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7 不過是立場不同

作者︰薰衣草草包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嚴青梔手指下意識的又勾動了一下,不過她只是淡淡的看了那人一眼,便轉身離開了。

梅橫看著嚴青梔的舉動,笑眯眯的眼中多了許多的情緒。

他將輪椅扶手的機關推開,從里面拿出了一顆包著彩色油紙的糖果。

嚴青梔听到聲音向他看了過來,梅橫伸出手將那顆糖給嚴青梔看。

「吃糖嗎?」

他的聲音和嚴青梔第一次听到的時候別無二致,並不像得了什麼絕癥的樣子,也不知道為什麼他這些天那樣的沉默少語。

嚴青梔原本有些陰郁的心情似乎好受了許多,走過去從梅橫的手里拿起了那顆糖。

「謝謝。」

梅橫的輪椅一直被人背著,嚴青梔早就猜測過這上面有多少的機關了,她也听到過這輪椅的零件之中又輕微的聲響,有一些是零件踫撞的聲音,嚴青梔也沒有去仔細分辨過,這會兒倒是沒想到輪椅扶手的機關里面會有糖。

周圍的玄衛也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嚴青梔沒有將糖紙打開,只是攥在手里,站到了一邊,听著外面的人開始往山洞口的位置搬柴。

嚴青梔也沒有太在意,只靜靜的听了一會兒,便轉頭對著梅橫說道。

「你不必擔憂,我大伯回來了!」

其實嚴青梔心中還是挺擔心因為自己之故牽連別人的,只是她習慣做主,一時間沒有控制住,就站在了梅橫前頭。

不過,如今蘇闔回來,這倒不是問題了。

梅橫淡笑著示意,似乎並不在意的樣子。

只是他越是這樣,嚴青梔的壓力反而越大,跟這種半生不熟的人相處,比那些熟悉的或者完全不熟的人更有壓力。

因為雙方之間,不管多麼注意,也總會不小心觸踫到對方的邊界,而不巧的是,兩方都不知道對方的邊界在什麼地方。

嚴青梔轉回頭,心中已經對著自己咆哮。

「啊啊啊啊……剛才在怎麼就這麼沖動呢!不就是被人追殺過嗎!自己又沒有吃虧,忍一忍怎麼了!」

「天啊天啊天啊……我到底在干什麼!」

梅橫嘴角勾起,看著嚴青梔倔強的背影,無奈的搖了搖頭。

就這麼片刻之間,山洞外面響起了蘇闔的聲音。

「古家的人?救那個小丫頭的?」

蘇闔將肩上扛著的一頭野山羊扔在了地上,皺著眉看著面前十幾個人正在山洞口的方向忙碌著。

這些人听見蘇闔的聲音,不禁嚇了一跳,能在這山林里面走路如此輕盈的人,顯然是個高手。

這些人當即放下了手上的動作,同時轉過身來看著蘇闔。

他們的神色之中略顯警惕,而就在這時候,他們又有幾個同伴報了些剛砍下來的樹杈過來了。

他們準備用煙把人嗆出來,就不能找太干的柴火,這樣的最合適。

蘇闔看著他們手上的動作,又看了看山洞被堵了一般的門,臉上的表情沒有太大的變化。

「嘿!老東西,快滾!別在這耽誤你爺爺辦事!」

為首的一人眼中的警惕不減,但聲勢卻也半點不弱,分明是想用這種辦法將蘇闔趕走。

蘇闔見此袍袖一揮,伸手將腰間的繩子解了下來。

「哼!就憑你這爛命,也相當老夫的爺爺!」

蘇闔語氣之中的嘲諷之味十分明顯,只不過一般人卻並沒有听懂他諷刺的是什麼。

嚴青梔听著外面的動靜,也跟著跑到了山洞口的位置,她一腳將那兩個被她扔在山洞口的男人踹走,而後試了一下方向,跟著便一個用力,將那二百多斤的石頭連帶前面的樹枝樹杈也全都推了出去。

這邊的聲音吸引了周圍幾人的注意,那頭還沒有把蘇闔趕走,這邊已經傳來同伴的警告聲。

「哥,山洞里的人出來了!」

說完,周圍的四五個人直接圍了上去,手中的刀劍都對著嚴青梔的方向砍去。

這個位置要是堵住了,里面的人一個也出不來。

雖然對于嚴青梔的實力有些警惕,不過他們佔據了地利的優勢,也沒有那麼擔憂。

嚴青梔眉頭緊緊的皺著,看著外面的幾人。

「我全你們別反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

雖然只有她和蘇闔兩人,但嚴青梔這時候也不忘皮了一下。

剛才蘇闔有多不屑于這些人,眼下這些人就多不屑于嚴青梔。

「怎麼你們還有多少人在外面嗎?」

站的距離嚴青梔更近的一人帶著試探的意味詢問。

嚴青梔仰著頭,看著外面的幾人冷笑一聲。

「就你們!我與大伯兩人足夠了!」

話音一落,外面的蘇闔和山洞里的嚴青梔同時動了起來。

蘇闔的繩子比尋常的鞭子長的多了,而且頂端系了一個扣,打在人身上宛若被什麼重物撞擊過一般。

而那頭的嚴青梔一步沖到了山洞口的位置,一伸手從腰間拔出軟劍,一瞬間,面前的一人就被她一劍抹了胸口。

嚴青梔一手軟劍沒有放開,一個下腰躲過飛來一刀,用左手直接握住了那人的手腕,整個身體都躲進了那人的陰影,借著對方的刀勢,當即就把前面的兩人砍翻。

而後她一個轉身,握著那人的手並沒有放松,一腳蹬出,直接踹在了對方的小月復,將那人蹬的撞在了山壁之上。

而嚴青梔不止出了山洞,還在一瞬間搶了那人的刀。

「大伯這些人跟馭尸宗有所關聯,其中一人曾在入海川追殺過我!」

嚴青梔一邊動手,一邊將被人包圍的原因沖著蘇闔的方向喊了出來。

蘇闔手中的繩子仿佛一條靈蛇,在樹影婆娑的山間,竟然半分阻滯沒有,還常常因為抽在樹身上面而使攻擊方向詭異,讓那些人防不勝防。

山洞里梅寒生听著嚴青梔的聲音,有些警惕的問梅橫。

「嚴姑娘這是不是想要殺人啊……」

梅橫拄著臉打了個秀氣的呵欠。

「隨她,與某無關。」

說完縴長的手指將自己身上的毯子扯了扯,找了個合適的姿勢眼楮一眯,竟然睡著了。

梅寒生︰……

外面蘇闔在听見嚴青梔的話以後,眼神頓時變了一變。

不過他到底也沒下死手。

嚴青梔見此,也只是嘆了口氣,手中的長刀揮舞,一刀一刀都砍在了並不致命的地方。

沒一會兒,這些人就被捆成了三團,坐在了山洞的地上。

那山羊被天鏡司的人抬了進來,有人扒皮,有人刮膛,而蘇闔又出去打了一些溪水回來,將那山羊沖洗干淨,整頭羊直接架在了篝火上面。

嚴青梔心中有事,也沒有興致去烤羊,這個工作就交給了天鏡司的人來完成。

山洞里的人多了起來,溫度也上升了不少。

隨著天色慢慢暗淡,嚴青梔總覺得有些窒息。

她嘆了口氣,沒等羊烤好,她就找了個理由從山洞里走了出來。

梅寒生似乎對她很好奇的樣子,一見她出去便想要叫梅橫看看。

奈何梅橫睡的正香,完全沒有醒過來的可能,梅寒生也分享欲得不到表達,興奮過後就有些意興闌珊了。

嚴青梔出去以後也沒有走遠,就在山洞口不遠的地方,一邊撿著干樹枝,一邊垂頭喪氣的不知道再想什麼。

沒一會兒她就听見山洞里有人過來的聲音,腳步聲十分的熟悉。

嚴青梔轉回身去,就看見一身灰布衣服的蘇闔正站在她的身後。

「大伯……」

看見蘇闔,嚴青梔有些委屈,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什麼,就是有許多的委屈。

蘇闔走到她的身邊,拍了拍她的腦袋。

「怎麼不高興啊?」

嚴青梔在外人面前是個很能隱藏情緒的人,不過對她來說,蘇闔並不是外人,她的迷茫便有些肆無忌憚的涌現出來。

她深深的嘆了口氣,只覺得心中有一個裝了許多東西的盒子在剛才不知道被什麼打翻了,里面的東西跑了出來,但她卻不知道跑出來的到底是什麼。

蘇闔看著周圍的環境,仰頭看向了山洞附近的一棵大樹。

樹冠比較稀疏,傍晚的時候被那些想要在山洞門口防火的人將樹枝打下來不少,這會兒看著倒是有些清朗,坐在那上面,應該能看到天上的星光。

蘇闔想到這里,幾下便爬上了樹,而後招呼嚴青梔也上去看看。

嚴青梔不好拒絕蘇闔的邀請,也跟著幾下爬到了樹上,兩人隔著樹干,坐在了兩根差不多粗壯的樹枝上面。

嚴青梔坐的稍稍高了些,正好能跟蘇闔的視線齊平。

皓月當空群星點點,如煙如霧的雲悄悄飄散,嚴青梔歪頭靠在了樹干上面,這樣安靜又隱蔽的角落,讓她變得舒適了許多,也沒那麼抵觸自己的另一面了。

「大伯,我覺得我好像變了。」

蘇闔下巴上的胡子抖動,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又什麼都沒說,靜靜的听著晚風將嚴青梔的種種情緒吹了過來。

「我以前也殺人,可我並不是為了殺人而殺人,我那時候只想保護我和青竹,我覺得我自己沒有做錯!」

「可就在剛才,我覺得我好像變了,其實忍一忍也沒關系的,但我就是想要殺了他們。」

她眉頭皺了皺,不止如此,她還希望蘇闔也是與她一樣想的,可蘇闔並不是這樣的,他留手了,所以嚴青梔心中的恐懼更加深重了!

嚴青梔也不知道自己這種情況是因為什麼,這樣的江湖,這樣的世道,還沒听說誰因為殺人而出現心理障礙的。

可在某一瞬間,她突然就理解了那些邪魔外道的人,也許有些人是真的控制不了自己的!

想到了這里,她便更加恐懼了,如果有一天自己也控制不了自己,那會變成怎樣的情景!?

嚴青梔伸手了手,她看著自己的雙手,那平穩的雙手此刻正在微微顫抖。

她的手不止是練功的手,殺人的手,也是一雙工匠的手,其中一分一厘的尺寸都要靠雙手平穩來把控,可現在她的手抖的自己都控制不了。

她知道並不是自己的手出了問題,而是她心里有了障礙,她開始擔憂,開始懷疑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到底是對是錯……

如果是在夏天的時候,她身處在入海川,她一定不會懷疑自己,那樣的環境之下,她只是為了自己這些人能活下去而已。

可重新回歸了平穩之後,再回到類似的經歷之中,她又開始恍惚了起來。

何況剛才的殺意太過洶涌,那種熱血沸騰的情緒還在胸中涌動。

她不知道要怎麼像這個世界表達她的狀態和情緒,她也害怕有些話一旦說出來,就會被更多的人誤解。

蘇闔听著她的話,深深的嘆了口氣。

「我有些……控制不住我的殺念……」

嚴青梔到了最後,還是想要向蘇闔求助,她也不知道自己最後會得到什麼,可她只是知道,自己已經解決不了這個問題了!

蘇闔的眉頭皺著,仰頭看向了天空,一片雲飄過,月亮若隱若現的隱在了雲層之後。

「青梔啊!你是個早慧的孩子,也經歷了太多。」

「其實你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世上的事情沒有對錯,只有立場不同罷了。」

蘇闔的話好像卸去了嚴青梔心中的不少重擔,她似乎輕松了一點,她也和蘇闔一樣,抬頭看向了天上,看著那月亮飄飄渺渺。

「大伯,你會覺得我做的過分嗎?」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擔心什麼,或許最擔心的是怕有一天自己成了一個人見人怕的魔頭吧!

雖然她從前也不被人喜歡,可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現在的嚴青梔,身邊有著許許多多的親人和朋友,她已經早就不是那個對世界了無牽掛,帶著嚴青竹就能出走的人了!

「這世上的人心中都有一桿秤,你的稱與別人的刻度不同,又有什麼關系,人活一世,求的就是個無愧于心罷了。」

蘇闔看的很透徹,他這個人從嚴青梔最初見到的時候,就是那樣的開明。

哪怕嚴青梔當時看起來只有十歲,可一路的安排,他卻從來都不干預,或者他也有看不慣的地方,只是生活原本就是這樣,看不慣與存在之間,本來也沒有必然的聯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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