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豬肚雞火鍋(中)

含釧說得很隱晦,可能就算對面的人是徐慨,也不一定听得懂。

夢中、今生都回到她手里的葫蘆玉墜和《醒世迷夢錄》在掖庭最後一夜與徐慨的交集秦王府莫名其妙地從後海遷至東堂子胡同

好多巧合。

含釧看著左三娘被珍珠粉糊得滿滿當當的那張臉,笑起來,意有所指地說,「有時候,我覺得自己上輩子遇到過徐慨。上輩子沒有好結果,這輩子再來慢慢磨」

雖然結局不好,可徐慨也未曾負過她。

含釧神色溫和,語聲平緩,「或許這輩子也夠得磨,可只要兩個人心往一處想,車 轆都有磨圓的時候,何況人?」

截止目前,含釧與徐慨的相處皆如蜻蜓點水、寥寥幾筆,看對方千般好萬般好,她的軟弱與優柔寡斷,徐慨的自負與固執,在不長時間的相處中還未見得全貌——待成親後,兩個人真真正正變成一個人,變成一個家,變成一體,朝朝暮暮相處在一起,這些看似無足輕重的缺點就會被無限放大,那時候才是真正需要磨合的時候。

許是含釧神色太溫柔,左三娘覺得後槽牙有點酸,齜牙咧嘴地往後一靠,捂住胸口,「我是造了什麼孽,上趕著來听這些個煽情話!」

含釧哈哈笑起來。

兩個人一通笑鬧。

既然臉都做了,那麼身子又怎麼能忽略?

小雙兒給左三娘拿了一件薄薄的桑蠶外衫,索性連身子、四肢一塊兒拿珍珠粉糊了。

珍珠粉糊在身上,涼津津的,許是還加了些藥材和食材,聞起來有股回甘的味道。

左三娘嘴里含了顆蜜漬烏梅,眼楮上蓋著兩塊黃瓜片兒,愜意得想吹口哨,砸了砸吧嘴,很舒適,「下回我叫上齊歡一塊兒來,時不時整這麼一出,臉上滑溜溜、嘴上也暢快了,心里倒是舒服。齊歡嫁了人,縱然英國公府寬松和善,卻也不比得家里——有個完完全全放松的地方,倒也挺好的。」

含釧點點頭,答應下來,「行,我單闢出一間屋子,只放三張床,每旬來做兩次,蜂蜜的、珍珠粉的、海藻泥的、乳酪膏的我京郊還有處溫泉莊子和馬場,去泡泡溫泉、跑跑馬,累了就生了炭火,我給你們烤肉吃,也很愜意的。」

左三娘︰

這萬惡的巨富之家。

含釧把手浸在溫水里,把指甲泡軟,過會子方便上鳳仙花的顏色,隔了一會兒,含釧在心里悶了悶,到底沒抵擋住好奇心,輕聲問左三娘,「你呢?」

左三娘被問了措手不及,「啊」了一聲,「什麼我呢?」

含釧笑了笑,「齊歡嫁了英國公府,我也定了親,北國公家的三朵金花,听祖母說,今年也將陸陸續續出嫁,咱們龍華會三劍客,就剩下你了。」

左三娘放慢抿烏梅的節奏,眨了眨眼楮,咬住牙關又松開,松開之後又咬住牙關,反復幾次,方開口,「我我有自己的盤算」

含釧頷首,做出洗耳恭听的姿勢。

隔了好一會兒,含釧都快等睡著了,才听到左三娘怯生生的後語,「先頭我說了一門親事,小定還沒下,對方便溺水身亡了。」

啊?

含釧把手從溫水里拿出來,認真听。

左三娘再道,「後來,我的好友,噢,就是那個被張氏下套掉進護城河的小官之女,也因為落水,自縊身亡了。」

啊?

啊?啊?

含釧靜靜地看著左三娘,做一個合格的傾听者。

「當時我就在想,一個差點成為我的夫君,掉河里死了。一個是我的摯友,也掉河里死了。小時候,我是在叔叔嬸嬸身邊養大的,山里窯洞里長大的,倒是沒出過什麼事兒,可我開始說親和交際的時候,我身邊的人都與水有關地去世了。」左三娘蹙眉,「所以當時你被張氏拖到湖邊時,我一顆心都快停下來了,拼了這條命都要救你。」

原來如此。

含釧就心想,當時她們也還沒這麼鐵瓷兒啊

左三娘疑惑地偏了偏頭,「齊歡和你都好好的,我便也慢慢釋懷。可這心里仍舊有些害怕,害怕我喜歡的那個人因為我的緣故出了岔子,還害怕我喜歡的那個人不喜歡我」

左三娘有喜歡的人!?

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世家小姐

不對。

含釧看了眼左三娘,這丫頭雖然沒她活得浪,可也決計與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沾不上關系。

「你有喜歡的人?誰呀?我認識嗎?」

含釧眸光閃閃地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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