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  蹭車

九方居門口,白素素頭頂輕紗,將自己遮了個嚴嚴實實,焦急的等在門口。

匆匆跑出來的穆安看到她這個樣子,冷不丁都沒認出來,沒忍住笑出了聲,挑逗道︰「白小姐這是做什麼?把自己包成一個蠶蛹,這是要變蝴蝶嗎?」

輕哼一聲,白素素抬手掀了面紗,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悶頭就往里面走,一點都沒有客人的自覺。

還不都是怪穆安,要不是因為她,她至于到現在都不好光明正大的出門嗎?

她是一個高傲的人,之前在京圈的夫人小姐里有多風光,現在就有多丟人。出了別宮荷塘的事,雖說三王爺已經出面親自解釋過了,但每每看到那些夫人小姐假裝若無其事的眼神,她就悶的慌。

穆安快步追上,在她後面唏噓,打趣道︰「沒關系,遮住臉你還是美女。」

前面的白素素猛然停下步子,秀眉微皺,回頭看著她,凶巴巴道︰「廢話少說,我有事找你。」

沖她一挑眉,穆安笑道︰「里面請吧。」

兩人進了廂房,給白素素泡了一杯茶,白素素嫌棄的看了一眼,在屋子里轉了兩圈,冷嗤一聲︰「還以為你有多厲害呢,進了九方居還住客房,傳出去也不怕別人笑話,我看攝政王娶你多半也是權宜之計吧,一切都是假的你一天還這麼囂張,呵!」

「我過我的日子,別人愛怎麼說怎麼說,我還擔心他們嘴太碎閃了自己舌頭呢」,穆安不以為然的笑笑︰「再說了,不管真的假的,哪怕我在九方居住婢女廂房,出了這王府的大門,艷羨的人還不得規規矩矩給我行禮,稱我一聲王妃,名頭都是虛的,在意這些干什麼?」

沖怔愣的白素素抬抬下巴,穆安努嘴︰「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白素素心下驚嘆,嘴上卻一點都不服輸,冷哼道︰「歪理一堆。」

這種想法說好听點就是灑月兌,說難听點就是蠢,沒一點志氣,她白素素才不要成為這般的人。

同她坐下,穆安收斂情緒,這幾日沒顧得上注意白府的動靜,穆安低笑幾聲道︰「今日匆匆來九方居,可不像你的性子,怎麼,有事求我?」

白素素瞬間黑了臉,微怒︰「穆安你別得寸進尺,白日做夢。」

別忘了,她們雖然做了一場交易,但還沒相熟到把酒言歡的地步,還是「仇人」,不想方設法置對方于死地已經是天方夜譚了。

悠哉的翹起二郎腿,拍拍裙子上的塵土,默念幾聲,穆安咕噥︰「大小姐脾氣。」

這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紀,妥妥的富養的千金小姐,毛病都是慣的。

「我今日來有兩件事要說」,白素素冷冰冰道︰「你說的對,白府有人要害我。」

穆安咋舌,得意的敲了一個響指︰「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這就是你爹娶太多姨娘的弊端,看你得勢那個嫉妒啊……嘖嘖,不除掉你才怪。」

目睹穆安這豪聲豪語,無規無距的吊兒郎當樣子,白素素眼底的鄙夷藏都藏不住,越看越堵,干脆別過頭去說話。

「確實如此」,她譏諷一聲︰「我何曾將她們放在眼里過,自尋死路!」

看她神色陰郁,穆安舌忝舌忝唇,忽然想起來早上明月在院子里咕噥,白史紀從早朝回去沒一會,家里就裹了三具尸體出去,惹人唏噓。

美麗的女人不能惹啊,分分鐘要你命。

沉了沉眸,穆安抬頭︰「第二件事呢?」

白素素猶豫片刻,蹙眉︰「三王爺被攝政王囚在府里了。」

穆安微微有些心虛,呵呵一笑︰「我知道。」

「大齊公主已經到了,我得知最多不過兩日宮里皇上就要擺宴招待,到時候大殿之上一切都有可能蓋棺定論」,白素素有些焦急︰「穆安,我警告你,我希望之前的話還算作數。」

「放心,我知道。」

話音剛落,五香敲了敲門︰「小姐,王爺回來了。」

白素素不便久留,最近朝堂之上勢頭大變,昨日嫡姐還讓人帶了話回來,讓她不要著急,先待著,攝政王府不一定是安全的。

身為皇上的枕邊人,白沉香肯定對蕭景炎的心思略有猜測,若攝政王府將來注定是一盤死棋,那她沒必要搭進去。

臨走之前,白素素回頭冷臉瞧著穆安道︰「你別猖狂,也不見得攝政王能一直風光下去,在我的目的沒達到之前,你可別先死了!」

說完重新遮上面紗陰氣沉沉的走了。

盯著她婀娜的背影,穆安低笑幾聲,抬眼就看到蕭辭正覆手在對面看著她。

笑嘻嘻的對他招招手,那人分明已經看到她了,卻一言不發轉身離開。

穆安疑惑,正好有事情找他,便三步並兩步跑過去,象征性的敲了敲門,里面沒應聲,她便不客氣的推門進去,沒好氣道︰「你這人怎麼小氣吧啦的,看到我總拉個臉就算了,還故意不搭理人,我能吃了你不成?」

里面拉著臉的某人不滿意的輕哼一聲,評價她︰「強詞奪理。」

穆安知道和他說不通,自然而然過去到蕭辭身旁坐下︰「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沒去刑部大牢?昨天丟進去的那幾個酒醒了沒,要是沒醒一會我給他們送點醒酒湯過去。」

「……」

不解的看向她,冷不丁的蕭辭手中的筆尖一頓,一滴墨汁落了下來,黑色的墨快速暈染一片,污了字。

他凝聲︰「穆安,你是不是蠢?」

還給李嵩等人送醒酒湯,是心下算計著什麼還是閑得慌?

今日一早,得了他的命令,獄卒二話不說幾盆涼水澆下去,不比醒酒湯有用。

平生第一次被人說蠢,穆安很奇怪自己居然不惱,只是腦子里的神經突然間慢了一拍,等她反應過來雙手已經自覺的幫蕭辭換上了一張嶄新的宣紙。

覺得自己的行為略為「怪異」,畢竟從蕭辭此刻濃重的眼眸中就可以看出來,穆安收回雪白的藕腕,若無其事面不改色的反駁他︰「你才蠢,我這不是想著讓他們清醒一點王爺好問話嗎?」

「不用,已經問過了。」

蕭辭悶聲,方才寫到哪被穆安這麼一摻和,他已經忘了,況且現在突然也不想寫了。

听他說完,穆安張大了嘴巴,驚訝道︰「你問過了?問出什麼了?我听說你把蕭坤關起來了,這事是不是和他有關系啊?」

「還在查。」

「是不是得查好久啊?」穆安托腮︰「下次你去的時候能不能帶上我?」

穆安只是試探性的問問,她就知道蕭辭不會立刻同意,果不其然,下一秒這人就冷颼颼扔下一句︰「胡鬧!」

揮揮手,穆安沒趣道︰「掃興,說不定我還能幫上你呢?」

畢竟職業生涯半載,什麼棘手的案子沒接過,只要讓她見見李嵩幾個人,說不定真能套出一點話來。

蕭辭哪里知道她腦袋里裝著這些。

深夜,高高在上的攝政王案前提筆,盯著桌面上鋪展的一絲不苟的宣紙,沉默片刻,做了一個非常幼稚的舉動。

某個幼稚的人極其細心的把最上層穆安鋪過的紙長展來,夾在了書架的隔層里,做完這一切,竟還滿意的笑了笑。

這一幕要是讓別人看到,一定覺得自己是見了鬼了。

次日嚴寬把馬車牽出來,蕭辭玄色的衣擺剛跨進車廂,就看到角落里擠眉弄眼的橫坐著一人,正捧著半塊糕點吃的津津有味,看到他進來,咧嘴一笑,大方的收回腿,拍了拍旁邊的座位︰「王爺,早上好。」

蕭辭皺眉︰「你怎麼在這?」

胡亂擦了擦嘴角的糕點,穆安頗為自豪道︰「當然是陪你一起去刑部啊,不然上你車做什麼?」

掀開簾子退了出去,望著里面的人,蕭辭沉聲︰「下來,回去。」

「我不」,穆安調皮的沖他吐吐舌頭,學著他的話腔,一本正經︰「胡鬧!這般像個什麼樣子,簡直不成體統!」

說完看著蕭辭黑臉,她牢牢抱住旁邊的扶手,笑呵呵說︰「怎麼樣,我學的像不像?都猜到你說什麼了,我干脆替你說了,你就別白費力氣了,我今日是不會下車的。」

空氣凝固的幾秒,對峙片刻,嚴寬就看到他家主子吐了口濁氣,轉身向刑部的方向踏步而去。

為難的看了一眼車廂里作妖的王妃,嚴寬無奈快步追上蕭辭︰「主子,王妃不下來。」

蕭辭回頭瞪了他一眼,嚴寬覺得自己貌似做錯了什麼一般,後背有點涼,支吾道︰「主子,要不……屬下把王妃連同馬車一起牽回去?」

可那刑部大牢距離東平巷快馬都得一個時辰,總不能步行過去吧?

還沒等他卑微的揣測完主子的心理,就听蕭辭道︰「回去,將馬牽上,跟上來!」

「是」,嚴寬回頭就要去執行,眼楮一睜,又不確定的低聲問︰「主子是要屬下把王妃帶上?」

蕭辭淡淡瞥了他一眼,嚴寬立刻悶聲跑了。

不為別的,只是蕭辭回頭不經意間看到穆安貓在車廂里,看他遠去,一臉的不可思議,震驚中帶著沒好氣的笑,樣子有幾分憨。

他突然就不舍得把人丟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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