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落抬眸看著蕭子沐,「只是,三殿下應當告知梁府尹,而不是我。」
蕭子沐松了一口氣,輕松道,「已跟刑部的蔡雲說了,這件案子已經移交到刑部了。」
「嗯,三殿下還有別的事嗎?」雲落一副急于送客的樣子。
蕭子沐心下澀然,好似雲落嫁人後,便不待見自己了,不念半分兒時一同長大的情分。
但他也不是雲落打擊他一兩句,就退縮的人,且他要說的尚未說完,自不能離開。
忽略掉雲落不友好的語氣,他繼續道,「你不想知道左相如此做的目的嗎?」
雲落知曉蕭子沐臉皮不是一般的厚,若是今日的事情不說清楚,他也定然不會離開。
只是他在這里,總能讓自己想到還被關在天牢的江凌衍,心情十分復雜。
也是怕他再提起江凌衍的事情,本這幾日她就沒由來的心緒不寧,蕭子沐偏偏還來這添堵。
「雲落?」蕭子沐說完後,半晌不見雲落回復。
看過去後才發現雲落臉上的神色與平時不同。
她平日里總是冷靜的很,無論遇到何事,總是冷靜淡然的,可現在,她怎會露出這樣迷茫的神色?
她在想什麼?
「嗯?」雲落回了神。
心里卻覺得詫異,這幾日,她晃神的時辰怎越來越多了?
定了定心神,才道,「左相如此的目的不過有二,一是為了讓大皇子一脈少一個助力,二是為了讓寧王更加信任皇後。」
蕭子沐思索片刻後,道,「我只知蕭郇一死,禮親王更加不可能會依附大皇兄了。」
「可是這第二點,我卻不甚明白。」
雲落淡淡看了他一眼,「非是殿下不明白,只是殿下對左相的手段了解的太少了。」
「或者說,不清楚左相到底有多恨我,有多想鏟除雲家。」
蕭子沐直言,「是因童鳶那件事?」
雲落卻沒有再說下去了,「日後,殿下便會懂了。」
蕭子沐看她這搪塞人的套路有點熟悉,隨即便想到了先前皇兄也是這般,也不知誰被誰同化了。
想到還在天牢的江凌衍,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開了口,「皇兄……」
「今日不早了,殿下還是請回吧。」
蕭子沐︰「……」
他話還沒說完呢,不過雲落這態度倒是讓他知道了她對皇兄入獄也不是淡然處之的。
想來在她這里也問不出什麼了,便道了聲,「好。」
說罷便起身離開了。
蕭子沐出去後直接去了天牢。
雲落不告訴他的他可以直接去問江凌衍啊。
「皇兄。」
江凌衍抬眼看過來,眉頭微皺,「你這幾日來的勤了,仔細陛下疑心你。」
蕭子沐自嘲的笑了下,「皇兄覺得我不來,父皇對我便都是信任嗎?」
江凌衍沉默沒說話。
為君之人,不管是對萬民,還是對百官,更甚對他的子女,對他的枕邊人,何曾有過信任?
君王的信任,更是如同九天之上虛無縹緲的雲,都是虛妄。
「你來何事?」江凌衍換了話題。
蕭子沐便將雲落所說的話,一五一十的跟江凌衍說了。
末了,問道,「即便是母後都救不了寧勵玄,為何雲落卻說寧王對母後會更加信任?」
江凌衍安靜的听著蕭子沐說著雲落的事。
他此刻心里只有一個想法,若是剛才的話,是他親耳听到雲落說的。
該有多好?
自被關進天牢,他最不能忍受的便是見不到雲落。
此前雖然要見一面也難,但也總能見上一面的。
不像現在,猶如困獸之般,想保護的人保護不了,想見也見不到。
把苦澀都壓回心里,他才回答剛才蕭子沐的話。
「救不救的出來,和有沒有盡心去救是兩回事。若是皇後盡了力,不管有無結果,寧王都要承情。」
這只是其中的表現。
更深層的隱患,江凌衍同雲落一樣,沒跟蕭子沐說。
若是皇後為了救人,動了不該動的心思。
又因此被皇上責罰,那,寧王對皇後的忠心,只會多,不會少。
這話,他不能跟蕭子沐說,因皇後是他的母後。若是他知曉,只會傷心。
再者,皇後若是真的做了,也不是蕭子沐能阻攔的。
「只是這樣?」蕭子沐疑惑的蹙眉,他覺得皇兄的態度也很奇怪。
只是一時之間又說不清楚是哪里怪。
「對。」江凌衍不想讓他再往深處想,便問道,「外頭可還發生了別的事?」
蕭子沐的思緒跟著江凌衍走了,沉吟片刻後,搖頭,「這幾日並沒有什麼大事發生。」
「如此,也算好消息了。」外頭的局勢一日不變,他也能安心一日。
末了,江凌衍遲疑了一會,才出聲問道,「雲落……她最近怎麼樣?」
蕭子沐此刻突然覺得他當個中間人也不錯,隨即道,「雲落沒什麼變化,沒胖也沒瘦,氣色也很好,皇兄放心好了。」
江凌衍能想象到她給人看病的樣子,在院子里作畫的樣子,對他冷眼相對的樣子,對她熱情似火的樣子,一刻都不曾忘記。
「就是……」
江凌衍抬眸看過去,以為雲落遇上了什麼難事。
沒想到蕭子沐笑了笑說道,「就是最近發現她老是發呆,而且我一提起皇兄你她就趕人。」
江凌衍愣了下神,隨即眼神溫柔了下來。
還好,她對自己不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
午時過後,一隊紀律嚴明的軍隊從刑部出發。
繞過主街,徑直去了左相府邸。
雖沒經過主街,可本就是近年節了,還是有不少百姓看到了。
「這是要去哪里啊?這麼大陣仗?」
「你不知道嗎?說是禮親王嫡子的死,表面上是寧世子殺的,其實背後是左相家的嫡子。」
「那個童公子?他不是只是花天酒地,吟詩作樂嗎?」
「唉,為了往上爬,這些當官的,什麼做不出來?」
「不能吧……」
接下來的話,雲落听得不甚清楚了。
她在府中送走蕭子沐便換了衣服出來了。
因她身上只穿了尋常富裕百姓家的裝扮,又戴了面紗,倒也沒被人發現。
往前走兩步,就看到那軍隊為首之人的面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