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  風雨初來(1)

此刻太和殿內,蕭辭得了消息匆匆而來,床榻之上的蕭景炎唇無血色,茫然的睜著眼楮,年輕的帝王突然像個孩子一樣無措,太醫一動他就悶哼一聲。

誰知道他差點就死掉了!

看到這一幕,蕭辭冷臉過去︰「皇上,如何了?」

听到他的聲音,蕭景炎莫名的心底一安,愁眉苦臉的喊了一聲︰「……皇叔。」

「沒事」,蕭辭蹲身下來︰「皇上醒了就好,安心養著,外面的事情我會處理。」

「嗯」,蕭景炎點了點頭。

突然他有點為自己之前的想法後悔,每天十幾封,二十幾封的折子都是控訴他這位皇叔,指責他權勢滔天,他也一欲打算聯合眾臣一點點收蕭辭的權力,不出幾年,必然能將這位皇叔架空。

可現在看來,還是他太年輕了,想的過于簡單,偌大的朝野,哪里是他一個人就能指指點點的,少了蕭辭恐怕這個朝堂就亂了,但是………

蕭景炎搖搖頭,安心的閉上眼。

而此刻太和殿外,已經被圍了個水泄不通,禁衛軍統領常慶豐負身立在太和殿前,高聲︰「常慶豐求見皇上。」

李德全顫顫巍巍出來︰「常統領這是做什麼?皇上正歇下,若是擾了皇上,定要怪罪于你!」

常慶豐凝眉︰「臣听聞皇上遇刺,擔心皇上安危,怕皇上得了奸人陷害,今日必然要見到皇上。」

「哎呦呦」,李德全擺擺手,額頭直冒冷汗︰「常統領說的這是什麼話,哪里有什麼奸人,皇上好好的,你快回去吧。」

冷哼一聲,常慶豐手中的劍柄輕顫,劍鞘一褪,抬首︰「公公執意阻攔,就不要怪我硬闖了!」

他沉眸,振臂一呼︰「抓住奸人,護皇上安危!」

「是——!」

他身後的禁軍附聲迎合。

李德全雙腿打嗦,嘴唇發白,語無倫次︰「反了反了……」

千鈞一發之際,太和殿殿門忽開,蕭辭抬步出來,長眉直聳,漆瞳如墨,一身雪白銀絲軟袍,被忽過太和殿的一陣涼風拂起。

分明是身至險境,孤身一人單槍匹馬,面對高階下的百人巍然不動,百人的氣勢竟不敵他一人。

常慶豐一喜,時機已到,今日一過這朝堂之上便再無攝政王!

他上前一步,裝模作樣的拱手,故作驚訝︰「王爺怎麼在這?」

蕭辭墨染的眸子一片肅殺︰「你說呢?」

常慶豐一愣,貌似恍然大悟︰「挾持了皇上的奸佞莫不是王爺,難不成預謀造反的人也是王爺!」

霎那間整個太和殿門口仿佛一觸即發,李德全早就嚇得跑到後面不敢探頭。

半晌,听到蕭辭開口︰「常慶豐,先皇再世就尤為器重你,臨末還千叮嚀萬囑咐的讓你護好宮牆,卻不知你竟是這般不知好歹的人,該誅!」

「哈哈哈……」,常慶豐不僅不慌,還大笑︰「行了,耍嘴皮子臣可不是王爺的對手,不管如何,今日這太和殿王爺是走不出去了,畢竟世人都知攝政王權傾朝野,把控朝政,其心昭昭,遲早有一天要反,計劃敗漏,死于萬劍之下也情有可原。」

一瞬間,蕭辭周身冷若冰霜,他擰眉質問︰「所以為了陷害本王,你們便可以皇上的性命做餌?」

常慶豐一愣,不太明白蕭辭話里的含義,只當他是在拖延時間,便不多嗦,直接命令身後的禁軍包圍上去,厲聲︰「將攝政王拿下!」

「找死!」悶哼一聲,蕭辭劍眉微抬,飛身下了高階,身影肅然,首當其沖的幾個禁軍瞬間送了命。

可對方終究是人多勢眾,常慶豐曾經和蕭辭交過手,知曉他的武功,便不強攻,讓人周旋,打算以車輪戰耗上一耗,再一舉將他拿下!

可天不逢人願,正在兩方交纏之際,突然腳底的青石磚微震,常慶豐猛然回頭,就見同樣裝扮的禁衛軍殺氣騰騰而來,二話不說直接將他們包圍。

對方在人數上顯然也遠勝他們,常慶豐仔細一看,這些不是自己之前讓守在外圍的禁軍嗎!

領頭的謝良大步走上前來,就地一跪︰「臣來遲了,王爺恕罪。」

蕭辭從包圍里面退出去,雪白的衣袍零星被濺上了幾滴鮮血,愈發顯得人冷漠,他沉聲︰「起來。」

「是」,謝良此刻的心也冰涼冰涼的,他要是再來遲一刻,恐怕就該擔大責了。

看著對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孔,常慶豐終于察覺到了不對勁,仿佛一盆冷水當頭澆到了腳趾跟,他喝道︰「謝良你做什麼!」

這人整日跟在他身邊,因為信任才把外圍死守的任務交給他,沒想到竟會在太和殿門口相遇。

不屑的看了常慶豐一眼,謝良不恥道︰「常統領好生威風。」

常慶豐一噎,反應過來自己被人算計了,轉頭看向蕭辭,雙眼瞪的如銅鈴︰「王爺好計謀,臣竟不知道謝良是王爺的人。」

平靜的對著他,蕭辭道︰「謝良並非本王的人。」

「都這個時候了王爺還跟我裝糊涂」,常慶豐苦笑一聲,轉向謝良︰「他不是王爺的人會來今日這麼一招?」

用看傻子的眼神失望的看著常慶豐,謝良沖蕭辭一拱手,才道︰「禁軍統領從來只信虎符,常統領莫不是忘了。」

此話一出,常慶豐更加不信,冷笑道︰「欲蓋彌彰,僅有的虎符如今在我手里,難不成是我讓你帶著人沖過來的?」

謝良︰「需要我提醒常統領,可號令禁軍的從來都不止那半塊虎符嗎?」

半塊虎符!

常慶豐手中的長劍差點不穩,連連搖頭︰「不可能!不可能!」

怎麼會呢?

先皇臨死之前將可禁衛軍的虎符分做兩塊,一塊在太後手里,當時太後的痴呆之癥還不是很嚴重,皇子又年幼,便讓她護著這宮牆,另外半塊隨著他自己葬入皇陵。

這兩塊虎符雖各為一半,可作用卻大不相同,太後手里的這塊可調動宮里的禁衛軍,可一旦見了進入皇陵的那一塊,太後手里這半塊也沒什麼用了。

說是這麼多年虎符在太後手里,其實跟在皇上手里沒什麼兩樣,只是顧及一些朝臣的面子,皇上暫時放在景仁宮罷了,關鍵時間,皇上還是能隨時去取的。

可另一塊不是已經進了皇陵了嗎!

怎麼會在蕭辭手里!

常慶豐壓聲︰「沒想到啊……沒想到啊……先皇竟將虎符給了你!卻還誆騙我們虎符進了皇陵,先皇著實是器重王爺哇。」

懶得同他多費口舌,蕭辭抬聲︰「拿下!」

謝良皺眉,立刻著人把常慶豐架在原地,常慶豐垂首掙扎,臉色鐵青︰「抓了我又能如何,四個宮門口東南西北都是我們的人,就算王爺今日殺了我,你還是出不去!」

李嵩出謀劃策,閆萬在外守著,借著今日攝政王大婚,所有朝臣都會前去王府,東平巷距離最近的宮北門快馬加鞭都得一個半時辰,他們只需要拖上一拖。

待婚宴上所有人察覺到不對勁,以武清文為首的老古董肯定會聯名進宮,到時後蕭辭已經落到了他們手里,皇上瞧見攝政王大勢已去,何樂而不為!

可是等到現在,常慶豐有略微的擔心,按理說他沒傳遞消息出去,外圍的人應當發現不對勁帶人沖進來了,可怎麼都這會了……

他心存僥幸,就看到面前停了一雙綢面皂靴,蕭辭正俯眼看著他,冰涼的聲音從頭頂輕飄飄一路蕩下來︰「常統領是在等人?時辰已過,常統領要等的人怕是不能來了,若是實在想見,本王給你送過來。」

「……」對上那幽深篤定的瞳孔,常慶豐猛地打了一個冷顫,他開始慌了︰「王爺這是什麼意思?」

「刺殺皇帝,膽大至極」,蕭辭沉聲︰「押下去,關起來。」

常慶豐大喊︰「蕭辭你胡說什麼!我們要殺的人是你,是你!」

等著嘶喊聲遠去,看著太和殿前的一片狼藉,蕭辭皺皺眉,轉身進了殿內。

「皇上如何了?」

時刻守在皇帝身邊的太醫連忙解釋︰「王爺,皇上傷了筋骨,怕是至少要休養十天半個月了。」

「太後呢?」

「王爺放心,太後無礙,只是中了點迷香。」

「嗯」,蕭辭點頭,看了一眼龍榻上雙眼微闔,眉頭緊皺的蕭景炎,低聲囑咐了周邊人幾句,這才轉身離去。

一場風波,悄無聲息的來,回去的路上,蕭辭一直在想,今日之事分明錯漏百出,若真的是籌劃置他于死地,不免太過于潦草。

可看常慶豐信誓旦旦的樣子,又不像臨時行動。

到底是哪里出了紕漏……

眼看日頭西下,今日王府還有一個身穿嫁衣等著他歸去的人,雖然穆安身上有很多疑點,但蕭辭還是無心將她卷進這些紛爭里。

「駕……」

攝政王的車駕正在往回趕。

而這個時辰王府前庭悄然無聲,明月听風,五香八角已經放棄了勸說,傻傻站在一邊,看著她們王妃英姿颯爽,一腳踩在凳子上,肆意張揚的提著酒壺,挑釁的瞧著對面昏昏沉沉的一群人!

「……」

若是她們王爺回來了,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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