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珍珠粉

左三娘聳著肩,笑得「嘿嘿嘿」。

含釧敬而遠之地看著她,心里「呸呸呸」。

她干嘛說呀!

老左那猥瑣樣兒,她也不是沒見過!

喝酒的時候,恨不得拿壇灌!

整個一神奇的姑娘!

左三娘臉上還糊著珍珠粉,托她四處搖擺的福,那珍珠粉在臉上搖搖欲墜,水芳趕忙捧著手去接,生怕落到左三娘衣裳上了。

場面一度很尷尬。

左三娘想了想,甭說!秦王的事跡,她還真知道幾分!忙探過身,問含釧,「秦王那廝為人之板正!去前年,他被放在戶部磨煉,正好在我爺爺部下,甭提了!那大半年,我硬生生地就沒看見我爺爺笑過!家里人問他咋回事兒,你猜他怎麼說?」

含釧搖搖頭,她真不知道,那時候她和徐慨還不熟呢!

「我爺爺說,他有時候看到秦王那張臉和那雙眼楮,有點想就此致仕了。」

含釧失笑啞然,「為什麼呀?」

左三娘搖頭晃腦,回想爺爺的原話,「那位冷面閻王一來戶部,啥事兒不干,先核移交到他手里的賬本子,一個銅板都不能少,若賬目有出入,便找爺爺的副手盧尚書要票據、要文書、要流程、要簽字畫押若是盧尚書拿不出票據和單子,那冷面閻王便找我爺爺要單子,不僅要單子,還要我爺爺在錯賬上摁手印認賬」

左三娘轉過頭來,說起爺爺那時候的苦,一鞠辛酸淚。

「你想想看,我爺爺和盧爺爺也是五十好幾、六十模邊的人了,天天被人追著查二十年前的賬,這壓力多大呀」左三娘嘖了一聲,「當時我可沒少說那閻王壞話,誰知道這閻王竟成了我好友的夫君,嘖嘖,你說這世事弄人不?」

含釧笑得彎了眼楮,連連點頭,「弄人弄人,下回見老四,讓他提酒給左尚書和盧尚書賠禮致歉。」

左三娘笑嘻嘻地接著躺回去。

水芳終于松了口氣——她感覺自己像是在給一只好動的松鼠做臉

好動松鼠沒停一會兒又坐起身來,興致昂揚地和含釧說話,「冷酷無情俏王爺、美貌溫順小廚娘哎喲喂!我今兒個可真是賺大發了!今兒個來對了來對了!齊歡那丫頭要在家里哄張三,約她不來」

松鼠翻了個身,珍珠粉糊了涼席一地,目光炯炯地看著含釧,「你說說看吧,你們你們你們是自己私定了終身的嗎?!誰先說出口的?誰先喜歡的誰?誰追著誰不放?有艱難險阻嗎?」

含釧蹙了眉,笑問道,「什麼艱難險阻?」

左松鼠冥思苦想,猛地腦中一閃精光,「比如比如順嬪娘娘!順嬪娘娘知道你的存在後,有拿出四五十箱銀子給你,讓你滾,離她高貴的兒子遠一點兒?」

含釧︰

一看這姑娘,話本折子戲就沒少看。

順嬪娘娘若是有那四五十箱銀子,一定不會給她,讓她離徐慨遠一點

誰有這閑錢和閑工夫呀!

含釧躺在涼席榻上,翻了個身,雙眼看天花,身上的玫瑰花泥被擦拭得快干淨了,香氣漸漸散去,渾身滑溜溜的,確實很舒服。

含釧笑著搖了搖頭,「沒有。聖人也未曾為難過我,順嬪娘娘也未曾為難過我。我很感激他們。」

當初徐慨和張氏說親,徐慨燒掉半個欽天監,並和聖人坦白了他心里她的存在如果聖人狠厲一些、無情一些、冷漠一些,白綾都不用賜,她將不會在這世上留下任何痕跡地消亡。

而聖人沒有。

福王府中的聖人,儒雅冷靜、平和淡定,和徐慨很像,但比徐慨多了一絲溫度和從容。

如果給徐慨以時間,他是不是也會成長為這麼優秀的男人?

噢,當然,不要學聖人三宮六院七十二妃的秉性,就更好了。

至于其他問題

含釧抿抿唇,難得的有些羞赧。

這些事情,她還沒同別人說過呢!

就算同阿蟬也沒說過。

含釧手抬了起來,迎著光,在天花牆面上留下了幾個小小的暗暗的影子。

含釧頭歪了歪,突然有了傾訴的——塵埃未落定前,她不敢說出她對徐慨的依戀與愛意,害怕做了丑角,害怕惹人笑話,害怕黃粱一場夢。

「徐慨是一個很好的人。」含釧翻了個身,與松鼠手帕交面對面,眼楮眨了眨,笑眯眯的,看上去很乖,「他救過我很多次,噢當然,我也救過他。有很多命運的安排,也有很多躲不開的交集。我們之間有過誤會,有過爭執,也有過」

也有過生離死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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