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尸解仙

「還有,人骨皮影術,最大的一個特點便是,以人骨為架,將皮影和人完美結合在一起,讓皮影可以如同常人一樣生活!」

秦暢一邊回憶一邊說道。

「等會,人骨在哪?」我一口打斷秦暢,從地上撿起一根竹子。

人骨和竹子,我還是能分辨出來的,這哪里是人骨?

人骨皮影術卻沒有人骨,這不是搞笑嗎?

「人骨!」

秦暢點點頭,從地上撿起一片竹子,遞過來說道︰「你再看看這個!」

「這是人骨?」

我接過竹片,和其他竹片一樣,這根竹片也被燻的漆黑,上面銘刻著符文,可這根竹片,觸手後的感覺卻有些不同。

主要有兩點,一是重量,骨頭和竹片的密度不同,重量自然也不同。

二是溫度,這根竹片,入手冰涼,和竹片完全不同。

盯著這根「竹片」看了半響,我彎腰在村民的尸體堆中開始翻找,很快又找出了幾根一模一樣的「竹片」。

留在這里的村民尸體,一共有二十三具。

每一具尸體上,都有一根這樣的骨片。

我盯著滿地的尸體,之前想不通的地方雖然解開了,但我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原因很簡單,太輕松了。

對付這些以人骨皮影術制作的傀儡人,我們沒費什麼功夫,便把他們干掉了,如果是陷阱,那麼這個陷阱也太low了吧?

「哥,我在這些傀儡人身上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我正想著,王一然起身,在我耳邊小聲說道。

「什麼味道?」

我問道。

之前糖果就說,那個村長身上有一股熟悉的味道。

我也在村長身上感覺到一種熟悉的味道,但就是想不起來。

「哥,上次在殯儀館,我把符骨尸給黃楓那次,你還記得嗎?」王一然問道。

「你是說那個雙生皮影?」

我一下子反應過來。

「對!」

王一然點點頭。

我吐出一口氣,怪不得我覺得那個村長身上有股熟悉的味道,原來根子在這。

那次在殯儀館地下,那個女人,可是當著我們的面,將自己的丈夫卷走的。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一個皮影反客為主,將人當成了傀儡。

我記得很清楚,那個女人走之前說,承我們的情,有機會會報答我們。

如果這些村民都是她搞出來的,她就是這麼報答我們的?

「哥,這事有點不對勁!」

王一然搓搓手,說道︰「首先就是這些人骨皮影太弱了,簡直是不堪一擊,這不對啊!就算是紙人,還能和咱們支稜一下呢!可這些人骨皮影,一下都支稜不起來,好像是專門來送菜的!」

「還有,哥你聞聞這血,聞出來什麼沒有?」

王一然捻起一點血,自己先聞了一下,又把手遞過來,讓我聞。

「不用聞!」

我搖搖頭,推開他遞過來的手,我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這個血,用的也不對。

說白了,無論制作什麼東西,材料是最重要的。

其實不只是血,制作這些村民的骨頭,也差了一些。

材料上的差距,才是這些村民不堪一擊的原因。

「哥,你說是不是那位故意的?」王一然問道。

「有可能!」

我點點頭。

那天晚上,自打那個女人帶著丈夫從殯儀館離開,我們就再也沒見過面。

不只是那個女人,很多勢力都沒出現過。

比如養狐狸的那位,再比如養玉的那位,很多撈陰門的,根本就沒在鬼樓露面。

我之前認為是龍家給了這些勢力好處,讓他們退出鬼樓,現在想想,這里面可能沒那麼簡單。

我問過黃楓,黃楓沒給答案,只是給了一個承諾。

我只要再幫他縫一具尸體,我們之間便再無瓜葛。

可還沒等縫尸,麻煩就上門了。

這次的陷阱,看似是針對我下的,其實針對的依舊是黃楓。

「走吧,不管是那個女人放水也好,還是她的水平不夠也罷,這地方不能待了,我們走!」我想了想說道。

這些不堪一擊的村民,其實是一個提醒。

再不走,繼續在這里耽擱,會發生什麼,誰也不知道。

「嗯!」

王一然點點頭。

我又看向秦暢,秦暢說道︰「我的任務是保護你,你去哪,我去哪!」

「我也是!」

張兆光從嗓子眼里擠出三個字。

他的狀態,比之前好了很多,身體表面的蠱蟲基本上全部月兌落,但皮膚下面,一條條如同血色絲線般的蠱蟲依舊在游動。

「走!」

這還有什麼好說的,我們馬上撤離,走向停在另一邊的車。

坐上車,我們全都松了一口氣,而當車子正常啟動後,我們都以為這次穩了。

可就在這時,張兆光毫無預兆的打了一下方向盤,同時踹了一腳油門,車子猛地躥了出去,徑直撞向那間村民守水庫的房子。

等我們反應過來,車子已經撞的上去,發出砰的一聲巨響,半個車身都嵌入房子內。

受到慣性的影響,我的身體猛地向前一沖,一只胳膊卻在這時橫在我身前,把我向後一拉,緩沖了一下。

撞擊後果,我感覺身體好像散了架一樣。

王一然比我還慘,胳膊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扭曲著,明顯骨折了。

秦暢稍好一些,她系了安全帶,只是有點蒙,正在那晃腦袋。

張兆光是第一個恢復過來的,撞車之後,他兩腳踹開車門,踉蹌的下車。

見他下車,緩過來的我們也跟著下車。

「張兆光,你瘋了嗎?」

秦暢下車後,伸手就去抓張兆光。

褚思雨則護在我和王一然跟前。

我沒看秦暢,而是查看王一然的扭曲的胳膊,對王一然說道︰「忍著點!」

「……」

王一然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麼,隨著 吧一聲,眼楮驀然睜大,發出一道慘叫聲︰「啊!」

「別叫了,給你正過來了,養上一個月就沒事了!」我笑著說道。

二皮匠縫尸之前有理尸這個步驟,這個步驟,不只是檢查尸體是否完整這麼簡單,一旦發現尸體的骨頭不正,身體不完整,我們還要幫尸體正骨,替尸體縫補身體。

所以,正骨這門手藝,我是拿尸體練出來的。

前後幾百具尸體練下來,哪怕有朝一日我不當二皮匠了,靠著這手正骨的本事,也餓不死。

王一然的胳膊折了,早點正過來,好的快。

我這頭幫王一然正好骨頭,另外一邊,秦暢也把張兆光抓住,拎著他向外走。

我們幾個從房子里出來,我才發現,張兆光的狀態不對。

他好像喝醉了一樣,站都站不穩,全靠秦暢拎著他的衣領才沒有倒下去。

「張兆光?張兆光?」

秦暢也發現張兆光的狀態不對,大聲叫著。

張兆光順著聲音望向秦暢,眼神帶著一絲飄忽,嘴張了張,似乎想說什麼,可一個字還沒吐出,口水先出來了。

秦暢神色一凝,好像想到了什麼,手以撒,順勢推了張兆光一把。

「哈……」

張兆光如同一只軟腳蝦,身體扭曲著向後退,踉蹌了幾下,還是沒倒,嘴里也發出了聲音,可聲音卻好似嘴里含著一口水,根本說不清楚,反而又流下一些口水。

「他身體里有一個人!」

糖果這是伸手,指向張兆光。

「鬼附身?」

這是我的第一反應,可隨即就被我推翻。

我現在可是開著天眼的,我根本沒看到有鬼出現,就更別提什麼鬼附身了。

可不是鬼附身,張兆光這會怎麼了?

「哇!」

踉蹌了幾下後,張兆光終于倒下,吐出一大口水,水中,有幾條半透明的小蟲扭曲著。

「有東西通過蠱蟲進入我體內了!」

這口水吐出後,張兆光的狀態好了很多,對著我們大喊了一聲。

這話一出,他的眼楮,耳朵,鼻子同時向外流水。

「尸解仙!」

看到這一幕,我第一時間看向紙灰圈圍著的那個坑。

我現在終于明白了,真正的陷阱,不是那些以人骨皮影術煉制的傀儡人,而是那口棺材。

按照爺爺筆記上的記載,尸解仙是一種修行的法門。

這類法門修煉時,會將自己埋在不同的地方,等待尸解成仙。

一旦修煉完成,便會破棺而出,活出另一世。

可一旦尸解仙的棺材提前出世,被人破壞,就代表著尸解失敗,一旦失敗,必化惡鬼。

王一然說,看到董彥升死後開車來到這里挖土,最終挖出了一口棺材,然後被村民第二次殺死。

這個時候,棺材雖然被挖出,但還沒什麼大問題,只要把棺材重新埋起來便好。

那些村民,剛剛把棺材重新埋了起來,我們幾個卻被那個村長三言兩語挑動了情緒,過來又把棺材挖了出來。

挖出來不說,張兆光身上的蠱蟲還把那口棺材當成了資糧,想要跟進一步。

這一步,徹底壞了事,破壞了尸解過程。

那些村民過來,為的不是別的,為的是拖延時間。

現在他們成功了,棺材里面的那位,開始報復我們。

撞車只是一個開始,張兆光的異變也只是一個開始。

爺爺筆記上說的很明白,尸解仙修煉分為好幾種,有水解,有兵解,有火解。

但不論是哪一種,一旦遭人破壞,修煉者化為惡鬼之後,必然瘋狂報復。

破壞者如果破壞的是水解仙,必然死于水,如果破壞的是兵解仙,必然死于刀兵,如果破壞的是火解仙,必然死于火。

張兆光如今的樣子,正符合水解仙的報復。

如果張兆光死了,下一個死的,一定是我們幾個中的一個。

這種報復,類似于詛咒,如影隨形,如何解除,爺爺的筆記上沒說。

雖然沒說,但根子肯定在那口棺材上。

我把知道的說出來,秦暢的臉色馬上變了,第一時間掏出手機,想要撥號,可看到手機後,她的臉色再變,說道︰「我的手機沒信號了,你們的呢?」

「我也沒有了!」

我們幾個掏出手機後,幾乎是同時說道。

手機沒有信號意味著什麼,我們很清楚,我們和外界失去聯系了。

車被撞壞了,沒法開。

手機也沒法聯系。

想要出去,只能靠走。

可看張兆光的樣子,他根本撐不了多久。

他死了,下一個是誰?

如果是褚思雨,她還能撐一段時間,如果是我們三個,我們怎麼撐下去?

「  !」

張兆光如今已經成了一個水人,水不只是從他的眼耳口鼻向外流,還順著他的皮膚表面向外流。

換做一個正常人,早就死了。

可即便是張兆光,也撐不了多久。

隨著水流出的,還有蠱蟲。

一條條被水泡的發白,呈半透明狀的蠱蟲正不斷的被沖刷而出。

張兆光被黃楓搞成了蠱人,他能夠活到現在,靠的就是體內的蠱,一旦這些蠱蟲全部從他的身體里面出來,他還能夠活著嗎?

張兆光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手向前伸著,帶著一絲哀求看著我們。

「那口棺材有問題,不除掉棺材里面的東西,我們都得死!」我一邊說一邊走向棺材。

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我現在是死馬當作活馬醫。

爺爺的筆記上沒寫,到底應該怎麼對付尸解仙,可在我看來,無論是詛咒也好,還是惡鬼也罷,想要報仇,肯定得有根。

尸解仙的根就在那口棺材里,只要解決了棺材和里面的東西,總會有點效果吧?

我大步走向棺材,越過紙灰圈後,我發現那口棺材已經最初的黑褐色,變為了血色,而且棺材正在流血。

殷紅的血液從棺材里流出,原本的墳坑已經快被血液填滿。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有了一個預感,千萬不要讓這個墳坑被血液填滿,不然的話,我們誰也活不了。

「三哥,怎麼辦?」

看著不斷向外流血的棺材,褚思雨問道。

「用紙灰試試!」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怎麼辦,只是隨口說了一句。

褚思雨沒有任何猶豫,立即轉身抓了一把紙灰,扔入墳坑內。

奇跡出現了,紙灰落入墳坑後,棺材流血的速度一慢。

「快點!」

看到這一幕,我心里一顫,對秦暢喊了一聲,「紙灰有效!」

秦暢和王一然立即過來,和我們一起,抓起紙灰扔入坑內。

隨著我們扔入墳坑的紙灰越來越多,棺材終于不再流血,墳坑內的血終于不再上漲。

「怎麼辦?」

看著只有墳坑內五厘米左右,就要漫出來的鮮血,王一然擦了一把汗,拖著一只斷手,喘著粗氣問道。

「不知道!」

我搖搖頭,看向另外一邊的張兆光,他的狀態好了很多,身體向外流水的速度慢了下來,最起碼,身體表面不在向外滲水。

「我撐不了多久了,頂多十分鐘!」

張兆光看向我們,比了一個手勢。

這個手勢剛落下,一個人出現在我們的視線中,是那個村長。

他邁著不緊不慢的步子,從土坡後走出來,似笑非笑的看著我們。

「你媽的!」

看到村長,王一然罵了一句。

「你到底是誰?」

看著在距離我們二十米左右停下來的村長,我沉聲問道。

「我是誰,你們認不出來了嗎?」

村長笑著說道。

隨著他的話音,他的身體好似沖了氣一樣,一點一點的膨脹,由原來一米七左右的升高,長到了一米八左右。

隨著身高的改變,他的臉也跟著變了。

那張臉,好似是兩張臉合在一起,讓人怎麼看怎麼別扭。

可我卻認出來,這個人,就是那天晚上在殯儀館出現的那個皮影女人。

這張臉實在是太好認了,一張男人的臉和女人的臉合在一起,給人的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了。

「為什麼要害我們?」

看著那張熟悉的臉,我沉聲問道。

「為什麼?」

他發出一道陰不陰陽不陽的聲音,說道︰「我沒害你們,我已經給你們機會了,我是不是說過,不要過來挖這具邪棺?」

「你他媽的放屁,你那是不讓我們過來挖嗎?你那是給我們下套呢!」王一然直接沒忍住,罵了出來。

「小伙子,火氣別這麼大,要不是看在你當初幫我保存我丈夫尸體的份上,你就不是斷一只手這麼簡單了!」村長陰森森的說道。

「你到底想要干什麼?」我沉聲問道。

他選擇在這個時候出現在我們面前,說明他對我們有所求,否則的話,他完全可以等到張兆光死後,我們陷入絕境時再出現,那會,我們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力量。

他現在出現,說明他想和我們做交易。

「不是我想要干什麼,而是三爺想要干什麼!」他一邊說一邊從掏出一個疊的四四方方的紙片。

他將紙片打開後,扔在地上了。

紙片一落地,自動展開。

我發現,這是一個疊好的紙人。

紙人展開後,直立而起,身體如同充了氣一般,很快化成了一個人的樣子。

「你是三爺?」

看到這個紙人,我心里一緊。

「是我!」

紙人緩緩開口,一道熟悉的聲音響在我們耳邊。

上一次,這個三爺明明和黃楓做了交易,不在騷擾我們,沒想到在這會出現了。

我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看來這位根本沒想和黃楓達成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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