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7  危險密信

只見那寧洪驚呼一聲,怒然拍桌起來,惡狠狠的抬著雙眼。

青簡特意垂著頭,正欲進來,被侍衛攔住,手心滲出了一層冷汗。

心下只有一個念頭,寧洪認出了她!

千鈞之際,「砰——」一聲,寧洪口中鮮血如泉涌,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楮,隨著一聲驚慌的尖叫,直挺挺的跌倒在地。

「護駕——!!」

「來人,快來人」,侍衛沖進來,堂上驟然劍弩拔張。

悄然收回了冷槍,穆安整理袖口,才緩緩進去。

里面大亂。

青簡指著里面,故作淡然︰「我是安郡主的婢女,方才一直被攔在外面。」

方才動/亂發生時,侍衛一直盯著青簡,簡單搜查過便讓她進去,徑直走到穆安身邊。

穆安一把拉住她,皺眉︰「沒事吧?」

青簡搖頭,看向寧洪倒下的方向,侍衛已經將人抬了起來。

大聲上稟︰「陛下,寧大人死了。」

寧老夫人手中的拐杖無力的摔在地上,驟然跌坐回去,涼後扶住她,臉色難堪至極。

許博延大驚,眾目睽睽之下,寧洪當場被殺了。

「差一點,他認出我了」,青簡低聲︰「是小姐嗎?」

穆安心跳不止,若是方才寧洪大聲指出青簡,將黑雲沉沉,風雨欲來之勢,她悄然拍了拍青簡的掌心。

青簡了然。

「務必將刺客活捉」,許博延暗自心驚,怒然︰「寧府所有人都不要放過,細查!」

門口侍衛又報,稱後院一角的守衛中了刺客暗算,刺客已經沿著正街跑了。

所有人都憂心許博延的安全,精兵整頓,即刻護送許博延回宮。

由宮中精兵統領全權追尋刺客。

寧洪的死,讓壽宴徹底陷入冷寂,寧老夫人一口氣沒上來,暈厥在太師椅上,被醫師送回院中醫治。

所有賓客,接受宮中侍衛的檢查。

沒有一點刺客的蹤跡。

穆安對青簡微點頭,兩人默不作聲往出走,許鄺听聞動靜趕來,面上毫無急色,經過穆安身邊時怪異的看了她一眼。

一句警告隨著噪雜的人聲飄進穆安的耳朵,許鄺說︰「你方才不在後堂,里面的宮女暈倒在地,本世子親眼所見。」

當即一個激靈,穆安半回首,側眸去瞧,許鄺卻若無其事的融入了搜查的侍衛中。

穆南均見她停頓在地,以為是被剛才的景象嚇到了,溫聲︰「回府再說。」

從寧府離開,穆安沒等到許鄺出來,在王楚君的催促下上了馬車。

「給小姐添麻煩了」,青簡冷了臉︰「那寧洪不是什麼好東西,那西樓底下不知道埋了多少尸骨。」

險之又險的躲過一劫,不知道許鄺看到了什麼,是否一直跟在自己身後。

穆安心下不穩,頓聲︰「在哪找到明月听風的?」

「就在西樓」,青簡說︰「同幾個姑娘關在一起,中了迷藥,藥效未過,才耽擱到今日,西樓防守不太嚴密,被我混了進去,誰知那寧洪十分機警。」

「可他在堂上沖進來時瘋瘋癲癲,不像個聰明人。」

青簡一愣,她同寧洪交過手,那寧洪身邊有兩個人十分厲害,死在自己手下一個,還有一個被隨後而來明月听風聯手纏住。

听風用內力逼出了藥效,剛沖出來外面打斗聲起,一眼便看到了凌厲的青簡。

「寧洪一直往樓上逃去,像是有分外要緊的東西,最後實在不敵,便要炸樓。」

「只要他喊一聲,外面的侍衛便蜂擁而至,到時候你們肯定逃不了」,穆安皺眉︰「他為什麼寧可炸樓,也不要宮里的精銳沖進來營救?」

青簡說︰「寧洪當時很慌,西樓三層是一間書房,他要毀掉書房里的密信,情急之下,被听風搶過幾份,正要大打出手,樓便炸了。」

她們堪堪逃了出來,不曾想寧洪比他們還快一步。

「什麼密信比命還重要,看來寧洪很怕這些信被其他人看到」,穆安沉眸︰「回去再說。」

回了熹微院,明月就眼巴巴在門口等著,看到她們平安回來,大舒一口氣,趕緊迎上來︰「王妃,听風受傷了。」

「如何了,傷的重嗎?」

只要沒傷到要害,一點皮肉傷對听風而言不算什麼,她面色微白,手中展開的正是在寧洪手中搶奪過來的密信。

「傷哪了?」三個多月沒見到听風,人瘦了一大圈,穆安瞬間軟了心︰「先治傷。」

我沒事,听風眉頭緊鎖,將那信推到穆安面前︰「王妃先看看這個。」

「寫了什麼?」

信封皆是無名,里面就薄薄的兩三張紙,看了一半,穆安便驚坐起來,面上愁雲密布,恨道︰「寧洪死了,太便宜他了!」

「確實」,听風說︰「若是信上屬實,寧洪已然勾結大齊多年,他們要對莫干山的大涼鐵騎動手,世子處境不妙。」

昨日才在王楚君口中听說了三年前的軍糧貪污案,誰知寧洪即便被削了職,依舊死心不改,如今還做這損害軍餉的買賣。

莫干山一戰本就凶險萬分,從境內各州郡運過去的糧食都要經過徐州,被換上干癟發霉的陳年舊糧食,同新糧摻和在一起,經過數日再輸送到莫干山下儲備,這種糧,怎麼能給作戰的邊關將士吃。

明月大驚︰「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命,都是大涼鐵騎,寧洪這狗賊,害的是多少人!」

「上一批軍糧什麼時候運到莫干山」,穆安指尖扣進了木桌,冷聲︰「多長時間了?」

想了一下,明月道︰「前幾日听將軍說,第二批好糧食已經快到莫干山下,不出三日,便到了世子手中。」

如此算來,最多這幾日,這些發霉的次糧就會進數萬鐵騎的肚子,輕者難以充饑,重者可就是霉糧死人的事了。

「這件事不能藏著,必須讓涼帝知道,寧洪這是叛國罪,他毀掉的密信太多」,穆安平靜下來,緩緩說著︰「這只是軍糧一事,不知道他還同大齊做了那些交易,大齊這次攻打莫干山,是否有詐。」

「若是寧洪早就將世子準備北上的風聲傳給了大齊,那……」,听風一用力,傷口做痛,她輕微喘息︰「明知道會受到兩國夾擊,齊國君大可以中途撤兵,還執意北上,其中必然有詐。」

說不定將雁回邊郡的駐軍都算計進去了,還有孤狼軍……

現在最危險的還是沐珣,他撞在了陰謀的槍口上,敵人在暗他在明,盡管有五萬鐵騎在手,可若是齊國君一早就籌劃好了大棋,此刻的沐珣再風光……都有可能成為案板上的魚肉,隨時會被人砍一刀。

明月急了︰「現在怎麼辦?」

穆安說︰「將信送回寧府。」

宮中侍衛必然會送到許博延手中,新的軍糧必須盡快從徐州調配,能和寧洪同流合污,那徐州城守定然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徐州糧倉中的余糧快馬加鞭,五日之內便能到沐珣手中。

可是如何才能悄無聲息的將信送回寧府,青簡當即主動請纓︰「小姐,我去。」

「不成」,穆安想也不想便出口拒絕,將那密信重新封好︰「寧府還被守著,你們誰去我都不放心,這事一定要快,必須成功。」

她起身︰「我去。」

這件事對穆安來說易如反掌,之所以惶恐不安,是擔心莫干山下的戰況,擔心雁回的爺爺,擔心雁回城那群歡快的人兒,還有……沐珣。

是夜,熹微院仍舊亮著,明月將寧洪咒了個底朝天,門口傳來腳步聲,幾人一回頭,穆安一把扯了蒙面,垂眸進來。

青簡起身︰「小姐在寧府沒出什麼事吧?」

「沒事」,穆安坐下,喝了口水,看著有些累,揉著酸痛的鼻梁道︰「不出一個時辰,涼帝必然徹查寧府,之前同寧洪交好的一個都逃不掉。」

「活該!」明月現在回想起來依舊惡心,胃里的酸水直往上泛,怨聲︰「王妃你不知道,那寧洪有多該死,若不是我勢單力薄,必然不能讓他一直跟到城外,還連累了听風。」

听風說︰「不怪你,實在是此人卑鄙。」

「听小姐說寧洪從樓里逃出來,便去堂上裝瘋賣傻,早知道就算拼了命也不能讓他活著跑出去」,明月口干舌燥,卻不解氣︰「還好王妃平日里親手配置藥囊讓我們佩戴,否則都等不到青簡來,就被那混雜的香臭味燻死了。」

深夜,涼都的大街滿是兵,大街小巷的踹門,鬧得人心惶惶。

許博延連夜收到了侍衛搜查出來的數份密信,的確都是寧洪親筆所寫,他在職幾年間,幾乎所有的兵馬糧道都被染了黑,上結重臣,下勾官吏,私吞了不少銀子。

更讓人難以置信的,便是他私通大齊的罪證,密信越是不全,越是讓人浮想聯翩,越是一點可疑之處都不能放過。

兩個時辰間,數十位同寧洪有牽扯的朝臣下了牢獄。

許博延連夜徹查此事,更快馬加鞭派人前往莫干山,同沐珣商議。

烏月高懸,熹微院還是沒人入睡,每個屋子里都亮著一盞燈。

穆安躲在空間里制藥,一連打了三個哈欠,醫療室的屏幕上,各藥物的數據分析飛速的閃過,做了數據備份,她確認無誤才扶著腰出去。

泡了杯咖啡,拿出客廳桌兜里的小本,里面詳細的記載了有關蕭辭的一點一滴,夜深人靜,總是睹物思人。

她怕有一天,里面所有同蕭辭有關的,都會被強行遺忘,她不想一次次沉睡,再一次次醒來……到最後,兩手空空,一無所有。

不知不覺爬在桌子上沉沉睡去,最後被鐘聲驚醒,凌晨五點十分。

將醫療室里的工作做完,所有準備好的藥物分瓶裝出去,她才伸了伸懶腰。

熹微院後面簡單的收拾出一間藥房,是八角帶人打掃的,為了掩人耳目方便她制藥,穆安將所有藥都裝好,里面的苦味濃郁,滿地都是廢棄的藥草屑。

兩柱香後,府中走動聲多了起來,宮里來了人,迎著晨曉,迫不及待的將穆南均請進了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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