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玫瑰卷

玫瑰卷兒,哦不,含釧無法克制地翻了個白眼。

水芳忍著笑,「您就甭笑話我們家姑娘了,這些天日程排得滿滿當當的,夜里做夢都在背典義。」一邊和小雙兒一道幫著含釧擦拭清理身上的玫瑰花泥,一邊使喚小香棗給左三娘斟茶,「您今兒個過來,還特意先向老太太告了假,再向鄭姑姑做了保證的。」

茶是慰藉清亮的柑橘茶,茶味兒淡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柑橘榨汁兒的酸甜清香被冰塊一澎,激發開來。

左三娘喝了一口,一路過來惹起的暑氣倒是解了許多,滿足地又喝了一口,看含釧的臉被清理得差不多了,露出了白皙透亮的皮膚,咂了咂舌,「听齊歡說,你見天去騎馬,怎麼人還白了?」

能不白嗎!

今兒個泡牛乳,明兒個糊珍珠粉,再擱幾日拿綠油油黏糊糊的海藻膏糊全身,配上在鄭姑姑指點下水芳那手輕重適宜的手法和抑揚頓挫的語調,倒真是有點想睡覺

嗯,不僅想睡覺,確實也更白了。

不是那種浮于表面的白,是那種從肌膚骨頭里透出來的白淨和光。

面頰也更緊致了,這把年歲本就怎樣都好看,如今每天這麼一拾掇,顯得人精神頭很好,氣度也顯得更豁達。

跟夢里那個唯唯諾諾、易怕易怯的自己,簡直是兩個人。

錢,真是人的底氣。

好日子,也是。

含釧眨了眨眼楮,誠摯地邀請左三娘躺著一道做做玫瑰泥糊面。

趁左三娘猶豫的片刻,小雙兒大力出奇跡,一人扛起一把涼席榻擺在左三娘身邊,又利落地打了盆溫水,雖然她也不知道是啥,但依樣畫葫蘆拿了四五個瓶瓶罐罐過來,示意左三娘躺下。

行吧。

既然如此熱情

左三娘懷著遲疑的心情躺下了,誰知水芳一上手,便舒服得快睡過去了!

這該死的有錢人!

左三娘眯著眼享受水芳先拿海藻泥潔面,再用柔弱無骨的小手提拉著下頜角和眼尾,感受著有錢人的快樂——他們家也不能叫沒錢,在老家、京城還是有那麼幾大塊兒地的,世代官宦清流,鋪子、宅子、銀子都不算缺乏可官宦清流不講究享受,特別是在如今爺爺的家風家訓下,子孫後代男要束發讀書,女要麻布針黹,要勤儉持家、不可放縱奢靡

和巨富、又沒什麼規矩的曹家,這享受程度還是不能比,不能比的

左三娘舒服得眯眯眼,靠著尚存的理智記起了今日前來的來意,「你怎麼嫁給秦王了?前幾日那隊人馬剛進京,就听說你們家接了聖旨,把你嫁作秦王正妃。齊歡嚇得差人來問我,說是她家張三郎在家里大喊‘被蒙騙了!被蒙騙了!’,被氣得不想吃飯」

「不知道的,還以為張三郎要麼喜歡你,要麼喜歡秦王。」

含釧一下子笑起來,有點理解張三郎的感受——

三個常常一起玩的人,其中兩個偷偷模模暗度陳倉,另一個啥也不知道

倒是確實有種被蒙騙的感受?

左三娘听含釧一聲輕笑,眯著眼等水芳給她上珍珠粉,半側了頭問道,「咋回事兒?沒听說禮部把你的名字加在秦王妃候選人里呀?怎麼就一下子賜婚了?一點兒風聲都沒留?」

這讓含釧怎麼說?

含釧拿干淨麻巾抹了把臉,鼻尖一下縈繞著甜甜蜜蜜的玫瑰香氣,小姑娘埋頭笑得有些靦腆,「秦王自己向聖人求的去北疆前,哦不對,我還沒被家里找到,還在開食肆的時候,他就同聖人說了」

左三娘猛地瞪大眼楮!

糊糊狀的珍珠粉一下子沾上了睫毛!

水芳忍下了一聲驚呼。

「你說什麼!」

左三娘猛地坐起身來,一個眼楮眯著,一個眼楮瞪大,看上去有點滑稽,「你說,在你還不是曹家姑娘,還在開食肆的時候,秦王就向聖人求娶你了!?那那那」

左三娘坐直了身子,伸手模到茶盅,喝了一口涼茶,冰沁沁到心窩窩上,歪了腦袋自言自語,「想想也是你的食肆就開在東堂子胡同,秦王府就在隔壁的隔壁,中間就隔了曹家宅邸秦王出宮沒事兒到你食肆里吃吃飯、打打照面你相貌這樣美,性子也敦厚溫馴,廚藝又好,待人更好,不喜歡你喜歡誰去?」

左三娘靠自己腦補了一出才子佳人的折子戲,身形往後一靠,笑得有點猥瑣,「你甭說,秦王那廝倒有點眼力見兒——」

要是沒眼力,又怎麼會這麼早就把含釧給定下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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