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4 第534章

又是一年的春日, 陽光正好的時候,王氏的娘家辦了一場賞花宴,每到家中有即將成年的孩子時,家中都會舉辦一些類似賞花宴的宴會, 家長能夠相看一下合適的兒媳婦人選,年輕的男女,也能夠隔著花蔭遙遙相望。

「那是誰家的姑娘?」

永寧侯府的二少爺肖瑾看著荷花池邊兒的一位年輕姑娘, 這個時節,荷花還沒有開,荷花池的葉子也有些還在枯黃的狀態,並沒有被新綠溢滿池塘, 並沒有多好的景色, 少有人在那里觀賞。

「不知道。」作為陪客的王家少爺年齡還小,遠遠望了一眼,不太感興趣地說了一聲。

肖瑾還要再說什麼, 正好有人叫王家少爺過去, 他應了一聲,道了一個不是,這才跟著肖瑾告辭。

肖瑾也沒留他, 王家是他的舅家,也算是常來常往的, 沒有什麼地方不熟悉, 他瞧著那姑娘的背影, 徑直往過走去。

能夠一個人來到荷花池邊兒, 若不是有心引人,就是家境實在太差,根本不可能有丫鬟伺候,再不然,就是哪個心大的丫鬟,故意做出這幅誘人的樣子來,願者上鉤。

無論是這上面的哪一種情況,肖瑾覺得憑著自己侯府二少爺的身份,都是兜得住的,所以也沒有什麼顧忌,直接就過去了。

這一路過來還算平順,他走到了姑娘的身邊兒,正要說什麼,突然有人在他背後狠狠推了一把,不等他反應過來,已經腳下一滑,跌入了荷花池中。

冰涼的池水完全沒有沾染陽光的溫度,讓他猝不及防之下差點兒一口氣喘不上來,呼救都沒來得及… …

屋子里一片安靜,明明站了不少的丫鬟婆子,但是整個屋子都安靜得好像是死寂一樣。

王氏坐在主位,臉色很難看,她真是沒有想到竟然真的敢在她的娘家對她的親兒子下手。

同樣坐在主位的還有侯爺,兩人坐在高堂的位置上,侯爺的威嚴不減當年,板著臉的時候讓人看一眼就害怕,但此刻的主審卻不是她。

王氏身邊的吳媽媽把一個又一個的人叫上來,她們都不敢哭鬧,一個個最多默默流淚,磕頭,老實交代了自己所做的事情。

從秋露到陶媽媽,整個詢問的程序完成之後,王氏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譏誚來,說︰「侯爺到現在還不信嗎?妾身自從嫁到了侯府,一直把大少爺視為己出,凡事都把他想到前頭,平心而論,瑾兒和瑯兒有的,我都沒缺過他一分,我知道這個後媽不好當,人前人後,我一句都沒說過他的不是,哪怕侯爺防著我,早早把他移到了外院,我也沒有吭過氣,太夫人也防我,我便連請安都讓他免了,我這個繼母到底有什麼對不住他,竟然讓他這樣處心積慮地來害我的親生兒子!」

王氏說到這里,眼中打著轉兒的淚水終于落了下來,她低聲飲泣,也不故作嬌媚模樣,但那副忍到不能忍的悲痛還是讓人動容。

侯爺的拳頭攥起,一句話都沒有說,但他的面色已經很不好。

「侯爺可還記得瑯兒小時候的那場大病,可還記得那場大病之前瑯兒差點兒被貓抓?侯爺可還記得那貓是大少爺養的,侯爺可還記得那毒、藥也有人見大少爺身邊的小廝去買過?」

事情做過了總會留下痕跡,肖譽本身就不是多麼善于內宅爭斗的人,劇情中他之所以能夠無往而不利,本身就是因為他男子的身份,王氏對他的防備局限在外面,而沒有想到他會做這樣的手段。

也是啊,誰會相信一個小孩子拿刀殺人呢?

然而他偏偏就那麼做了,王氏最開始也是不信的,但是人證在那里,容不得她不信,她想不明白是什麼讓大少爺從孩子時起就那樣算計自己?

這個侯府的世子之位,于情于理,都會因為大少爺嫡子的身份而屬于他,到底是什麼,讓他覺得自己的世子之位會被不成器的弟弟威脅?

「那個時候瑯兒才多大啊,他才兩歲,話都說不清楚,而大少爺呢?七歲啊,才七歲!每每想到我都不寒而栗,這是一個孩子該有的手段嗎?這是一個男子該有的手段嗎?」

王氏說得動情,臉上也露出了傷痛憤怒的模樣,看著侯爺繼續說︰「我知道瑯兒總有些想要跟他爭的意思,那也是因為侯爺總是說大少爺這樣好那樣好,瑯兒就想要跟他看齊,總想要侯爺能夠多夸他一句,可是侯爺為了不讓他產生非分之想,從小到大,可曾夸過他幾句?看著瑯兒那樣苦悶,我這個當娘的心疼啊,可是我說了什麼,我又做了什麼?」

王氏是真的覺得自己委屈,後母不好當,她當然不喜歡大少爺,但是也沒到害人性命的程度,但是大少爺呢?

又是貓,又是毒藥,如今他年齡長了,做的事情也更周全了,這次的事若不是早早有秋露給她透了信兒,說不定瑯兒還真的要被他算計死了。

在自己的娘家,若是自己的兒子死在了自己的娘家,會怎麼樣?

王氏想到這里,拳頭都攥緊了,指甲陷入肉里,疼痛都不能讓她的憤怒稍緩,她是真的沒想到那個畜生有這樣的手段,竟然能夠收買她的娘家丫鬟,可真是… …

用帕子壓了壓眼角,擦去那些淚水,抽泣著說︰「我知道侯爺看重大少爺,但我們娘幾個也不是那卑賤的,若是侯爺不能夠決斷,還請侯爺給妾身一封和離書,容瑯兒和瑾兒隨我一同走,免得哪日不明不白死在了這後宅之中。」

王氏邊說邊看侯爺的反應,她當然是不想要和離,侯夫人的權柄她還不願意放下,何況還有兩個兒子在,眼看著大少爺必然要敗在此時,怎麼能夠在此放手,如此說不過是以退為進。

「侯爺若是想要問一聲大少爺也只管去問,這些人都在這里,也容侯爺隨意問,若是問完之後,侯爺還信大少爺,只把和離書給我就好… …」

「何至于此。」侯爺皺著眉頭,這樣說了一句,安慰了王氏幾聲,然後就把人一個個又叫來問話。

結果自然是沒有什麼不同的,這些人在投向王氏的時候就把事情想得很清楚了,無論怎樣,他們都是這永寧侯府的下人,而永寧侯府的女主人則是王氏。

幫著大少爺的時候,都是被眼前的利益給蒙蔽了,或者說他們想的太過長遠,想到了侯爺死了之後的好,但是責問落到頭上,眼楮也會看到腳下,能夠過了眼前這一關才是最重要的。

永寧侯府一向子嗣少,在永寧侯那一代,加上庶子也不過三子而已,兄弟之間又是共患難的時候,關系很好,哪里見過這般的動輒性命之爭。

這還沒有皇位給他們搶吶,佔盡優勢的嫡長子就這樣對弟弟下手了,他還沒死吶,哪里容得下。

最容不得的還是肖譽和沈姨娘勾結的事情。

當年沈姨娘假裝懷孕,暗害三少爺的事情,王氏後來也查出來了,卻默不作聲,只在這一次,一並暴露出來,讓侯爺被這突然一擊打得蒙頭轉向。

兒子和小妾勾連,無論那時候兒子幾歲,他們之間是否清白,僅僅這樣的事情便是挑戰了他的底線。

兒子的手伸到父親的內宅之中,這難道是什麼好听的事情嗎?

侯爺有些不敢信自己一向看重的大兒子竟然是這樣的人,他確認了這些人的口供,然後又讓外院的管事去一一查證。

事情自然不會有什麼問題,肖譽之前的算計都是有心算無心,如今王氏有心防備,自然就能夠阻擋很多,還能夠把對方的舉動一一看在眼中,這種時候僅僅憑人證,就能夠把大少爺打入深淵。

肖譽最後被叫來的時候,王氏並不在,侯爺在書房問了他相關的事情,肖譽是想要抵死不認的,但是侯爺是什麼樣的人,能夠在風雨飄搖的時候撐住了侯府的牌子,又在朝堂上混跡了這麼多年,怎麼會被他蒙騙過去。

就是把肖譽上輩子活的年齡加起來,也不過和侯爺相當而已,最難的是他還沒有侯爺的那些經驗。

看出破綻的侯爺失望至極,反而什麼話都沒有了。

等到侯爺有心情處置這件事的時候,王氏已經找人把事情宣傳了出去,無論外頭的人信還是不信,大少爺的名聲都壞了。

「夫人這般,豈不是也壞了侯府的名頭?」吳媽媽滿臉的不贊同,王氏越年長越是有主意,反而不愛跟人商量,她知道的時候,外頭的大街小巷已經都傳遍了。

王氏的嘴角帶著一抹諷刺的笑,說︰「不然怎麼辦,難道侯爺還會真的把他最疼愛的兒子打死給我瑾兒報仇嗎?」

早在知道對方算計,而她決定將計就計的時候,她就能夠猜到結果了。

侯爺一向心軟,又是他疼愛了那麼多年的兒子,最嚴重的處罰也不過是冷落一段時間而已,但她覺得不夠。

哪怕明知道那些謠言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她也要先傷敵再說。

吳媽媽還算是了解王氏的,知道她犯了左性了,這可真是氣急了,還好她沒昏了頭,要把大少爺弄死,否則… …

「夫人,夫人,我真是冤枉啊,我真的不知道桃子那小蹄子竟然會這麼膽大,我可真是冤枉啊!」陶媽媽哭著過來磕頭求情,跪在王氏的腳邊兒,鼻涕眼淚流了滿臉,頭發都散了,狼狽不堪。

王氏嘴邊掛著諷笑,什麼話也沒說,自有力氣大的婆子把陶媽媽拽走,還有人在她的嘴里塞了帕子,不容她再喊叫。

「竟是以為我也老糊涂了嗎?」王氏這般說著,話語中透露的卻是對太夫人的不滿,當年沈姨娘假懷孕暗害三少爺的事情,她查出來之後之所以隱忍不說,一方面是知道侯爺定然不會信,那時候大少爺才多小,有些事情說出來總像是假的一樣,連她這個受害人都不敢信,何況是侯爺?

另一方面則是發現了太夫人身邊的人在幫大少爺抹除某些痕跡,自然,她們那時候也提供了不少的便利,不然,區區一個沈姨娘,哪里來的本事能夠跟外院的大少爺勾連,還瞞過了她的人。

時至今日,很多事情都會隨著時間隱沒,連同那些稚女敕手段遺留下來的痕跡,但,有很多事情也並不需要確鑿的證據,就會如同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一樣,讓那人辯無可辯。

內宅手段就是這般,需要的從來不是什麼確鑿的人證物證。

肖譽煩悶得不行,無論他怎麼說,侯爺都不听,直接定了他的罪,把他壓到莊子上反省,他當然也知道外面流傳的那些事情,也知道那定然是王氏的手段,可,又能怎麼樣呢?難道侯爺不知道嗎?可是他又會護著自己嗎?

肖譽一開始就不存在這樣的妄想,于是更加苦悶,是自己的手段差了吧,不然,怎麼能夠讓王氏這般反擊?

附近的一座莊子上,遛馬歸來的王爺听到了關于他感興趣的那個永寧侯府大少爺的消息,卻是這樣的消息,讓他的笑容都稍稍收斂了兩分,問︰「到底怎麼回事?外面傳的都是真的?」

因為從小到大的環境,他最討厭的就是那種表里不一的人,他不反對別人用手段,但是用手段被發現,還是這麼拙劣的手段,就顯得人品低下,才智也不高了。

「白瞎了他的好樣貌。」王爺這樣嘀咕著,心中抱著的興趣未免一下子去了,還有些掃興之感。

因為莊子相鄰,肖譽也沒有被禁足,閑逛的兩人最終還是遇上了,今時不同往日,之前王爺對肖譽表示出一定善意的時候,肖譽因為知道他的某些作風敬而遠之,而今,肖譽想要翻盤,自然不會在意對方的那些風評,反而覺得找到了很好的利用點。

劇情中,肖譽一開始也是對王爺敬而遠之的,因為對方的名聲確實不好,他覺得自己這輩子要經營一個好形象,自然不會跟那樣的人攪和在一起,後來兩人能夠在一起,一方面是王爺對他感興趣而制造聯絡的機會,另一方面則是王爺的權力到底還是令他動心了,而且王爺對他報仇的狠毒行為問也不問,全然支持的態度也讓他好感大生。

但現在情況完全不同了,他存著心思接近,便少了高嶺之花的驕傲,讓人看得低賤,何況他手段拙劣,如今又是這種落魄形象,也讓王爺瞧不上眼,能夠笑顏以對只是因為初見時的那些喜歡了。

可是這種喜歡並不是無限的,于是當肖譽開口求到對方頭上,求對方幫忙對付永寧侯府的時候,王爺的態度卻是不置可否的。

永寧侯府站錯了隊,這是不可饒恕的錯誤,但其實他們也沒有做太多錯事,比起更加罪大惡極的,皇帝也不準備把他們立為典型打擊,日漸邊緣化就行了。

劇情中王爺肯出手,就是知道這些人不是一路人,他報復了也就報復了,沒必要擔心其他,或者說這個其他的擔心不太大,但現在,他憑什麼為了一個自己當玩寵的存在去做那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萬一讓皇帝對他心生猜疑多不合算。

「譽兒的爪子可是太尖了,連主人都想抓,可是要剪剪了。」王爺說著把玩著肖譽的手,在那指頭上狠狠地捏了一下,心里尋思著這肖譽莫不是對自己心存記恨,這才想著要陷害自己一把?

皇家的疑心病都是天生的,假裝紈褲的王爺並不願意真的被別人看成是紈褲,自然就會更多幾分懷疑,只怕別人把自己當做傻子糊弄。

「王爺想多了。」肖譽臉色很不好看,他沒想到自己付出那麼多,得到的卻只是這些,愈發不甘心了。

王爺看著他那副心中暗恨的樣子,也對他暗暗警惕起來,這貓兒好玩兒,但若是被抓了,那可就是玩火自焚了。

兩人還是走在了一起,但是因為肖譽早早爆出來的污名,身上的莫名光環好像就褪去了顏色,讓人多了一層防範警惕,再也無法交心了。

永寧侯府逐漸被邊緣化,卻並沒有完全被排斥出權力中心,若是下一代有成,還能夠再拼一拼,肖瑯落水之後雖然被及時救起,卻也得了病,很是躺了幾天,等到醒來之後知道那麼多陰私事情,整個人都正經了許多,倒是把貪花的毛病改了改。

三少爺肖瑯還是老樣子,一年之中總有半年是在養病,其實他的身體也沒什麼大問題,就是那時候緊張過度,弄成了富貴病,半點兒累不到操不了心,他也懶得管,對周圍的一切都不太關心,便是太夫人去世的時候,他也不曾露出半點兒哀容。

王氏舍不得把他放到外院,他便一直在內院住著,自家的小院子也不要那麼多人,卻是養了些貓,從小時候他就听說過被白貓所救的故事,自己恍惚也看到過白貓的影子,這才對貓多了一份喜愛。

某只白貓從侯府之中取走錢財的時候也會繞路過去看一眼,文弱少年一副與世無爭的樣子,看著是比劇情中那個瞎了一只眼的自卑小可憐順眼多了。

終其一生,肖瑯都沒見過那只四爪皆黑的白貓,他娶妻生子,卻也跟妻子不親,一生清清淡淡地寄情于書畫之中,倒是活了個長壽。

他死後,子孫把他的院子保留了下來,一院子的貓也沒散,還養著,依著他的遺言為那些貓養老送終了。

而白貓添福也因為他的書畫流傳下來,成了一則傳說小故事,流傳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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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沖就不說了,他有什麼好心疼的,從天而降一筆錢,他妻子有了,兄弟也共富貴了,就是養些貓而已,還能夠雇人看護,這種代言人的活兒若是有,給我來一沓,求之不得啊!

不知道某些中的代言人都是怎麼那麼好運,突然就被意外之運砸中了,羨慕啊!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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