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八章 打造

作者︰知我情衷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袁夫人的性子還是和從前一樣,以為人人都要听您的安排。」

觀若這句話一出口,袁靜訓也就明白,她今日是不會就這樣離開的了。

「本宮辛辛苦苦照顧陛下半日,陛下醒來之時,看見的卻是夫人。」

「是夫人把旁人當傻子,覺得自己可以獨佔了這功勞;還是覺得陛下糊涂,一睡過去便什麼都不知道了,會覺得夫人千般萬般好。」

袁靜訓看起來不再像方才那麼急迫了,她大約斷定觀若沒有發覺梁帝的異常,便也有閑心同她周旋了。

「待到陛下醒來,下官自然會如實稟報。娘娘放心,便是下官有心要隱瞞,薛公公也不會答應的。」

甚至有心情嘲諷她。「當年要娘娘在陛邊單獨呆上片刻,娘娘都有些戰戰兢兢的,如今倒是都不怕了,甚至還要與人爭。」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古語果然不錯。」

觀若輕輕笑了笑,說了一句場面話,「本宮是陛下的妃嬪,侍奉他是天經地義的事,有什麼可怕的?也沒有人能與本宮爭。」

她停在殿中的一副字前,細細地看著上面的筆觸。

是一首《菩薩蠻》︰「枕前發盡千般願,要休且待青山爛。水面上秤錘浮,直待黃河徹底枯。」

「白日參辰現,北斗回南面。休即未能休,且待三更見日頭。」

袁靜訓也抬頭看了一眼,「這一首詞,適合戀人們賭咒發誓。娘娘十四歲生辰之時,陛下曾經令您寫過。」

用與文嘉皇後十足相似的筆跡。

這于他們而言,實在是太早之前的事了,連她都不知道,對于年少時的文嘉皇後與高熠而言,這是一個什麼樣的故事。

越是不知道,就越嫉妒。

觀若差一點就月兌口而出,「是,沒有想到,當時的涂鴉之作,陛下居然還留著。」

這樣堂而皇之的將小兒女之間的情愫掛在處理政事的含元殿里。

卻忽而發覺,這幅字的落款並不是她的。

觀若的手落在印跡之上,那上面紅色的字是「謝元嫣印」。

謝元嫣,大約是燕德妃的閨名。

「貴妃娘娘當年寫的那一副字,留在了梁宮里,早就不知道為誰所得,或是已經被火海吞沒了。」

「這是燕德妃在陛下去年生辰時寫來贈給陛下的,模仿的是拙劣了一些,可是陛下喜歡,仍然掛在了含元殿里,日日相對。」

「燕德妃在發現自己不過是一個影子的時候,可不曾像娘娘一樣。她表現的十分配合,也因此得到了陛下最多的寵愛,和最多的利益。」

觀若在模仿文嘉皇後,燕德妃又在模仿著努力模仿文嘉皇後的觀若,說到底,他都只是惦念他的發妻而已。

袁靜訓就是要告訴她這個。

她希望她最好對梁帝沒有一絲情分,就像是她回宮之後,今日之前所做的那樣,不留一點情面。

每一次見面,都以同彼此翻臉告終。

今日觀若面對梁帝的臉色不過稍好了一些,看起來稍稍在乎了一些,她的嫉妒之心,便又無法容忍了。

袁靜訓得意的已經夠久的了,她是好脾氣,也該戳破方才的這個謎語了。

「陛下喜歡的,永遠都是文嘉皇後而已。」也不知道旁人說起來這樣得意忘形時為了什麼,仿佛梁帝不僅僅是不喜歡觀若而已。

她不也是一個一輩子都得不到真正的愛的跳梁小丑麼?

觀若回過了頭,慢慢地朝著袁靜訓走了過去。

繼續道︰「便好像陛下睡前同本宮聊天,說了糊涂話,到底也還是只記掛著娘娘和娘娘所生的孩子而已。」

袁靜訓的目光微閃,方才的得意神色蕩然無存,緊緊地抿著唇,並不急著同觀若爭辯。

她不肯自己招認她今日過來的目的,那便由觀若來拆穿。

「袁夫人在意的究竟是陛下何時睡下,何時吃了藥,還是本宮是否曾見過陛下還沒有沉睡時的病容。」

「他生的不是一般的病,不是風寒腦熱這樣幾副藥就可以治好的病癥,而是,他和安慮公主一樣已經糊涂了,對不對?」

她用的並非是疑問的語氣。

袁靜訓仍然面容沉肅,「貴妃娘娘可知,污蔑當朝天子得了這樣的疾病是一件多麼嚴重的罪過?」

「知道。」觀若很輕巧地道︰「反正我也並不是在污蔑。」

「反而是有些人知情不報,讓有這樣病情的皇帝繼續坐在皇位之上,才真是對皇權的褻瀆,對百姓的欺騙。」

觀若在袁靜訓面前停下來,「原本本宮還是不能確定的,誰知道高熠又是要玩什麼花樣,還要多虧了您。」

「若不是您這樣著急忙慌的跑來,以為問一些別的問題來掩蓋便能得到您想要知道的事又不露行跡——姑姑,您到底還是小看本宮了。」

當年梁宮之中的那位袁姑姑,可曾想過有朝一日她打造琢磨的小女孩,今日會是這般模樣?

她是比她所打造的更鋒利的一把劍,戰亂和顛沛流離,遠比安逸更能磨礪劍鋒。

袁靜訓還是從前的袁靜訓,她有一顆比常人都要狠辣的心,卻不擅長說謊。

她們就這樣對峙著,隔著兩年多的歲月,終于平等的對視著。

袁靜訓神情淡漠的開了口,「陛下是糊涂了,才大費周章地將你召了回來。他怎麼敢的?」

前半句話,觀若能听的明白。

可後半句話的指向性太多了,她不能明白袁靜訓所說的是哪一種。

是因為晏既,因為蕭翾,因為裴俶,或是因為她自己,甚至別的什麼?

「宮變那一日,他明明可以帶你走的。在昭台宮中,他卻選擇了親手將你勒死。」

這一段往事,是觀若最不願意回憶的。

袁靜訓的語意卻還未盡,「他殺了你,還指望你愛他,這都罷了,他好像總有些天真的。是作為一個皇帝,被身邊的人寵壞了。」

「可是他還殺了你的父親啊。」

袁靜訓輕嗤了一聲,像一條毒蛇吐出了她的信子,「也是,他可能都將這件事給忘了。他以為這世間沒有人會再提起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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