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沒有想到，沈碎跟自己想一塊兒去了。
她笑著道。
「你倒是聰明地很。」
「分析。」沈碎看著面前的人兒，她就像是渾身散發著光芒一樣。
走到哪里，都會給自己招惹一些對手。
沈碎很無奈。
可也知道，自家乖寶什麼性子。
「我會處理好的。」
「咳咳。」安歌咳嗽一聲，笑著道，「又不是什麼大麻煩，我拒絕就是。」
「不行，你得答應。」沈碎這樣說道，他很鄭重，「別看L現在長得面慈心軟，其實並不，他這個人，性格極端，你要是不答應，拒絕他的話。」
沈碎看著安歌，兩個人四目相對。
大概都明白要說什麼了。
「拒絕他的話，會死的很慘。」
在眼下這個節點，不可能再出現任何差錯，不能將局面，弄到了一個無法挽回的地步。
前有狼，後有虎就完了。
「這樣啊。」安歌攥著手，眉頭緊皺，「跟我之前想的一樣，我還想著要不要利用他呢。」
現在看起來，假裝答應，一定是必須的。
但是戲要演得更加逼真一些。
安歌靠在沈碎的身上。
之前在雲城，本不想將自己的身份暴露太多，可一點點被撥開真相之後，安歌才發現，圍繞在自己身上重重身份。
都不如現在這個局面，已經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不將這一切了斷的話。
他們兩個人，未來都不會有光。
「嗯，我的意思也是這樣，但千萬要小心。」沈碎沉聲，「他這個人古怪的很。」
「你放心吧，我能搞定你，自然能搞定更多的人。」
安歌笑著道。
男人眉頭擰著，這話怎麼听起來怪怪的，他又不是什麼脾氣古怪的人，那麼難搞？
安歌看他︰「我知道你所處的環境，比我危險萬分，可我也該為你們做點什麼才好。」
安歌這樣說道，想了半天，還是這個事情比較妥帖。
「我會跟L聯手，把組織干掉，讓他們互相對付。」安歌笑著道，「到時候兩敗俱傷，才是我們坐收漁翁之利的時候，但這樣的巧合，萬分之一。」
沒有萬般把握，安歌不會出手。
她跟L先生接觸，已經讓組織那邊很警覺了。
對于她的追殺令，又多了一些。
這一次，安歌大概做夢都想不到，上面把任務指派給了宋渡。
國內能調動的，比焱更厲害的人不多，組織那邊計算損耗，就害怕損失更多的人。
所以千萬考慮之後，決定讓宋渡來執行。
……
宋渡看著那些指示，神色都變得茫然了。
這一次是單獨行動。
連藍莎都不知道上級的指派。
「你想吃什麼？」藍莎進門，興致倒是不錯，但看宋渡坐在地板上，那副痛苦的模樣。
她愣了一下。
藍莎靠過去，神色微微變了︰「你怎麼了，生病了？」
她伸手，想要看看宋渡到底怎麼了。
可男人躲開了。
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也不知道是誰惹著他了。
藍莎靠在那兒。
「是不是安歌出事了？」
藍莎很聰明啊，想著這些天組織要指派任務，想著宋渡這副模樣。
「讓你去殺安歌？」藍莎這小腦瓜子，轉的特別快，「我猜到了，對吧？」
多諷刺啊。
現實才是最喜歡打臉的吧。
藍莎這樣想著，明明宋渡內心深處，總想著去守護安歌，想著僭越之後，能在組織之下，庇護安歌。
可沒有想到，這一次命令這麼直白。
「嗯。」宋渡懶懶的應了一聲，沒有否認。
藍莎看了他一眼，突然覺得很可笑。
「呵，所以這世上，一切因果，都注定好了吧。」藍莎看著都心疼死了，可一直在經歷這些事情的宋渡。
內心該多難受。
藍莎很嫉妒安歌，可面上卻依舊保持著平穩。
她深呼吸一口氣，比起嫉妒安歌，她更加關心宋渡現在的情況。
她並不想看著宋渡這樣下去。
「我幫你執行。」藍莎所能想到的辦法，也僅僅只是這樣。
宋渡听到這個話的時候，警覺地抬頭，他的眼神之中透著一股冷意。
「你瘋了？」宋渡怒斥一聲，連他自己都不會對安歌下手，又怎麼可能放任別人這樣？
他又不傻。
藍莎的嘴唇顫抖著。
「可我們能拒絕嗎？」藍莎看著他，問道，「我們可以拒絕組織給的命令嗎？這樣，你會死的，被處決之後，就什麼都不是了。」
宋渡坐在地板上，在思考這個問題。
一直以來，自己都是很自私的，可這一次，他並不想繼續這樣下去了，他想要替安歌做點什麼。
來償還這麼多年來，在一起的情分。
「我小的時候，很孤僻，連說話都很少，要不是經歷了一些死亡，我或許也不會將面具戴在臉上。」
宋渡這樣說道。
「其實我們這一批人當中，安歌是最不一樣的。」
只有安歌享受過小時候的天倫之樂，也只有安歌享受過家的溫暖。
這些東西，對他們而言，都很陌生。
但在小安歌的腦海之中，總是會留下痕跡。
所以當初，信的母親將人安排之後，又準備了那些曲折的經歷，也給安歌用了很多的藥。
去控制她的記憶。
一個工具，根本不需要什麼溫暖的記憶，他們剝奪了安歌很多的東西。
又將那些苦難注入安歌的生活。
「可她還是不一樣，依舊可以笑得像是陽光一樣絢爛。」宋渡輕聲道。
小的時候，安歌只對自己笑，她也很冷，但他們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日子總是很溫暖的。
很溫和。
藍莎听得更加難受了，她並不想要宋渡去回憶那些有的沒的。
她想要宋渡享受眼下的生活。
「夠了。」藍莎怒斥一聲，聲音微微顫抖，「不要再去想那些不可能地事情了。」
「為什麼不可能。」宋渡咯咯咯地笑了，「我不可能一輩子都做工具，不可能一輩子都替別人鋪墊吧？」
他實在是要瘋了。
現在卻要自己拿起刀子，去審判安歌的人生。
如此想來，現實真的很作弄人啊。
「我說過，我們還有選擇的余地。」藍莎提醒他，「你可以選擇的，死亡或者面對。」
「我不會死。」宋渡篤定的很。
藍莎一下子緩和了神色，她看著宋渡，還是有救的，起碼沒有一味的陷入安歌的陷阱。
「我也不會讓她有事。」
「……」
藍莎僵了一下，看來還是放心的太早了，之後的問題還很多呢。
這個男人，根本沒有辦法用正常的語言去討論。
「你能做什麼？」藍莎氣死了，恨不能上前撬開這個人的腦子看看，里頭到底裝了什麼。
藍莎真的明白不了，宋渡內心在想什麼屁東西。
這擺明了不能豁出去性命吧。
可他的意思，就很明確。
好像要為了安歌，犧牲自己一樣，藍莎不想這個樣子，她伸手，一把拍在宋渡的腦門上。
「你清醒一點可以嗎？」藍莎怒斥一聲，實在是忍不住了，她恨不能撬開這個男人的腦子看看。
宋渡紅了眼，看著她︰「那你覺得，我該怎麼做呢？」
是看著安歌去死？還是親手殺了她？
「我做不到看著她去死，更何況要我親手殺了她。」
「你可以不去看，你也可以不去做。」藍莎聲音顫抖地厲害，「我可以幫你做到這一切。」
「我不需要。」
「你要是恨我的話，替你做完這一切，我就了斷自己。」
藍莎也很極端，她以為自己跟宋渡之間，多少還是不一樣的。
可誰知道呢。
一切的一切，都抵不上安歌兩個字。
藍莎早就輸了。
「我一個人，沒了信念，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宋渡這樣說道。
他靠在那兒，在想一個兩全的辦法，他一定要活下來，並且不是以犧牲安歌的性命為代價。
藍莎看著他，眼眶里的淚水不自覺的流下來。
她顫抖著唇瓣，笑著道︰「你真的是瘋了！既然你要瘋魔，那我陪你，不管你做出怎麼樣的決定，我都陪你。」
「我不需要。」宋渡篤定的很，「這件事情，必然是我一個人去做。」
他不想拖累無辜的人。
也不想因為這個事情，害了藍莎。
藍莎怔了一下，半天也沒有說出什麼來，所以這是心疼自己了？
難為宋渡還有這麼一天。
「我是心甘情願的，哪怕你拒絕，我也要做，就跟你為了安歌一樣。」藍莎這樣說道，她的聲音平靜的很，「沒有你，我也沒有後半生，所以是死是活，我不在意。」
宋渡沒有說話，他並不想發表什麼意見。
也不想去管藍莎心里想什麼，她要犧牲，那便犧牲好了。
自己管不著。
一夜過去。
宋渡自然要配合組織行動，在此之前，他居然主動去聯系了上司。
魄接到宋渡聯絡的時候很意外，但也不是完全意外。
要宋渡去殺安歌，無疑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魄並沒有答應見宋渡，也沒有撤銷這個命令，在組織內部，要絕對的服從。
她已經警告過宋渡了，要是再有下次，她會毫不客氣。
可是男人那邊還在猶豫。
魄只是嘲諷了一句︰要麼拿你的尸體，替安鋪路，也好。
宋渡沒有再說話。
魄的嘲笑越發大聲，她就知道，這個男人也只是說說而已，從前有那麼多的機會陪伴在安歌的身邊。
卻選擇了這條路，現在才說後悔，一個背叛友情的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魄看了一眼坐在不遠處的安歌。
「你知道發生了什麼嗎？」
安歌抬頭看她，不太懂她剛才電話內的談話是在說什麼。
但言語之間，談起自己。
一定是因為宋渡。
安歌看著魄，輕聲道︰「到底是為什麼？」
「嗯。」魄勾唇，笑著道，「你應該猜到了，之前焱的任務失敗，對你的追殺一直都在進行，那邊很希望你死，所以……」
「唔。」
安歌听到這個話地時候，心里其實很平靜。
她笑著看她。
「所以安排了宋渡給我，對嗎？」
「嗯。」魄這樣說道，「宋渡接了任務，要殺你，他現在來聯絡我，是因為他並不想殺你，問我能不能撤回這個命令。」
可是很多時候，事情一旦開始，便沒有任何退縮的機會。
這就是。
安歌擰著眉頭︰「真是可笑。」
為什麼要在人後，表現地對她很關心似的。
「我讓他用性命來換，他卻又動搖了。」魄笑著道，「這些話，誰都會說，包括我，也可以，他只是覺得曾經的事情，對你而言有些罪孽深重吧。」
魄分析道，那些個心理壓力，才想著要開解。
可惜一切的一切。
都已經回不去了。
「但他也並不想犧牲自己的性命，所以如今這一切，也只是個死循環罷了。」
魄這樣說道，看著安歌。
「你最近似乎很炙手可熱啊。」
「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成了一個香餑餑。」安歌輕聲道，「或許某個時候，會發生更多的事情吧，但是宋渡對于我而言，就是過去。」
魄盯著她看。
「如果給你一個機會，親手了斷了這個過往，你願意嗎？」
她笑著道。
安歌搖頭︰「我並不想跟他有任何的牽連，也並不想，跟他發生什麼，他要來殺我，隨便他好了。」
安歌就這樣，不管發生任何的事情，跟宋渡之間的過往的情誼，也都沒了。
魄靠在那兒，看著安歌︰「人都是自私的，不為了自己做點什麼，總覺得白活了這一世，我也是自私的。」
魄跟安歌現在已經達成了很親密的合作。
起碼在對付組織這一層面上，他們已經確定好了，要攜手並進。
「不說他了。」安歌覺得晦氣的很，不管宋渡的目的是什麼，也不管那個男人找自己是為了什麼。
總之如今這一切，全都改變了，沒有任何退縮的理由。
魄輕聲道︰「你答應L，從中破壞這次的交易，我讓信這一次徹底墜入泥潭，這是個絕佳的好機會。」
安歌勾唇，看著她。
「你也知道了啊。」
「嗯。」魄輕聲道，「這個事情，想來現在也沒什麼人不知道，L是這麼明擺著見你，我們想不知道都難。」
魄也跟沈碎做了一樣的分析。
L那麼迫切想要見安歌，的的確確是為了一個合作伙伴，甚至于接班人。
其實安歌如果把這個事情作為一個跳板的話，可以有很好的發展。
但是現在呢。
安歌並不想，她不想去沾染那些生意。
「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情，可你，並不想要。」魄這樣說道，「他要是找我的話，我會毫不猶豫的答應。」
這是她最直白的回答，也是她內心所想。
安歌掃了她一眼，眼神之中露出一絲不經意的笑。
「我知道。」安歌看著魄，這個女人把所有的野心，都寫在眼里。
實在是明顯。
「但是L這個人，我還是會慎重的，對于這樣的人，一不留神，可能就會死在他身邊。」魄這樣說道。
安歌也並沒有要真的成為L的繼承人。
「你放心吧，如果是以前的我，或許還會答應，但是現在，我並不想摻和這些。」
「你得答應。」魄篤定的很，「只有這樣，才能把信拉下水，這個女人，心思深沉，別看外表一副無害的模樣，但是內里，她跟她母親很像。」
魄輕聲道。
信這個人，看起來很溫婉，也是組織里面為數不多，能力並不是那麼出眾的。
但也僅僅只是在一些層面上，如果換一些別的事情。
信這個人，絕對是其中的翹楚。
安歌怔了一下︰「我明白啊，但這件事情的選擇，我得慎重，弄不好，沒有把組織里面的人解決了，先把自己弄死了。」
這個概率非常的高。
畢竟面對的不是別人，而是L。
魄繼續道︰「不管你做什麼決定，都必須快，三天之內，我需要你穩住現在的情況，信那邊的交易，已經走到最後的流程了。」
魄提醒了一句。
她知道現在的安歌，更加關心別人的性命。
「你要是不抓緊時間，若是這一次交易達成，會有很多的人，因為這個而喪命，也會有很多的家庭，因為這個事情，而支離破碎。」
「我明白，你不用跟我強調這些。」
安歌嘆了口氣。
她會仔細思考這個問題，並且也不會主動去告訴魄，這個答案。
她笑著看向魄。
兩人之間的氣氛很和諧。
魄看著她︰「我要是再年輕一些，也許就不一樣了，宋渡不想殺你，我能想得到，但是……」
安歌勾唇︰「為了自己心安，來問你要條件，也或許有別的什麼思考，我了解他，他也許真的是不想殺我。」
安歌說，一個人活著，是該有人性的。
宋渡身上，在雨後一絲絲人性，應該是關乎自己的。
可也僅僅是那麼一點。
魄不可否認，宋渡心里的確有這份考量，但是在自己的性命面前，安歌的命，又算得了什麼呢。
「好了，你該回去了。」魄輕聲道，「我找你是為了L先生的事情，現在說清楚了，也不用繼續佔著你的時間。」
安歌站了起來，看著魄，山雨欲來風滿樓，也到了最後收尾的時候。
「合作愉快。」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