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白一溜,剩下沈德重兀自氣喘吁吁生悶氣,看到蕭辭,忙不迭抹了一把額頭的熱汗過來︰「王爺,你快去牢里瞧瞧吧,都亂了。」
蕭辭道︰「辛苦沈大人了。」
此刻刑部大牢里,得了蕭辭的吩咐,特地把常慶豐和李嵩關在了對面。
常慶豐扒在牢門上,罵的李嵩狗血噴頭︰「姓李的,我究竟與你有什麼仇,什麼怨,你要如此害我,陷我于不仁不義的境地,你居然在王府喝酒?你不怕蕭辭毒死你!」
「常慶豐,你怎麼說話這麼難听!」李嵩不遑多讓︰「都說了我是被人陷害,我們都中計了,這個時候就應該同仇敵愾,你怎麼處處跟我作對!」
「我呸!」常慶豐朝他吐了一口,憤懣道︰「帶禁衛軍圍了太和殿的人是我,被蕭辭親手抓住的人也是我,這個時候你在哪?你在王府喝的醉醺醺的,被人抬的扔進來都不知道,我百口莫辯,你倒是顯得無辜!」
李嵩氣的眉毛飛起,跺跺腳︰「我不也被關進來了嗎?」
「我要被砍頭那你也跟著,陪我一起死啊!」
「……」
李嵩這次沒聲了,照目前情況來看,常慶豐確實其罪當誅,自己還有一線生機。
听了一早上兩人對罵的沈德重平白被嚇出了一聲冷汗。
旁邊的審訊室里,蕭辭問他︰「沈大人听出什麼了?」
沈德重神色凝重︰「太和殿謀反一事,與常慶豐李嵩等人皆有聯系,李嵩等人中途出了意外,計劃敗露。」
這些都是放在明面上的,不用他說,蕭辭也一清二楚,抬眉掃了沈德重一眼。
沈德重皺眉︰「不過老臣有一點不解?」
「說。」
「此事的主謀是誰?這不像是一場謀反,倒是像有人故意把常慶豐推了出來送死,李嵩與常慶豐對罵一早上,兩人話里都有對方是主謀的意思,可是……」,沈德重一頓︰「老臣猜測此事背後有人推波助瀾。」
那這個人是誰?他的目的是什麼?
這也正是蕭辭疑惑的地方,他沉聲︰「提審常慶豐。」
沈德重立刻讓人去吧大牢里罵的口干舌燥的常慶豐提了過來,常慶豐掙扎一二,看到審訊室的蕭辭,臉色一變,悶聲不吭。
「常統領,別來無恙。」
「呵!」嘲諷般的苦笑一聲,常慶豐晃動了一下手腕和腳踝處的鐵鏈︰「王爺是來看常某人笑話的,我常慶豐這次是栽在你手里了。」
看他義憤填膺的模樣,還真像蕭辭冤枉了他,掃了一眼常慶豐的案宗,蕭辭故意詐他︰「常統領以為你是因為要殺本王才進了這刑部大牢?」
「哼,不然呢」,常慶豐不滿。
「看來常統領對自己所犯之罪並不清楚」,蕭辭一字一頓沉聲道︰「行刺皇上,意欲謀反,說吧,與你合謀的還有誰?」
行刺皇上?
常慶豐一驚,眉心突突直跳,意欲謀反的不是蕭辭嗎?
怎麼會是他?
本來被侍衛押跪在地上,听了此話常慶豐驀然就要站起來,被嚴寬一掌推了回去,眼中怒火滔滔。
微微抬眸,蕭辭冷笑︰「怎麼,還不認!」
掙扎無果,常慶豐搖頭︰「我從未行刺皇上,還意欲謀反……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王爺真是對我恨之入骨啊,這莫須有的罪名都能扣我頭上!要怪就怪我沒在太和殿前殺了你!」
冷靜下來他總算想明白了,這多半是蕭辭誣陷他。
「放肆!」嚴寬輕喝。
自始至終,蕭辭面不改色,薄唇輕啟︰「除了李嵩,閆萬等人,還有誰?」
視死如歸的抬頭看著他,常慶豐悶聲︰「不知道。」
一旁听審的沈德重皺眉,一拍桌子︰「常統領,王爺問話,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此次謀反,除了你,還有誰是同謀。」
「沈大人什麼意思?」連沈德重都說他謀反,常慶豐心下一跳,看了蕭辭一眼,問沈德重︰「可是王爺昭告天下,說我常慶豐謀反?」
笑話!
他此時謀反做什麼?難不成自己做皇帝,憑借他幾個禁衛軍?
開什麼玩笑。
沈德重凝眉,得了蕭辭的示意,壓聲︰「皇上遇刺,危在旦夕,常統領你非旦不抓捕刺客,還帶人圍了太和殿,將皇上和王爺困于殿中,刀劍相向,這不是謀反是什麼?」
這下輪到常慶豐整個人愣住了,他一動,帶動手腕的鎖鏈,這個時候他才莫名的感到心慌,白了臉,抬頭道︰「此話當真?」
沈德重,怒了,當即拿出能打死沈行白的架勢︰「本官還能耍你不成!」
自然不會。
常慶豐知道,沈德重此人一步一步,極其看中面子,中規中矩並非蕭辭一派,那他所說定然不假。
桌面一聲輕響,蕭辭食指微曲,敲聲警示︰「常統領現在能跟本王說實話了?」
常慶豐癱在地上,一瞬間心如死灰,靜默不語。
「你現在死路一條,只有本王能救你」,蕭辭道︰「就看常統領上不上道了。」
沈德重扭頭看著他……這是什麼意思?
是要當著他的面縱容犯人不成,抿抿唇,他干脆閉口不言。
半晌,常慶豐終于想明白了,認命般的點了點頭。
「你手里的虎符哪來的?」蕭辭問他。
這個沒什麼好隱瞞的,常慶豐月兌口而出︰「有人給我的。」
蕭辭抬眉︰「誰?」
「太後身邊一個婢女」,常慶豐道︰「是我們一開始就安插在景仁宮的。」
敏銳的听出他話中的玄機,蕭辭皺眉︰「我們?還有誰?」
常慶豐臉色難堪,朝外面瞥了一眼,硬邦邦道︰「王爺都將人一道送進來了,還問什麼?」
「是嗎?」蕭辭凝聲︰「那你是承認此次謀反便是你們共同策劃了?」
常慶豐激動︰「我沒承認!我帶人圍太和殿是要以謀反之名……」
他哼哧幾聲,瞪著蕭辭,臉色鐵青。
冷哼一聲,蕭辭驟然起身,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常慶豐,陰然的替他說完了後面的話,他道︰「常統領讓禁衛軍圍了太和殿,便是欲以謀反之名構陷本王,是嗎?」
常慶豐跪在地上,欲哭無淚,他也不知道事情最終會發展成這個樣子。
就听到蕭辭的聲音再一次從頭頂壓下來︰「消息是李嵩遞給你的?」
片刻之後,常慶豐被侍衛重新拖了下去,臨末他還有氣無力的喊了一聲︰「冤枉……!!」
沈德重法令紋都要皺成一朵花了︰「王爺,可要提審李嵩?」
「不用」,蕭辭沖他道︰「先關著,暫且勞煩沈大人了,沒本王的命令,不許任何人探監。」
沈德重冷汗連連︰「是,王爺慢走。」
路上嚴寬看自家主子眉頭緊皺,試探性問道︰「主子,可要進宮。」
某人稍微一頓,抬眼︰「回府。」
說罷便縱身上了馬車,嚴寬一臉欣慰……主子娶了王妃,都知道顧家了,發生這麼大的事還有空回府,這要是在以前,幾天幾夜不眠不休的辦公,一茬接著一茬,多次叮囑都不知道注意自己的身體。
九方居
明月小臉皺成一團,跟在穆安後面看著她穿梭在九方居的儲懷閣里。
要知道,九方居的儲懷閣可是攬盡天下寶物,共四層,只要是進了宮的寶貝,要是他家主子多看一眼,隔日宮里都會派人送進來,從典籍孤本到行家兵器,甚至天下奇藥都有一二。
穆安一直知道九方居有這麼一個「聖地」,只是苦于沒機會進來一觀。
今日閑來無事,拉著明月軟磨硬泡嘴皮子都快說破了這才得了鑰匙進來。
儲懷閣的寶物不多,一層也就零星擺著七八件,其余整箱子堆放在一起的都是相對來說「不值錢」的玩意。
一樓是兵器,刀刀劍劍的通體泛光,明月解釋︰「這些都是王爺早年托人尋來的神兵,天下之大,卻只有一把。」
穆安漫不經心問她︰「你家主子使劍嗎?」
問到這明月眼楮一亮,張口就來︰「使,王妃那是不知道,主子劍法超群,少有人是對手呢?」
「是嗎?」穆安笑道︰「那倒是我孤陋寡聞了,有機會一定要好好瞧瞧,還從未見他好好使過劍呢?」
明月低下頭,小聲︰「身在其位,必受其苦,主子的鋒芒都被遮掩了。」
回手模了模她的腦袋,穆安笑笑不說話,她要是一開口,這丫頭恐怕更沮喪了。
就蕭辭那樣的,還「鋒芒盡遮」,這都惡名遠揚了,有人見不得他好,上趕著殺他,那要是讓他鋒芒露出來,豈不是能飛上天,和太陽肩並肩了。
輕笑一聲,穆安滿心雀躍,抬步上了二樓,書倒是挺多,寥寥掃了幾眼,穆安繼續向上看去。
看她的樣子,明月快步跟上,疑惑道︰「王妃是要找什麼嗎?」
「猜對了」,穆安笑道︰「听說四層有珍貴的奇藥?」
「嗯」,明月點頭。
穆安眼眸一亮,轉身捏住她的肩膀,賊眉鼠眼道︰「那我能隨便拿嗎?」
明月︰「……」
應該不能吧!
穆安之前讓青簡打听了,整個京城唯一的一珠八仙草就在九方居的儲懷閣,她人都嫁進來了,拿一株草不過分吧。
可問題是,那好像也不是草!
還未找到八仙草,听風匆匆上來稟告︰「王妃,白二小姐求見。」
「白素素?」穆安皺眉︰「她怎麼來了?」
明月︰「要不要奴婢去拒絕了她?」
「讓她進來,我去見見」,說罷穆安提著裙子就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