾天日子而已。想起後日自己便要又納新婦,武順帝心中無奈更甚,竟有些羨慕起齊恪來——終是可以隨心而動之人才是活得暢快啊!

而齊恪此時是萬萬看不見皇兄艷羨的眼神——他一心在證的,便是郎主娘子說的「若真有事,又怎能容得拖到今日」……一朝吃定了盛馥並無大礙,便是笑得跟冬日里的宮梅一般熱烈,也不顧皇兄是否會由此反口不準他告假,行了禮便是轉身飛奔而出。

郎主娘子看著齊恪的背影,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般地對著郎主低嘆了一聲︰「這一對寶貨,都是這般的年紀了,仍是一個魯莽之極、一個愣怔之極!究竟何時才能長成真能經得風雨之人,我也真是憂心!」

郎主輕拍了拍娘子之手︰「吾等已是管了過多兒女之事,並不曾得有善果。因此倒是由得他們去吧!」

齊恪自也不能听見岳父、岳母之憂,不知為何他還是按不下心下忐忑,仍是歸心似箭樣的奔出了宮,一騎快馬疾奔回了盛府。待他終是回了「梅馥桂雍」時,驀地又覺一會還是要讓盛馥看一看大夫才是合宜——茲事雖是不大,但寧可是費一萬的事,也不可成就萬一之失!

齊恪想著或者盛馥嗜睡仍是未起,待進得花廳就是躡手躡腳,不想鬧出些動靜來擾醒了盛馥。一路進去正疑惑怎麼不見初柳、綠喬在外守著,突得就听見了盛馥有些氣急敗壞的呵斥之聲,

「盛留清!你若是不將傲霜還我!今日就休想踏出這里半步去!」

「二郎哪里都不去!二郎就在這里呆著!二郎也是不給你!你再嚷再喊也是無用!或是等了齊爾永回來,你將前因後果都說了,看他可否讓二郎將此物還你!」

齊恪生出些疑竇來,那傲霜是為何物?為何孤從未曾听過見過?梅素為何又于此物如此焦灼?

「好!你去告訴了爾永!你都告訴了可好?!」此刻盛馥已然惱羞成怒,一步跨到盛為面前便想強搶,盛為轉身去避,卻一下撞上了正匆忙而入的齊恪!

霎時!盛馥如泥塑般默在了那里,臉色一下煞白,盛為看見了「從天而降」的齊恪,想笑確是笑得比哭還尷尬了些,再看那兩個丫鬟,均是低首垂目心事滿懷之樣。

齊恪也不去管正模著鼻子訕訕然的盛家二郎,只顧快步走近了盛馥,伸手就把她拉過來攏住,

「孤自進了花廳就听見你們兩個在爭!傲霜是為何物?倒是值得盛家女郎與二郎要更綠林好漢似的強爭硬搶?」

初柳低著頭就快哭了!殿下倒還問?!這傲霜分明可是不祥之物!如今倒是要怎麼說怎麼掩才能混得過去殿下這里?!我就當早就扔了去的,但凡要說尋不著了,女郎也不會怎樣……

側頭偷偷看看綠喬,綠喬的眼里分明寫著︰女郎也不知是著了什麼瘋魔,二郎拿走也本是應當……

盛馥被齊恪攬著,很是有些怯怕!怯怕他聞到一絲絲澄醪之氣,怯怕他覺得自己今日竟是這般木然,最怯怕的,當是如何去說這雙「傲霜」的來歷……

齊恪自是覺得盛馥呆板板的不似平日,但想來是她如今正氣著盛為,也自是不會有什麼心思來給他柔顏,正好笑著想去哄一哄、勸一勸,一低頭卻只看見盛馥額頭有一片潮紅,再湊近些細看,竟是有密密麻麻的紅點猶如小針扎出一般……一下不分青皂白怒氣瞬起!

「留清!你與你姐姐爭物也就罷了!為何還把她額角傷了?」

「我!」盛為一個我字出口便是住嘴!這會兒還要辯?不辯了罷!認了罷!這要說了那瘋婆子額角那潮紅原是劉赫的胡茬扎就的……那落場豈止是天下大亂可以形容的?!

盛馥此刻又被冷汗激濕了心衣!又是心虛又是愧惱之下已是方寸大亂!傲霜之事未去,又添了額角之事!為何自己要這般大意!也不知用脂粉遮蓋一二!然遮蓋了又有何用?!終究是一樣要被爾永看個一清二楚?!他一旦有心想分明了!那……!!!

「回殿下!」綠喬福了一禮,「二郎于此事是冤枉的!女郎額角那傷,並不是二郎的錯!」

綠喬此話一出,除齊恪外,人人都是屏住了要往里吸進的那口涼氣︰綠喬這是要「大義滅親」麼?為免「後患」竟是要因由和盤托出麼?

看見盛馥須臾灰敗的神色,盛為上前重重一把拉過綠喬︰「二郎且不用你來擔待!」轉頭又沖齊恪擺了出十足的混不吝之相,「本就是二郎弄破了你家瘋婆的額角,齊爾永你待怎地?」

「二郎!你使的可不就是奴婢的東西!因此自是奴婢的錯!二郎無錯!」

綠喬此言一出,盛為攥緊著她的手不由得松了許多,初柳雖不敢動,但腦中已是拍了自己心口無數次︰幸好幸好!她既說了,必是有法解的罷!盛馥閉了下眼,盡量緩緩地、細細地、吐出一口長氣……

「綠喬!你素來與留清互不相讓,今日為何倒肯為他月兌罪?」

雖是這樣問了,但齊恪又覺此問甚是怪異,然!為何今日事事都是透著些怪異?

「回殿下!今日並不是奴婢好心要替二郎頂罪或者就是讓了他。而是方才二郎與女郎已是吵了一場,奴婢不想殿下又與二郎再吵一場。女郎身子本就不爽,這一場兩場的鬧,她也經不住!」

「若奴婢領錯,殿下要罰,女郎要罰也是有限!總之不要再鬧便好!因是奴婢的腦子都要被吵混了!」

齊恪啼笑皆非,這奴婢哪里還是奴婢?認錯領罰都是這般理直氣壯的像是要做什麼救濟蒼生之事。只是誰讓她是綠喬?綠喬素來不就是如此!

「那綠喬你說與孤听!自傲霜之爭至你家女郎額上之傷,前因後果,無一可漏!」。

「啊?!」綠喬倏得瞪圓了一雙杏眼;「傲霜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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