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斗歷648年，太子皇甫崇聯手鎮南王南宮羽，率大軍240余萬于南域蠻族戰于罪天城外，大敗…………
「走吧，還留在這里是準備看我怎麼死的麼？」
罪天城城牆之下，南宮羽雙目血紅的看著面前不足百萬的東洲軍，其中還有至少四成的人不同程度的負傷。
秦昊、皇甫崇、楚銘、李去濁等人都受了些輕傷，羽林軍主力張狂、盛玉京等人盡數戰死沙場。
「南宮王爺，我們還有機會，大軍還需要你指揮，就這麼輕易放棄，可不是你的風格。」
說這話的時候，其實秦昊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帶著一種什麼樣的情緒去考慮的。
從自身利益的角度出發，南宮羽恐怕是他前進道路上最大的絆腳石。
如果南宮羽死在這里的話，秦昊一統東域的進程將會更加順利。
可是從情感上來說，秦昊又不願意看到南宮羽這樣的一代豪杰就此隕落。
「誰都可以希望我活下去，唯獨你不可以。」
南宮羽意味深長的對秦昊笑了笑，南宮羽雖然不喜歡勾心斗角，但也絕不是傻乎乎的任人宰割之輩。
從秦昊的眼楮里，他看到了野心，看到了很多東西。
秦昊聞言身體下意識的一僵，感覺嘴角有些酸澀。
南宮羽能夠看出端倪這件事情秦昊其實並不奇怪，畢竟他從來沒有刻意的去隱瞞過自己的野望。
不過他沒有想到南宮羽在這個時候居然還給他上了一節畢生難忘的課。
身為帝王，最不應該的就是被感情左右決斷，南宮羽不會背叛天都皇朝，哪怕是天斗皇朝覆滅，南宮羽依舊會是秦昊征戰東域路上的勁敵。
所以南宮羽必須死，這一點南宮羽自己心里很清楚，可是秦昊反而猶豫了。
不得不說秦昊的猶豫讓南宮羽感覺到了一種久違的溫暖。
「原本我以為你不會猶豫的」
南宮羽微微抬起頭看著已經垂暮的夕陽，第一次笑得無比的溫和。
「我心意已決，你們都不用勸我了」
說完，南宮羽轉過身不再看秦昊和皇甫崇，在他的身邊，站著十幾位同樣遲暮的老兵。
夕陽之下，他們鬢白的頭發好像染上了一層淡金色的光輝，他們將自己的一生都獻給了這片土地，鎮守南疆，不讓外族和橫斷山脈內的妖獸跨越雷池一步。
到了今天，他們終于拼不動了。
放眼望去，遠處已經塵埃漫天，所有人都清楚那代表著什麼。
此戰，天斗南疆，盡失半壁江山。
「這還遠遠不是結束！各位，告辭！」
深吸了一口氣，已經再次蛻變的秦昊面色鄭重的對南宮羽和他身側的一眾老卒鞠躬行禮。
不管別人怎麼看都好，至少在秦昊的心中，這些人都是英雄。
「王叔，我們不會讓您失望的。」
「嗯，蠻族盡驅之日，記得到我的衣冠冢前告訴我一聲。」
這一次，沒人再阻攔南宮羽，僅剩的幾十萬人離開得異常的倉皇。
隨著隊伍越走越快，竟有此起彼伏的抽泣聲傳來。
許多老兵們都清楚這一戰的失敗意味著什麼，轉身離開的那一刻，這些在戰場上悍不畏死的士兵們紛紛紅了眼眶。
「日月山河還在！莫哭，諸位慢行！」
走著走著，他們突然听到一聲高喊，回過頭望去，南宮羽和一眾老卒雙手抱拳，對著他們拜了下來。
這一拜蘊含著太多的東西，但是最真切的，還是希望他們能夠有打退蠻族大軍的一天。
「哈哈哈，幾位，這就是被你們吹得神乎其神的罪天城？」
「就這點實力居然讓你們這麼久了還不得寸進，真是丟盡了蠻神大人的臉面。」
蠻族大軍當中自然而然的分為了兩派，一派是最近剛剛趕到的援軍。
另一派則是已經和南疆大軍在罪天城死磕了好幾次的先頭大軍。
從蠻族跨越橫斷山脈到現在，南疆大軍全部打空了，東洲大軍也落了個半殘。
但是蠻族那邊其實並不好受，雖然從人數看上去一直都維持在六十萬左右。
但那不過是因為他們有源源不斷的援軍補充罷了。
打到今天，最開始跨越橫斷山脈而來的四十萬蠻族大軍當幾乎沒剩下幾個活著的。
甚至連高等部落都覆滅了好幾個，現在想來，那些經歷了整場戰斗的蠻族人依舊有一種心驚膽戰的感覺。
「你們看那是什麼？」
臨近罪天城，突然有一個眼尖的蠻族士兵驚呼了起來。
遠處的城牆已經滿是破敗，城們前，有一名獨臂將軍和一排白發老卒。
他們全是鮮衣怒馬，每個人背後都插著一桿嶄新的鎏金黑龍旗，手里握著戰刀，刀鞘散落在旁邊的地上。
「老伙計們，準備好了嗎？」
蠻族士兵都已經發現了他們的蹤跡，他們又怎麼會看不到浩浩蕩蕩的四十多萬蠻族大軍呢？
這樣的局勢下，就是三歲小孩都知道南宮羽一行人必死無疑。
可是他們臉上卻沒有絲毫膽怯的表情，反而笑容滿面。
「王爺，我們早就已經迫不及待了，黃泉路上你可要等著點老頭子我，下輩子改換你來照顧我了！」
在最靠近南宮羽的位置的是南宮玉堂，他只不過是一個普通人，這一輩子也沒什麼建樹。
但是在這個時候，他選擇了留下來，為的並不是家國大義，只是僅僅為了南宮羽一人而已。
南宮羽沒有說話，只是重重的點點了頭…………
半個月後，天斗太子皇甫崇率九十萬東洲軍于罪天城兩千里開外倚靠上郡、淮竹郡、封幽郡等三郡十四城之地設立第二道防線，並上述朝廷請求援軍。
防線以南足兩千一百六十里地共計一百六十座城池淪陷于蠻族鐵騎，有無數百姓寧死不屈，以簡陋的武器拼死抵抗，死傷無數。
此時，終于開始反應過來的各大勢力紛紛涌向東西二州構築防線，欲與南疆防線連為一體，將蠻族大軍困于圈內。
「可笑至極」
看著林凡送來的情報，秦昊面色鐵青的一巴掌拍到桌子上面。
那張書寫著各地局勢的宣紙被掌風撕碎震得七零敗落。
在場所有人包括銀甲披身的皇甫崇在內沒有一個人出言相勸，因為他們同樣不明白。
南域的入侵剛剛開始的時候，不管是南宮羽還是皇甫崇都數次上書請求援兵。
江湖上也不時傳來呼聲應該先齊心協力抵御外敵。
可是這些聲音最終都被埋沒了，如今罪天城失守，南宮羽戰死。
眾人本以為這件事足以讓那些大勢力驚醒，暫時結束內斗合力抵抗外敵。
可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他們根本就沒有這樣的意圖。
在他們的腦海中，還回蕩著王朝霸業的美夢，想要先拖住蠻族大軍的步伐，然後迅速的決出勝負，最後再來收拾殘局。
「難道這些人做事都不過腦子的麼？」
對于這種情況，秦昊真的是納了悶了。
如果說蠻族大軍真的不足為慮或者說一開始的時候蠻族大軍的實力並沒有讓他們引起足夠的重視的話，現在怎麼也該重視起來了吧？
「算了，現在不是討論他們有沒有腦子的時候，如今蠻族大軍已經有了充足的條件，必然會越來越強，按照現在這個趨勢發展下去的話，東域滅亡是遲早的事，你們還是早些商議對策為好。」
現在這個時候，幾乎所有人都陷入了憤怒當中，唯有李去濁的頭腦還算比較清晰。
雖然和秦昊方羽等人關系密切，但李去濁到底是來自太初天朝，這個世界上還不會有不長眼的人去找中域的麻煩。
所以李去濁終究是沒有辦法做到和其它人感同身受，那種家都要沒了的感覺，也確實模仿不出來。
「沒有對策，現在就只能指望方羽兄弟他們能夠查到一點什麼東西了，就像他說的那樣，搞清楚蠻族人的意圖以後，我們或許還有反敗為勝的可能。」
這幾天以來，皇甫崇幾乎一直都是這麼一副唉聲嘆氣的模樣。
這位從小養尊處優的太子爺此刻終于體會到了南宮羽一開始的心情。
孤立無援，明明有機會將那些南域蠻子送回老家，可是他們自己人卻一直內斗不斷。
眼睜睜的看著罪天城淪陷，眼睜睜的看著那些百姓被屠殺，這些大勢力始終無動于衷。
就好像一切都跟他們沒有絲毫關系一般。
「不行，我們絕對不能坐以待斃，二弟他們能夠帶回來一些有用的消息固然是好的，但萬一沒有呢？」
听完皇甫崇的喪氣話以後，秦昊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秦昊可不會管他是天斗太子還是三軍統帥，先不說秦昊本身就有一顆帝王心，單說現在的實力。
坐擁白袍軍和羽林軍兩大傳奇軍團的秦昊並不輸手握九十萬東洲軍的皇甫崇。
畢竟兩大軍團輝煌的戰績就擺在面前。
「說得好听，想辦法一共就三個字，我們兩百萬人都沒打過人家，現在還想憑九十萬人反敗為勝？」
皇甫崇的情緒似乎有些崩潰，兩百萬大軍的一敗涂地讓他產生了深深的無力感。
說得難听一點，皇甫崇已經快要被蠻族大軍殺破膽了。
深知這一點的秦昊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個結只有皇甫崇自己能夠走出來，其它人不管怎麼說都不會有任何用處。
反而會激發皇甫崇的自尊心，導致雙方的矛盾，所以秦昊對皇甫崇的質問沉默不語。
「他得心氣已經沒了」
送走了皇甫崇以後，一直一言未發的楚銘冷不伶仃的來了這麼一句。
秦昊和李去濁對視了一眼，無奈的搖了搖頭。
「靠他肯定靠不住，我們還是得自己想辦法才行。」
秦昊並沒有回答楚銘的問題，而是心照不宣的岔開了話題。
皇甫崇固然已經被削去了心氣，但是現在的正面戰場還是只有靠皇甫崇去支撐。
白袍軍和只剩下不到兩萬人的羽林軍最多只能夠當做奇兵使用，如果是正面踫撞或者說是攻防戰的話，能夠起到做的作用並不大。
…………
「都半個月了，也不知道罪天城那邊情況怎麼樣了。」
方羽坐在輪椅上目光深沉的說道
半個月前，他們沒有听從碧嶺蛇王的勸阻原路返回，而是繼續順著蠻族大軍開闢出來的道路想要穿過橫斷山脈。
「蠻族的行動已經引起了山脈深處那些妖王的不滿，應該沒他們什麼好果子吃，雖然東洲軍的整體實力可能不如南疆軍，不過應該還能支撐一陣子。」
並不知道南宮羽身死南疆淪陷小半的情況的方青雲還對東洲軍充滿了信心。
畢竟是皇朝的軍隊，大部分士兵都有修為在身，就算不如蠻族大軍，也能夠應付一陣子。
如今橫斷山脈內部並不平靜，蠻族援軍想要支援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我說兩位大哥，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有心思關心外面的事情？」
兩人交談之間，小葉子第一次用嫌棄的目光看著他們。
事實上他們一行人不知道是觸發了什麼陷阱還是掉入了某個圈套。
已經被困在這個方圓不過幾里地的小山頭足足十三天了。
甚至都已經在山頂的位置造了幾間木屋作為避雨和休息的場所，直至今日，上官月禪和小葉子還在研究困住他們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目前還沒有任何收獲。
「難搞，我總覺得應該是有人故意將我們困在這里，或許是有些事情不想讓我們知道。」
一開始方羽比較傾向于他們是步入了某個陷阱當中，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卻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我們總不能就這麼被困死在這個該死的地方吧？」
小葉子聞言有些泄氣的說道，雖然他和上官月嬋的儲物袋里還裝著不少食物，但是數量也有限，不可能支撐他們長時間的生存下去。
這個地方除了他們腳下那個光禿禿的山頭和他們四個人以外，就只有一些花草樹木，其中比較粗壯的幾顆樹木還被他們砍來做成了木屋。
根本找不到可以食用的東西，如果儲物袋里的食物被消耗一空的話，等待他們的只有死亡。
「都說了讓你們離開，為什麼就是不听話呢？」
就在眾人一籌莫展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如果說之前眾人听到這個聲音的反應是不寒而栗的話，那麼現在它就如同天籟一般。
小葉子和方青雲連忙跑到聲音傳過來的方向一陣翻找，然後露出了躺在草叢中碧鱗蛇王，只是出現在他們面前的碧鱗蛇王看上去有些不對勁。
如果說方羽等人只是看上去胡子拉碴的比較落魄的話，碧鱗蛇王真的就只能用一個慘字來形容了。
頭頂上原本挺帥氣的一個小犄角直接缺了一半，身上的鱗片幾乎被拔得干干淨淨，露出了下面血淋淋的表皮。
「前輩，你怎麼弄成這個樣子了？」
看到碧鱗蛇王的慘狀，小葉子想要伸手將對方捧起來，卻又有些畏懼這個渾身劇毒的妖王。
剛好此時方羽滾動著輪椅來到了近前，看到碧鱗蛇王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抓著對方的尾巴把它提了起來。
雖然嘴里叫著前輩，但是語氣上卻沒有絲毫的恭敬，這家伙先前可是咬了自己一口，雖然對方是妖王，不過根據方羽觀察，它此時也是重傷之身，基本沒什麼戰斗力，不正是報仇的好機會麼？
「臭小子，懂不懂尊老愛幼啊？論年紀我當你們的祖宗都夠了，快放我下來，不然我咬你啊！」
「果然！」
方羽並沒有在意碧鱗蛇王的狠話，但憑對方的行動來看，確實是失去了戰斗能力。
如若不然的話，方羽這麼拎著它的尾巴，怕是早就已經暴起傷人了。
雖然方羽也很想干掉碧鱗蛇王，但是真的看到對方的慘狀的時候，神經卻緊繃了起來。
碧鱗蛇王可是八階妖獸，連它都被打成了這個半死不活的模樣，那麼跟他對戰的敵人到底是多麼可怕的存在？
「前輩，你別激動，方大哥這不是關心你嘛。」
相比方羽，小葉子的心思要單純許多，見方羽居然這麼毫不顧忌的折騰一頭八階妖王，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乖乖，萬一碧鱗蛇王暴走了，那還得了？
「我謝謝你的關心啊，你們把我坑得還不夠慘嗎？」
「啊？」
眾人听了碧鱗蛇王的吐槽，腦門上皆是冒出一堆大大的問號。
在場的人滿打滿算的也就小葉子一人在境界上是練神返虛境，也就是五階妖獸的水準。
他們何德何能能夠將碧鱗蛇王這樣的八階妖獸坑成這個模樣？
「我…………」
見眾人一副茫然的表情，碧鱗蛇王當場就要發作，但它自己又強壓了下來。
鬼知道它這半個月以來到底經歷了什麼。
它原本是一條快樂的小蛇，身為八階妖王，整個橫斷山脈都沒什麼東西敢惹他。
更何況在他得上面還有一位早已步入九階的老大哥。
可有時候災難來得就是這麼的猝不及防，和方羽他們撞上的第二天，不知道從哪里冒出兩個白發蒼蒼的老道。
見了面不由分說就把它按在地上暴打了一頓，他想要反抗，但是卻沒有任何用處。
對方只是簡單的施展了一個法決，就封住了它全身的力量。
頭上那位九階的老大哥想要前來救場，卻被連帶著一頓胖揍。
碧鱗蛇王當場就懷疑蛇生了，九階妖獸不已經是天地間難得一見的霸主了嘛？
為什麼自己的老大哥在那兩名白發道人的面前絲毫沒有還手之力？
他們其中一人只是伸出手指輕輕一點，就將對方千丈真身封印到小狗般大小。
然後按在地上一頓猛錘，山里其它妖獸想來幫忙。
怎料一柄湛藍色飛劍從天而降，頃刻間將數十座大山一分為二，林中百獸全部被嚇得瑟瑟發抖，動都不敢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