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招惹

作者︰知我情衷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觀若拿著蕭翾的披風,慢慢地往回走。

蕭氏的侍女一如從前在江陵蕭宅之中稀少,月明之夜,秋風瑟瑟,花園里的路上,也不過只有觀若一個人而已。

秋風漸起,她飲了酒身上發熱,為冷風一撲,怕是又要受不住了。

此時才後悔起來,她應當也去為自己取一件披風過來的。

取披風這樣的小事,蕭翾要交給她做,無非是因為她發覺了她與晏既之間的不對而已。

伏珺都知道在形勢未名之時要同她裝作陌路之人,以免為她帶來什麼麻煩。

可晏既卻在眾目睽睽之下就這樣望著她,一點也不懂得掩飾。

她是醉了自己也不知道,所以才會同他對視了那樣久,旁邊沒有有心人一般。

不知道蕭翾今夜在無人之時會不會大發雷霆,覺得是她戲弄了她。

令她覺得自己像是在牛女之間劃出一道銀河的王母,拆散鴛鴦。

他們早都不是了。

觀若一路往前走,走到桂花樹蔭,想要折一枝未謝的木樨別在胸前,驅一驅她身上難聞的酒氣。

秋風不似春風好。一夜金英老。她望著木樨樹,一時間不知道該折那一枝。花朵都過于縴瘦了。

下一刻她才發覺,原來回程時必然會經過的這一片樹蔭,早已經被人佔據了。

她轉身想走,手腕頃刻被人捉住,排山倒海一般的力量她根本無法抗拒,她只能順從這個人的心意,站在了他面前。

「晏將軍。」她喚了他一聲,目光落在他的手上。他下手還是沒有輕重,又弄疼她了。

但她不是青華山中,可以讓他隨意對待的俘虜了。

觀若用力地甩開了他的手。

一陣夜風吹過來,吹得他偏過頭去,用力地咳嗽了幾聲,驚走了棲于林中的鳥雀。

等到這一陣糟糕的聲響都過去,他重又回過頭來望著觀若,用的也是舊時目光。

「殷大人。」不是在喚觀若,只是一聲嘲笑而已。

笑意頃刻化入風中,晏既的目光驟然銳利起來,「你和裴靈獻。」

他身上有比她重的多的酒氣。

「若非今夜月明,我只怕是要將將軍錯認為蕭靈獻了。」觀若加重了語氣,糾正了他的話。

站在暗處攔人,不由分說地令她站在他面前,這樣的舉止,本該是蕭俶會做的。

或者蕭俶說的是對的,她和他是一樣的人。

正因為是一樣的人,他沒法命令她什麼。想要見她,便只能是想盡了無數手段,迫著她陪著他說一些無聊的話。

可她從前在晏既面前,總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等今日他發現他沒法再那樣對待她的時候,便只能去同蕭俶學了。

「你和裴靈獻……」

他固執地不肯听觀若的話改口,又將他方才的話重復了一遍。

可是這算什麼問題,他又究竟想得到什麼答案?

李媛翊就坐在他身旁不遠處,李玄耀將來是他的舅兄。

他們才是一家人。不要再讓她難堪,讓她被蕭翾懲罰了。

「我和蕭靈獻如今都是南郡蕭翾的臣屬,時時相見,晏將軍有何高見?」

她不想和他說這些賭氣的話的,一點也不想。

既然能干干脆脆地離開,何必要讓彼此難堪,讓事情無法收場。

但晏既顯然不是這樣想的,他又捉住了觀若的手腕,像是怕她逃跑。

「你就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麼?」

不過停頓了片刻,他又添上一句,「藺姑娘在我身邊,日日都惦念著你,你連一句話都不肯給她麼?」

他要她說,她也就說了,「但願藺姑娘身體康健,萬事謀定而後動,不要再如青華山時一般魯莽了。」

她已然說了,他卻又不滿意,「殷觀若,你是沒有心的麼?」

觀若霎時煩躁起來,她對他的這句指責十分不滿。

若是她沒有心,也就不必在剛出河東的時候大病了十幾日,每日昏昏沉沉,夢里都是他了。

可是他掛念她究竟又有幾日,喪妻尚且要守孝一年,他們還不滿一年,他就連到這里來談判都要帶上李媛翊了。

讓她到她面前來,展示她的美麗端莊,溫柔可親。一顰一笑之間,盡是大家風範。

比她這個梁帝廢妃,不馴俘虜,要好太多太多了。

一剎那間觀若又覺得或許他說的也沒有錯,她就是沒有心的。

不然為何過去這樣久,她其實很少想起那樣掛念她的藺玉覓呢?

由得他指責吧,只要她能盡快月兌身就好。

蕭翾的披風尚且拿在手中,風不斷地吹,她也覺得是太冷了一些了,忍不住撫了撫自己的手臂。

下一刻晏既走得更近了一些,將觀若環在懷中,將自己身上的披風解下,披在了觀若身上。

她又聞見了他身上淡淡的那種薄荷香氣,和她每日在枕邊所聞的是一樣的。

他不肯松開手,仍然那樣環著她,卻也沒有收攏他的手,讓她可以安心地倚靠在他身上。

「我盼著這風能大一些,再大一些,我就可以有理由讓你停在我懷中了。」

但是他不能,不能讓秋風重新刮起來,也不能讓她一直留在他懷里。觀若推開了他。

除卻薄荷香氣,她靠近他,才在澄明月色之下看見了盔甲之下的傷口。

他的衣服是銀白色的,其實是很顯眼的,只是她沒有去注意而已。是在肺部。

觀若伸出手去,在半空中停下來,「你又受傷了。」

晏既伸手去捉她的手,卻被她眼疾手快地躲開了。

她練過一陣子的劍術,對所有她下意識認為是傷害的動作都躲的很快。

「我往廬江城來,同蕭翾談判。在廬江城十數里之外,為冷箭所傷。」

原本他應當折返的,將這件事作為蕭氏並無談判誠心的明證,盡管他並不認為這件事會是蕭翾派人做的。

裴俶的那句「別來無恙」,實在有太多的深意。

要求蕭翾再退一步,將整座廬江城都讓給他,讓蕭翾進入屬于他的廬江城來,再和他談判。

但是他沒有這樣做。

只要想到他或許能在廬江城里看見她,他就無論如何也停不下腳步。

「既然受傷,便不應該喝酒。也不應該在傷口又出血之時,還不及時上藥包扎。」

「是那金釵入心的滋味還不夠痛,不能讓將軍明白,將軍並不是鐵打的麼。」

若他的心也是鐵鑄就的,他今夜便不會再來招惹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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