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曉得他們是不是談論了一整夜,徐錦寧第二天醒來就覺得頭疼的厲害,她也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了,只是睡著的時候一會兒夢到徐錦昭又變成怪物了,一會兒又夢到溫丞禮跟慕青黎他們打起來了,什麼亂七八糟的都有。
房間里依然不見溫丞禮的影子,徐錦寧起來就看到桌子上放著溫熱的糕點和冒著熱氣的茶水,想來溫丞禮剛剛應該坐在這邊喝過茶,不知道現在去哪里了。
院子里也沒人,昨天下雨了麼?怎麼地上都是潮濕的,桌椅上漂了不少潮濕的竹葉。
徐錦寧走過去拿起桌子上的一片竹葉,竹葉上沾著水珠,捏在手里冰冰涼涼。
溫丞禮、慕青黎和江陰三人去哪里了?
徐錦寧微微蹙眉,她有點討厭這種醒來身邊沒人的感覺,這會讓她非常沒有安全感。
正當她心情低落,一只白鴿落在了她手邊,鴿子腿上綁著一個小竹筒,里面放這一封信。
徐錦寧拿過竹筒里的信封,信有些潮濕,鴿子的翅膀毛發也濕漉漉的,還沾著一些泥土。
這是慕青黎的信,信上說他們先離開了,以後或許就不會再見面,拜托她照顧好溫丞禮,也祝福她跟溫丞禮能夠白頭到老,他們要去該去的地方了。
徐錦寧急忙站起來,卻因腳底濕滑,差點摔倒,幸虧一雙骨節分明的手從她身後繞過來,將她抱在懷里。
溫丞禮渾身濕透,眼底猩紅,頭發絲兒還在滴水,臉色慘白沒有一點血色,活像是剛從水里打撈上來的水鬼。
徐錦寧著急的問︰「你們都去哪里了,你怎麼弄成這樣?」
「去瀑布那邊清醒了一下,沒事了。」溫丞禮的語氣听來很疲憊,他將徐錦寧從懷里推開,「我去換身衣服,你在這里做好別亂動,地上濕滑小心摔了。」
徐錦寧木訥的點點頭,看溫丞禮這幅樣子,心沒來由的像是被人抓緊了一樣,有些疼的厲害,知道真相以後的溫丞禮,又該如何面對未來要發生的事情呢?
身在棋局之中,每一個人都是棋子,他們沒有辦法去選擇自己該落在哪一步。
就像這些潮濕的竹葉,只能被風雨浸打之後落在桌子上、椅子上、屋地上……
風一吹,它們又只能身不由己的被風吹遠,不知落地之處又是何方。
不消一刻,溫丞禮換了身干淨的衣服,拎著一壺熱茶出來,先給徐錦寧倒了一杯後才給自己盛滿,他坐在徐錦寧對面,薄唇緊閉著,目光堅定的盯著徐錦寧看。
「昨天……你們聊得怎麼樣了?」
溫丞禮說︰「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徐錦寧輕輕的恩一聲,忽然有點不自在的模著自己的肚子,「那我的事他們也跟你說過了?還有裂縫另一邊的事?」
「恩,都知道。」
溫丞禮沒想到這個世上還有這麼奇怪的事情,慕青黎他們居然能從時空裂縫的另一邊跑到現在時空,還有……之前的那個斗篷人。
跟他猜測的一樣,那真的是另一個時空的自己,雖說沒有見過那斗篷下的臉,不難從慕青黎那兒想象出那斗篷下的臉會是什麼樣子。
肯定也是滿臉燒疤,渾身傷痕,不得已只能用黑斗篷來遮蓋,一想到另一個時空的自己此刻正獨自面對那些敵人,溫丞禮說不出的難受,仿佛只能通過一面鏡子,他無法觸踫到鏡子里的人,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溫丞禮還是有疑問,他問徐錦寧︰「為什麼別人都是從時空裂縫中出來的,而是卻是靈魂重生呢?」
這也是徐錦寧一直想要知道的事情,她搖著頭說︰「不知道,就連慕青黎他們也不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可能還是跟那翠玉瓷瓶有關系,我曾經想要毀掉白楊谷里的那個瓷瓶,可惜那東西火燒不壞,砸也砸不壞。」
那個瓷瓶就像是被施了妖法一樣,無法移動也無法被破壞掉。
徐錦寧猜測︰「可能因為我……死了?」
當時,徐芳菲可用盡了全部力氣將發釵刺入了她的心口,她死前是懷著很深的怨恨死去的,或者因為她太恨,執念太深,引發了瓷瓶別的力量,將她的靈魂又拽到這個世界?
正好當時她跟徐芳菲起了爭執掉進了水里,這個時空的徐錦寧也死了,兩人的靈魂同時從另一個時空互換了?
不是沒有這樣的可能,徐錦寧猛地想到一件事,她趕忙抓住溫丞禮的胳膊,力氣大的很︰「丞禮,我第一次見到丞雨的時候,她說她在夏國冷宮見過我,她清楚的知道我的名字,記得我給她吃過的糕點。」
徐錦寧渾身血液開始變冷,抓住溫丞禮胳膊的手又用了幾分力氣,「若我的靈魂從另一個時空跑回了這里,那這里的徐錦寧會不會也跑到另一個時空?她會不會也從時空裂縫中來到了這個世界?」
「如果是,那那個人會在哪里?」溫丞禮也想到過這個可能性,但從徐錦寧口中親耳听到還是有一定的沖擊力。
徐錦寧咬了咬嘴唇,「不知道,不過她既然在夏國出現過,那就說明此人對我們之間的事情也了若指掌,如果……我是說如果……耀宮中人,跟另一個時空的徐錦寧有聯系呢?」
耀宮宮主曾經下過命令,不準耀宮中人傷到徐錦寧,這個宮主究竟會是誰?
他為什麼不讓別人傷害她,為什麼這麼熟悉她們之間的事情?
一個疑惑還沒有解決,另一個問題再度出現。
溫丞禮反手將徐錦寧的手握住,二人十指相扣,他安慰道︰「也許事情並沒有你想的那麼悲觀,就算你們兩世的靈魂互換了,她也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你才是經歷過寧國滅亡的人。」
徐錦寧听完覺得挺有道理的,她重生的時候溫丞禮才剛抵達寧國,一切都被她改變了,並沒有發生寧國滅亡這件事,所以那個人應該不知道後續才是。
徐錦寧長長的嘆口氣,「希望像我們想的一樣,對了,慕青黎他們已經離開了。」
溫丞禮點頭表示自己知道,「昨日聊完後,他們便離開了。」
徐錦寧看向那只還在桌子上走來走去的白鴿,有點模不著頭腦︰「既然你都知道他們離開了,他們為什麼還要留下這只白鴿?」
溫丞禮說︰「應該是前些日子準備好的,只是飛的太慢了。」
這樣的解釋也說的通,這鴿子翅膀還是濕的呢。
「你趕路這麼辛苦,昨天又沒怎麼休息,先進屋去休息吧。」
溫丞禮眼眶下面一片烏青,明顯沒有休息好,昨日還經歷了人生中最大的一個變故,徐錦寧還是很擔心他的情況的。
溫丞禮卻一副精神抖擻的樣子︰「無妨,這點我還是能抗的住的,我已通知趙管事和婉兒,他們已經在來的路上,等他們到了,我們便立刻啟程回夏國。」
「好!」徐錦寧剛說完就立刻反應過來,「等等,你說回夏國,那汀州呢?」
「汀州交給諸葛天運和七巧之家的人解決即可,兆霧已經帶著昭兒前往夏國,我擔心他們會在夏國攪.弄風雲。」
徐錦寧只好點點頭︰「那也好,總歸那些小怪物的事情就算解決了,既然兆霧已經前往夏國,汀州想必暫時沒有什麼風險。」
最難搞定的便是夏國那些百姓,那些百姓骨子里就是涼薄的,若是經過兆霧那些人挑撥離間,指不定會給溫丞禮造成什麼麻煩。
溫丞禮的擔心是對的,她也不能總是這麼自私的將溫丞禮帶在身邊。
這幾日就趁機在這里好好休息,把身體養好。
溫丞禮眸子轉向她的肚子,早上給徐錦寧把過脈,她的身體比一般人來說要健康強健,脈搏跳動有力,一點也不像是個八個月的孕婦。
他昨日有問過慕青黎和江陰,徐錦寧手腕上的紅梅印記會不會對她造成影響,慕青黎只說︰「這是翠玉瓷瓶留下的保護印記,是刻在徐錦寧的靈魂之中的,對她來說有益無害。」
慕青黎都已經這麼說,溫丞禮便沒有再說什麼,事實證明也的確如此,只要徐錦寧遇到什麼危險,或者有什麼災難要發生的時候,她的紅梅印記就會開始發燙。
這斷時間不見紅梅印記發燙,想來是沒什麼重要的事情或者災難發生。
徐錦寧笑著說︰「這幾天這里只有我們兩個,正好也能讓我們好好休息休息。」
徐錦寧捏了捏溫丞禮緊繃著的臉,道︰「既然可以放松,就別想那麼多烏七八糟的事,開開心心享受一下田園風景,你說呢?」
「說的有理。」
徐錦寧早就夢想著有朝一日,天下太平,跟溫丞禮二人褪去一身疲憊,找個山景秀麗的地方避世隱居,過著逍遙快活的日子。
這片竹林風景還算可以,這個竹屋不像是臨時搭建的,倒像是建在這里許久。
他們猜之前江陰就是一直躲藏在這里,側面證明這個地方還是很安全的。
竹屋里有許多江陰和慕青黎生活過的痕跡, 還有一些畫像,想來是他們閑來無事畫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