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7︰戰艦需要個白胡子老頭當艦長

麗德號背部指揮塔的「聯合指揮大廳」里,新任東海總督拜會東海大將軍,前者篤定從容仿佛看穿了一切的神色,讓後者有些失措,即便論年齡後者是前者的三倍有余。

「大將軍,我與遠阪總管除外探查,遭遇魔人襲擊。」高德嘴角微翹的說︰「對方是震旦魔人,準確的說,是隱匿于皇港乃至中京的血塔會魔人。他們對我與總管大人的行蹤了如指掌,時間上也分毫不差,因此我懷疑他們藏匿于大將軍帳下,冒充軍將乃至幕僚。」

「高總督,空口無憑。」蓋興的慌亂只是瞬間,轉眼就鎮定如常,淡然自若的道︰「若是有明確的懷疑對象,可向大將軍府移文,老夫一定給你個交代。」

「大將軍就別打官腔了。」高德蹲下來平視蓋興,就像大人跟小孩說話,他成天穿著郭瑞德戰甲行動,老頭都習慣了仰望他。

「若是說明確的對象……」高德抬手轉腕,手掌中燃起暗金光焰,「包括大將軍本人在內,這座大廳里全都是啊。是不是魔人,本人的魂火一出,全都得顯露原形。」

「小子你可不要逼人太甚!」蓋興暴怒,可惜對方個頭太大力量太強尤其那魂火太可怕,所以也只是退了一大步,怒氣全用在嘴巴上了。「老夫是何根底,陛下清楚,朝堂也清楚!老夫來扶桑是討平魔寇的,休想用這種手段污損老夫清白!」

「陛下清楚,朝堂清楚,但天下可不清楚。」高德冷笑。「只要把大將軍顯露惡魔形體的樣子傳回國內,陛下和朝堂也不可能還你清白。」

「你敢!?」蓋興須發賁張,已不是暴怒而是驚懼。他料到高德要來找他理論,可沒料到高德要跟他撕破臉皮。朝堂大員中不少都是魔人,其中大半都是血塔會成員,這是女皇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只是既有聖山與魔人的默契,又有安撫民心的必要,還有皇帝駕馭朝堂的需要,大家都裝作無知。沒想到高德竟要把這層維系大明顏面的屏障撕掉,這家伙是瘋了嗎?

「我一個人是不敢。」高德眯起了眼楮,像打量獵物般的看著蓋興。「可遠阪總管站在我這邊,我就敢了。」

蓋興抽了抽嘴角,暗道不妙,竟把女皇的貼身人忘了。

沉默了片刻,蓋興低下頭,聲音也低了︰「你想如何?」

身前是如刑天般的高德,旁邊還有王昆侖帶著數十個身著重甲的漢子,就算自己這邊盡露真身也未必是對手,更何況這艘戰艦都受高德操控。他若是願意,揮手就能將這座大廳變成囚籠。

蓋興頓時後悔不已,若是知道高德有撕破臉皮的膽氣,他是怎麼也不會賴到這艘戰艦上來的。只是形勢已到這步,後悔也沒用了,只能放低姿態。

「我也知道老將軍志在于魔寇,跟那些人不是一路的。」高德諄諄善誘。「老將軍現在也明白了,要靖平魔寇,必須得靠這艘戰艦。我願意相信老將軍,與老將軍同心攜手,問題是老將軍總得證明自己。」

「證明……」蓋興吞了口唾沫,話語變得艱澀。「怎麼證明?」

「血塔會的那艘飛艇,老將軍別說不知道。」高德說︰「我不逼老將軍說出具體的人,但他們的據點和飛艇,老將軍應該有些線索。」

這已不是高德的猜測,而是可能性九成九的推斷。自己跟遠阪愛出海之後,那艘飛艇就追了上來。這說明對方不僅就隱匿在附近,還異常了解自己的行蹤。考慮到蓋興這樣的老將必然跟血塔會有關聯,消息自然只能出自于這家伙了。

「那艘飛艇絲毫不作掩飾,追到我們後直接動手,自然也沒為你考慮過。」見老頭還倔著不說話,高德加碼。「此時換了是他們,他們會毫不猶豫的出賣你。」

「老夫也沒料到她會如此行事。」蓋興終究還是開口了,高德手上的金焰翻滾得厲害。「本以為她只是跟蹤探查,老夫與她並非從屬,只是……數百年來家族都是塔會成員,她有所求,老夫難以推月兌。老夫可以保證,之後與她再無往來。但要老夫道出她的底細……這關系到老夫全家老小,恕老夫不能從命。」

「既想一逞大志,又向保全家小,這是不是太貪婪了。」高德毫不心軟,「老將軍有三個選擇,一是帶著你的人馬上滾回中京,那便什麼危險也沒了。二是拎著自己腦袋還有家小性命,跟我在這條船上同舟共濟。三是嘗嘗我這魂火滋味,到時候即便你魂飛魄散,我仍然能從你的魂灰里找出想要的東西。」

「不要小看我的力量,我可是魔斯達戰團長都奈何不得的強者。也不要小看我的膽量,遠阪總管在為我撐腰。」

高德的話語傳開,周圍屬于大將軍府的軍將幕僚們嘩然,掏槍的拔刀的什麼都有,卻被王昆侖帶著提燈人列隊逼住。先不論他們身上的暗金焰光,只是手中的爆雷槍,就足以讓所有人噤聲。

眼見蓋興臉上還是掙扎之色,高德放緩了語氣。「一旦老將軍證明自己的志向只在戰魔寇,我可以把這艘戰艦的作戰指揮權交給你。只要遇敵,都听老將軍號令。」

這才是高德耐心說服蓋興的原因,收拾那艘血塔會飛艇都還是其次,他想把蓋興拉到自己這邊。以之前操縱戰艦對陣魔斯達戰艦的經驗,只能確定一件事,那就是他壓根不懂戰艦之間該如何戰斗。蓋興自然也不清楚上古戰艦的戰法,但終究有多年的海戰經驗,能很快上手。

更重要的是,隨著提燈人不斷加入灰境艦橋,麗德號的運轉已是個龐大體系。現在擁有各級權限的操作者多達三百人,而他不可能一直呆在麗德號里當艦長。按理說這該是艦靈郭瑞德干的事情,可那家伙終究不是人,還時不時「精神分裂」,可不敢把麗德號全交給他。小楚乃至呂九眉等人更勝任不了,蓋興是個很好的人選。

要知道幾乎所有二次元作品里,不管是什麼樣的戰艦,總會有個白胡子老頭艦長。

直接拿魂火燒,活下來了並且獲得了魂火,這也是把蓋興拉過來的辦法。不過這太冒險,蓋興是血塔會成員,對魂火這條道路毫無了解,視之為蛇蠍猛毒。沒有相當時間的了解,想法不改變,成功幾率很低。

高德只能先以大志誘惑這老頭,如果老頭頑冥不靈的話,那也只能直接用魂火燒了。

「老夫……」

蓋興異常躊躇,身軀漸漸佝僂下去,變回尋常的猥瑣老頭。

好半天後,他才深深長嘆︰「老夫想與遠阪總管聊聊……」

「幫你拉攏他人這種事,就僅此一次了。」指揮塔頂層,頂著凜冽寒風,遠阪愛警告高德︰「可別心存妄念,還想著把……麗拉過來。個中之事,你自己跟她老實交代。」

蓋興跟遠阪愛談過之後,得了女皇出手幫他保全家小的承諾,終于上了高德的船。當然還沒到接受魂火那步,只是交代了血塔會壓在他身上的諸多要求,以及那艘飛艇的主人,也就是代表血塔會高層來此監視的人。

「仇遠愁……」遠阪愛指節敲著額頭嘀咕︰「似乎有點印象,若是小晴在這,應該記得這個人,罷了……」

她問高德︰「什麼時候出手?」

剛說完臉色就是一變,高德側身讓出一件東西,正是那具「黃金人炮」。

「現在。」高德把這玩意推給她。

「我……」遠阪愛頓時秀臉皺作一團︰「我能不去嗎?」

此時的高德沒戴頭盔,他露齒一笑,尋常少女若是見到,定然兩眼發花,換作遠阪愛……也是兩眼發花。

就听高德說︰「不行!」

門神島以東數百里,礁盤密布,一艘貨船停靠在某座礁盤旁。礁盤比門神島小得多但面積也頗大,還有起伏山勢與淺淺谷地。此時谷地之中挺著架怪異模樣的機械,有些像人造烏賊但腦袋扁扁的像放了氣的氣囊。

若干人圍著這部機械忙碌,遠處幾個人袖手旁觀。

「仇夫人……」某個漢子身著重甲,腳邊擺著支宛如炮筒的粗大鐵柱,他問旁邊的女子︰「我們不必再如此冒險了吧?四根湮滅柱都傷不到那小子,那小子雖遠不如女皇,卻也不是我們可以對付得了的。」

「我們來扶桑只是觀望風色,收拾那小子不過是順手而為。」另一個腳邊也有同樣鐵柱的人說︰「既收拾不了,就不該強行而為,我們該退到扶桑西邊,坐看蓋興跟著那小子對戰魔斯達。」

「我家中族老說過,」又一人道︰「此番太一魔教、海塔會與魔斯達齊聚,正是風雲際會之時,便是聖山也不可能繼續確保大明延續。千年之變將至,我們何必就盯著那小子。如今已試出了他的深淺,就該放手了。按數萬年來的前例,他這顆凡人種子必是毀滅大明的孽根,遲早會與女皇決裂,我們只須坐在岸邊觀火就是。」

第四個腳邊有鐵柱的人言簡意賅︰「此言甚善。」

這四人身上的重甲絕非凡品,呼吸間如在吞吐雲霧,說話也頗有教養,顯然是名門出身。

四人勸諫的對象在遠處的草坡上,只見淡淡的灰藍虛影,依稀看出是個長發長裙的女子。偶爾眼中藍紫紅綠四色流轉,妖冶而詭麗。

「你們懂得什麼?」女子低沉的叱道︰「大人說過,當今天下,所慮之人不足十個。若是按崛起時日算,只有五人是新近一年之內出現的。一個是女皇,一個是聖山的白豆芽,一個是周旋在北地魔人與太一魔教之間的陳重蒙,第四個是西嶺的萬獸王,最後一個則是這高德。」

「大人言,高德此子冒起最速,也最看不透。如今挖出了上古戰艦還激活了它,大人已將他列為頭號威脅。此人可能牽動的已不是改朝換代,而是改紀更元。如果能除去的話,便能消除最大一樁變數。」

「之前你們畏死不前,只在天上動手,並未對他造成實際威脅,哪談得上盡力?」女子語氣越發沉冷,身影也越加模糊。「當時他身邊還有那個扶桑婢,能解決掉她也是大功一件,你們卻被那魂火嚇走,真是丟你們王馬薛趙四家的臉!」

「族訓第一講的就是謹行惜身。」某人不以為然,「若無萬全把握,絕不賭命,閣老……大人不就是這麼做的嗎?」

女子噎住,隔了好一會才說︰「大人說的不是我們個人,而是我們整個凡人血嗣。我們隱于歷朝歷代的朝堂官宦之中,在次次現世傾覆之間掙命,自然絕不賭命。可作為個體,總要有人舍命一搏,博得族運長久的同時,也博得了個人前程。」

掃視四人,見他們交換眼色,並未發表不同意見,女子再道︰「待高德回來,必然猜疑蓋興。在那老兒不可用之前,我們應該還有一次機會。我還有四象陣法,可將湮滅之柱的威力提升十倍,已經足以傷到女皇,更不必說高德。」

頓了頓,見四人都看著她,顯是有了興趣,她接著說︰「只要功成,你們每人都能得一座魔塔,還是自開灰境的魔塔。」

四人又交換了一會眼神,才紛紛點頭,都說就再試一次。

「很好,我這就聯絡蓋興老兒。」女子說︰「以他家小威脅,哪怕撕破臉,也要他再配合……」

話還沒說完,天頂驟然亮起一顆星辰,那星辰急速漲大,拉作光柱,以賽過閃電無數倍的速度,朝著礁盤落下。

「該死——!」

女子怒喝,本是迷霧的身影化作清風,搶在白光落下前消散。

剎那間天地失色,大海、礁盤、機械以及人全都淹沒于冷白光輝中,接著猜是天崩地裂的巨大轟鳴,水柱挾著碎石直沖千米高空。

等白光變淡,水柱化作波濤四散,別說那部熱氣球吧的飛艇,就連起碼有數十萬平米面積的礁盤都已經消失不見。

「可別跟麗說起咱們現在這個樣子……」

一銀一白一金三道輝光降至珊瑚沉積出的礁石,遠阪愛有氣無力的說︰「她會生氣的。」

此時她肩扛「黃金人炮」,跨坐在高德的脖子上,因為已經月兌力,整個人完全趴在高德身上。

「咱們行正影直,而且小麗也不是善妒之人,不會說什麼的。」高德不以為然。

「她會妒忌。」遠阪愛苦笑,「她會妒忌你,你會吃苦頭的。」

高德無語,有些搞不懂她跟小麗的關系。

「情況怎麼樣?」遠阪愛轉而問道︰「都死了嗎?」

高德展開超月兌視野,極目四望︰「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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