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七章 符離

作者︰知我情衷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觀若和裴俶坐在馬車的對角,靜靜地望著馬車之外。這是她此刻能距離裴俶最遠的距離。

她右胸上的傷實在太重,失了太多血,只能無力地倚靠在馬車壁上。

當然,此刻她是和裴俶在一起,往後他們又是同路之人,她不必掩飾她的虛弱。

他們是在一處山坡之上,遠處是丹陽城門,是被謝家的士兵圍住的丹陽城門。

蕭氏的士兵仍然在與他們交戰,已經一天一夜了。觀若甚至看見了陸嫣,她也仍然在人群中間,被幾個謝氏的士兵團團圍住。

觀若的心一下子揪起來,不自覺坐直了身體。

陸嫣絕不能死。蕭翾重病,無人可以依仗。若是陸嫣再倒下,難道要讓什麼都不懂的蕭來主事麼?

察覺到觀若的動作,裴俶冷然道︰「我可沒有答應你,能夠不讓陸嫣死。」

「南郡的水土到底是怎麼回事,養出來一個個母夜叉,連我的人,都有好幾個是死在她手里的。」

裴俶方才下車去望過風,隨手折下來一枝草葉,叼在嘴邊,十分散漫的樣子。

看人廝殺,天昏地暗,他還能有這樣的心情。

女子上戰場,面對的不僅是敵人的刀劍,還有口舌。

「裴靈獻。」觀若不忍心再看陸嫣,只是定定地望著裴俶。

「若是你答應我的事情有一件做不到,你也達不成你的目的。」

裴俶望著她,莫名其妙地笑起來,而後揮了揮手。

很快有人離開了觀若的視線,更多的玄衣人出現在了謝氏士兵身後,與蕭氏士兵成圍攻之勢。

那些玄衣人是新加入戰場的,戰力遠在謝家那些鏖戰許久的士兵之上,且人數眾多,並沒有過多久,一切戰爭便都平息了。

裴俶眼看著他的那些士兵離開了戰場,蕭氏眾人滿臉茫然,又似得了什麼不為人知的樂趣一般,微笑起來。

他坐在馬車邊沿,日光均勻地灑落在他的面龐之上。

他的眼楮永遠是很明亮的,仿佛不是日陽之光,而是他自己發出的光芒。

這一匹狼,眼楮在白日里也會發光。觀若的手藏在身後,不自覺握成了拳。

「阿若,我的符離軍,你覺得如何?」

他問了這個問題,自鳴得意,也沒有忘了同觀若解釋意思,「符離在羌語之中,是‘狼’的意思。」

觀若冷笑了一下,「狼?南郡南羌聚集之地也有狼麼?我看,不過都是狗罷了。」

觀若也是用羌語來說「狗」這個字的。

蕭翾的羌語很好,蕭翎也會一些,有一次蕭翎和她出門,在路邊見了一只很可愛的狗,她就是在那時教會觀若的。

裴俶一下子也被觀若的話給吸引了,就是她貶損她,他也並不在意。

「阿若,你居然會說羌語?往後我來教你,好不好?」

觀若別過了臉去,「不必麻煩裴大人了,我並不感興趣。與其浪費時間,不如早些送我去見大人。」

如今裴俶這個「裴大人」,可是貨真價實的了。等將她送回梁帝身邊,他不知道又要做什麼大人了。

兩品、一品,梁帝心月復之人。

「別急。你要見蕭翾,總要等到太陽落山的時候。」

他似乎是覺得日光過于熾熱了,放下了車簾,使得車廂又變成了封閉的空間。

「阿若,你就不好奇,我從哪里得來的軍隊麼?」

觀若輕輕笑了笑,「我方才的話還沒有說完,你的軍隊不僅僅是狗,還是梁帝的走狗。」

裴俶隨手撿起了落在車廂地面上的宮扇,為觀若扇著風。

「用梁帝的軍隊,去殺死隸屬于梁帝的謝氏軍隊,阿若,你是血流的太多了,腦子也不清醒了?」

「在蕭翾身邊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的。」

觀若立刻反唇相譏,「你要送我回梁帝身邊做一只籠中雀,雀鳥而已,何須思考?」

正中裴俶下懷,「阿若,看來你還是對反駁我這件事最有興趣。」

觀若保持了沉默。她就知道,對付裴俶這樣的人,詆毀無用,夸贊無用,最好的方式就是不回應。

若說這支軍隊並非從梁帝處得來,那她也的確想知道裴俶究竟是從何得來的這樣的軍隊。

裴俶仍然為觀若扇著風,試圖驅散馬車之中的悶熱。

「阿若,你不要忘了,我在河東可是有一座金礦的。有這樣的一座金礦,要拉起來這樣一支隊伍,又怎會是難事呢?」

「阿若,在進宮之前,你應該最知道錢財有多重要了。」

那些事情距離觀若好像都足夠遠了。

到了南郡之後,她的生活很快就被各種各樣的事情充斥著,將這些她原本以為不重要的事,都從她腦海中排除出去了。

「不,在那個時候,我覺得最重要的是父親的愛。」

她心中很快又一片冰涼,「也是,畢竟我早已經見識過裴大人的軍隊了。青華山夜襲,叫我日夜難忘。」

「裴大人的金礦,想必也是前生所知,今生才早早下了手吧。」

同裴俶相比,她的重生簡直是太弱勢了。一點有用的信息都沒有得到,只懷揣著對晏既錯誤的恨。

裴俶很快點了點頭,語氣又散漫起來,「前生這座金礦為裴沽所得,靠著它,他可是將晏家壓制的死死的。」

「也就是後來晏明之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連出幾計,才幫著晏晰之那個廢物拿下了河東。」

「那時我毫無先機,看著晏晰之一次又一次地出些昏招,就是抓不住重點,裴沽那樣得意,可真是將我氣的半死。」

觀若打斷了他的話,「裴大人難道真的不知道晏明之是從何處冒出來,又究竟是因何彩心灰意冷,回到軍營中的麼?」

若按晏既之意,做了手腳的分明就是裴俶自己。雲蔚山在河東,他是知道的。

听罷觀若的話,裴俶隨意的靠在了板壁上,「看起來晏明之在你面前,真是進了我不少的讒言。」

他望著她,目光之中寫滿了曖昧。自去年中秋之時分別,他們已經將有一年不見了。

裴俶好像成長了許多,更像是一個男人,而非少年了,「阿若,我對你可是一見鐘情,我怎麼舍得對你下手。」

「一見鐘情?」觀若仿佛被這個詞吸引,慢慢地坐直了身體,靠近了裴俶。

她問著他,與他四目相對,目光之中有無盡溫情,「裴靈獻,你愛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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