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章 繞不出去

喝干了酒液的易拉罐被遲海鋒捏在手中發出「吱呀吱呀」的響聲,片刻之後他抬起頭來對著前者笑道

「魚哥,你以前不是從來都是把工作上的事掛在嘴邊嗎?」

「有嗎?」魚謙也笑了笑道「我怎麼不記得了。」

「那你有記得你聊過什麼和工作無關的事情嗎?」遲海鋒調侃道

「我到是記得,你一閑下來就很討厭聊工作上的事。」魚謙喝了口酒道「淨聊些車啊改裝啊這類事情。」

「得,我算是看明白了,魚哥你這是不能說啊。」遲海鋒道「我就知道那個省廳專案組整天神神秘秘的,肯定有一大堆保密條例。我也不是瞎打听,只是這不也算得上是和我自己有關的事情嘛,所以就有些好奇。」

「你好奇什麼?」魚謙淡笑著問道

「就比如說,那晚我們的車到底是怎麼翻的,最後小柏那孩子又是怎麼受傷的,我們又是怎麼被救下來的。」遲海鋒丟下空罐指了指腦袋道「我在翻車之後不久,就徹底暈過去了,當晚後面都發生了啥我是徹底想不起來了。」

「在醫院被搶救過來之後,見到劉局和王政委還以為要挨頓訓呢。結果糊里糊涂地,就拿了個二等功。我這輩子經歷過的事也不算少了,辦過千奇百怪的案子也不知有幾多,可這麼莫名其妙的經歷還真他女乃女乃的是第一次。」

「想不起來了,就不要去想了吧。」魚謙道「又不是你想起來了,就能有什麼用的事。」

「但是架不住好奇啊,魚哥,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遲海鋒牢牢的盯著魚謙問道「那晚我們的車之所以翻了,是被一個冒著光的大手,給抓起來的吧?這一幕我可記得清清楚楚,你可不要和我說是什麼幻覺。」

「…」魚謙迎著後者的目光定定的注視了幾秒,灑然一笑道「你當時是出了瀕死體驗走馬燈了吧?什麼冒著光的大手,還清清楚楚的,是你的幻覺啦。」

「是這樣嗎?」

「是這樣啦。」魚謙拍了拍後者的大腿起身笑道「來的路上買了幾樣你愛吃的水果,我去給你洗幾個。」

「好。」遲海鋒看著後者走向廚房的身影笑言道「這可是你自己主動要求去洗水果的,回頭可不要說我待客不周啊。哦,另外魚哥你方便的話把泡在水槽里的碗筷一並洗了吧,你也看到了我這胳膊不方便嘛,謝啦謝啦。」

「老遲你成天到晚那點精神頭,都用來算計我了是吧。」魚謙笑罵道「我今天要是沒來看你,你難不成要把這些碗筷泡到八月節?」

「嗨,就算你不來看我,二隊的那些小崽子我還不是要挨個點卯。跑得了他們哪個?」遲海鋒仰躺在沙發上懶洋洋的說道「他們的頭頭我都出生入死親歷前線掛彩了,這點後勤工作他們要是還搞不好,要他們何用。」

「我得和王政委反應反應了,老遲你現在的官僚主義思想可是越來越重了。」魚謙回道「再不給你修正修正,你遲早要犯錯誤。」

「魚哥,你可沒資格笑話我的思想覺悟。」遲海鋒毫不示弱地回道「在市局上下打听打听,誰不知道最讓劉局和王政委頭疼的,就是你呀。」

「哈哈哈,是嗎?」

「可不是嘛,哈哈哈。」

兩人默契的大笑著,仿佛又回到了年輕時意氣風發的時光。片刻之後笑聲漸止,遲海鋒看著天花板,听著廚房方向傳來的碗碟踫撞的清脆響聲,幽幽地說道

「只是魚哥你這去了專案組不在警隊了,劉局和王政委看起來,也沒開心許多啊。」

「沒有嗎?」魚謙邊在盤子里碼放著洗好的水果,邊隨口說道「我還以為送走了我這個瘟神,市局起碼要放三通禮炮慶祝呢。」

「有什麼好慶祝的,你在的時候一隊還有個主心骨。」遲海鋒輕嘆一聲說道「你走了之後,老梅家又出了那麼大的事情…劉局現在啊,是頭都愁白了啊。」

「老梅他…」魚謙的表情也憂傷了起來,端著盤子回到了桌前,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嘆息道「誰能想到…唉。」

「我听說,劉局去找過你想要你回一隊,但是魚哥你拒絕了?」遲海鋒試探性地問道

「你听誰說的?」魚謙反問道

「就听他們說的嘛。」

「‘他們’是誰?」

「誒,魚哥你就說是不是嘛,听說這東西。」遲海鋒抱怨道「誰能說的那麼準確,不然我還問你干嘛。」

「我只是覺得傳話給你的人,消息也太靈通了些。」魚謙笑笑道「劉局是找我談過這事,我也確實拒絕了。」

「為什麼呀?那個什麼省廳的專案組待遇就這麼好?」遲海鋒不解的問道「魚哥你為啥不答應劉局回一隊啊。」

「這不是待遇好不好的問題,干工作總要負責任吧?」魚謙道「想去哪就去哪的,這還有點組織紀律了沒有。」

「好家伙,這省廳的專案組是有什麼魔力,能讓魚哥你嘴里蹦出組織紀律這種詞。」遲海鋒面露訝然的說道「真有這麼神奇嗎?」

「你少給我貧嘴,你就是什麼好貨了。」魚謙失笑道「我也記著你滿滿一本壞賬呢。」

「不過說真的。」遲海鋒斂去了笑臉,轉而嚴肅的說道「最近市局事情實在是不少,魚哥你還是回來吧,幫幫劉局。我听說一隊現在,算是徹底散了。」

「有些事呢,我也沒法和你細說。現在專案組那邊,我也實在是月兌不開身啊。」魚謙無奈地搖了搖頭,轉而問道「那麼現在一隊,是誰在負責?」

「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我這不也是剛出院嘛。听說是現在是張副局暫時代管著,新的人事安排還要等省廳那邊點頭。」

「今歲,還真是不太平啊。」魚謙感慨道「年後的事,真是一樁接著一樁。」

「話說魚哥你真的回不來嗎?」遲海鋒沉吟片刻復又問道「我記得開始專案組那邊,不是完全拒絕與我們市局這邊合作嗎?你也是之後被調進去的吧,應該不是負擔什麼不可或缺的重要職務吧?」

「我說老遲,不都說了不談工作了嗎?你今天似乎…」魚謙抬起頭來盯著後者緩緩說道「對省廳的專案組,非常感興趣啊?」

「有嗎?」遲海鋒學著前者方才的語氣輕笑了兩聲,接著意有所指的說道「可能確實是有點興趣吧。畢竟之前听說魚哥你在那個專案組忙得都和人間蒸發了差不多,整整一個月全局上下都沒見著你的面。」

「可是你今天,卻有時間提著水果來看我。」遲海鋒似笑非笑的說道「難道說這來看望我,也是魚哥你的工作嗎?」

洋溢在房間中的歡聲笑語戛然而止,仿佛被人按下了暫停鍵。只剩下雨後鳥兒清脆的鳴叫,透過敞開的窗戶一聲一聲的,傳進了屋里。片刻之後又仿佛有人按下了播放鍵,對視中的兩人臉色同時緩和了下來。

「什麼亂七八糟的。」魚謙掂起一個果子故作不快的說道「怎麼我千辛萬苦擠出時間來看望你,你不感激我就算了,還變著法挖苦我是吧?」

這邊遲海鋒也微微一笑,感慨的說道「這倒不是,只是覺得咱老哥倆好久,沒坐在一起這麼放松的好好聊聊了。」

「有這麼夸張嗎?我們上次踫頭是什麼事來著?」魚謙說完一拍腦門道「哦對,是我誆你去幫我撈孟偉家的那個丫頭。那上上次呢?」

「是在老黃的火鍋店,我給了你郊區六名村民失蹤案的資料。」遲海鋒提醒道

「對,那上上上次呢?」

「是你跑到二隊來,跟我搶案子!」

「那這麼說,好像還真是啊。」魚謙尷尬的笑道「誒,這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吧。」

「什麼身不由己,哪次不是魚哥你給我添麻煩。」遲海鋒抱怨道「二隊上下都知道,你只要一來我們分局準沒好事。」

「所以這就是你覺得,我今天來看望你也沒安好心的原因?」

「那你哪怕是安過一次好心,點出來給我听听。」遲海鋒佯裝生氣的說道「也算我冤枉了你。」

「過分了啊,總不至于每次都不是好事吧。」

「比如說這次?」遲海鋒挑眉問道

「就比如說這…」說到這里魚謙神色猛地一僵,接著迅速恢復如初若無其事的說道「比如說這次,就是來看看你恢復的怎麼樣,順便找你聊聊天天給你解解悶的。」

「那魚哥你可真是有心了,不過可惜最近我手上可沒啥能解悶的談資。」遲海鋒笑道「住了這整整一個月的院,我都快住出與世隔絕的感覺了。整天關在病房里也不讓我出去,就跟坐牢似的。」

「你別說魚哥,我以前覺得光把那些惡人關牢里能起什麼用。現在看來嘿,你別說還真他女乃女乃的不舒服。就算是有人伺候著,也不舒服。魚哥你這邊,有啥新鮮解悶的事,能拿出來聊聊嗎?」

「我這邊嘛…」魚謙翻眼想了想道「盡在專案組忙活了,要說遇到的事還真就不少,不過都不是能拿出來聊閑話用的。」

「不是吧,總不會拉屎放屁都涉及保密協議吧?」遲海鋒攛掇道「總歸有那麼一兩件能說的吧?比如共事的女警長得,漂不漂亮什麼的?」

「…」默然半晌之後,魚謙仿佛終于下定了決心卸下什麼重擔般,乎而一笑長長的吐出一口氣,輕聲說道「要這麼說的話,到還真有幾樣能說的。」

「哦?是嗎?」遲海鋒來了興致,又拉開一罐啤酒催促道「說來听听。」

「本來打算今天,不談工作的。」魚謙摩挲著下巴沉吟片刻,搖頭苦笑道「結果到頭來,這怎麼還是談到工作上了。」

「兩個老警察踫到一起,不談案子,豈不是和兩個老農民踫到一起不談種地一樣。」遲海鋒道「這叫職業烙印,能算談工作嗎?」

「有道理。」魚謙點點頭道「既然你對專案組這麼感興趣,那就說說那晚的事情吧。」

「哪晚?」遲海鋒問道

「就是咱倆去孟偉家把他姑娘給撈出來那晚呀,這個案子現在也歸到專案組這邊管了。」魚謙道「你知道吧?」

「嗯,听劉局提過。專案組把交警隊那晚的錄像都拔走了,給交警大隊那邊氣的夠嗆。」

「這個案子呢,其實專案組已經查的差不多了。只是有一點呢,一直還沒搞清楚。」魚謙問道「你知道是什麼嗎?」

「是什麼?」

「就是,到現在也沒搞清楚。」魚謙看著後者一字一頓的說道

「當晚最後出現的那伙劫匪,是怎麼知道我們行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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