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80  收賬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端著車勇留下的那張照片痴痴的傻笑。

有一種稱呼,叫做兄弟,有一種感情,叫做袍澤。

就好像大哥勇,從未承認過我是他兄弟,但該他支稜起來的時候,卻一次都沒缺席過。

「哥,你說大哥勇為啥明明啥事都沒有,還非要給咱整這一出?」董咚咚一邊開車,一邊回頭朝我道︰「這兩天屬實沒少騙咱幾個眼淚,草特二大爺的。」

「再放蕩不羈的男人,最後也得向生活低頭,這是規則。」我長吁一口氣道︰「我寧願淚流滿面,都希望他可以平安無恙。」

車勇為什麼會用這種方式跟我們道別?他沒說過,我也一直沒機會再去詢問,但我想更多還是因為小糖果和她女乃女乃吧。

我不曉得這世界上是不是真的存在「浪子回頭金不換」,但車勇想要守護祖孫倆到地老天荒的信念,很早之前就有顯現,只不過當時我太愚鈍,壓根沒往這方面多琢磨。

要說他心里沒我,沒我們這幫兄弟,那打死錢龍,我都不信。

他走的灑月兌,但卻充滿顧念,不然也不會偽裝成那個中年禿子,一定要親眼再看看我,親口再跟我說句保重。

想到這兒,我下意識的把煙盒掏了出來,叼起一支在嘴邊。

「喏,給你。」董咚咚馬上取出打火機遞給我。

盯著打火機,我遲疑幾秒,隨即把煙卷重新塞回盒里,又降下來車窗玻璃,將整包煙全都拋了出去,笑盈盈的開口︰「不抽了,戒了!」

「你戒煙?」董咚咚像是听到什麼天方夜譚一般張大嘴巴。

「對,戒了!」我表情認真的點點腦袋︰「我得好好活,往死里活,活的久一點,說不準哪天還能再跟傻逼勇遇見。」

「哈哈哈,那行,我陪你一塊戒。」董咚咚呲牙一笑,也一把將打火機扔出了車外。

「告訴其他人,啟程回廣平。」我深呼吸一口氣,眼楮眯成一條縫道︰「該收收賬了,也該把這段征程徹底畫上句號。」

董咚咚猶豫道︰「大哥,勇哥不是沒事嘛,咱還繼續鬧啊」

「他的安然並不是來自于賀家。」我抿嘴冷笑︰「原本我只是把賀家當道具,現在看來他們必須得組團下地獄!不把這伙人連根拔起,我都對不起大哥勇這一路相隨的勤勤懇懇。」

當天下午兩點多鐘,我帶著三眼、董咚咚、大壯和姜銘來到廣平縣的「達達酒店」。

酒店是賀金山的產業,明面上由他佷子賀方在打理。

我們車停下時候,王攀領著倆人老遠就打大門口奔過來迎接。

我滿面春風的從車里下來,掃視一眼一身西裝革履的王攀,微笑道︰「之前被賀方抓,沒落下什麼毛病吧?」

「啥事沒有。」王攀故意「啪啪」拍打胸脯兩下,隨即又壓低聲音︰「朗哥,廣平縣能吃飯的地方多了去,你為啥非要來這破地方啊,因為勇哥的事情,我爸昨天給賀金山打電話時候就罵粗口了,特別交代我,這段時間少招惹賀家。」

「邊走邊聊。」我比劃一個「請」的手勢道︰「知道你爸為什麼讓你少招惹賀家麼?」

「還不是因為賀家勢大,他又晉升在即,唯恐這個節骨眼上鬧出來什麼負面新聞。」王攀不滿的哼唧︰「不過說起來,最近南霸天也不舒坦,那晚上群毆,輝煌公司跑進火葬場里的那些打手基本上全被抓了,我听我爸說,南天霸現在一天往巡捕局跑十幾趟,唯恐那些人供出來他。」

「他能見到被抓的那些打手?」我停頓一下輕聲問道。

「肯定了。」王攀點點腦袋道︰「拘留所的負責人也姓賀,你想這里面的關系吧。」

「哦。」我點點腦袋,咧嘴一笑︰「無所謂,盡管讓他發揮。」

「不是朗哥,賀家在廣平真能只手遮天,這話一點不吹噓。」王攀小聲道︰「你要說市里或者別的,他可能沒多大排面,但在咱這兒」

「他就算一手遮天,我們頭狼的獠牙照樣也會把他掌心刺穿。」走在後面的三眼輕飄飄的接茬︰「對于狼群而言,掠奪和征服才是生活的本質。」

王攀張了張嘴巴,陪笑似的縮了縮脖頸,沒再繼續多言語。

我估模著他心里頭肯定在暗罵三眼吹牛逼。

待我們走到酒店門口,呼呼啦啦跑出來八九個保安,如臨大敵一般擋住前路,其中一個口氣生硬的出聲︰「幾位先生,請問有預約沒?」

「這雞八地方是克里姆林宮還是白金漢宮,還特麼得預約?」董咚咚直接一步躥上前,語氣不善的冷笑︰「啥也沒有,你就說能不能進去吃飯吧?」

保安咳嗽兩聲訕笑︰「不好意思,沒有預約的話,幾位可能」

「你跟我從這兒嘮尼瑪幣聊齋呢,我今兒還非進去了,看你能怎麼滴!」大壯暴躁的一胳膊撥拉開對方,硬生生的往里闖。

小哥仨里面,就屬大壯長得最匪氣,他還特意剃了個大光頭,走在街上別說有人跟他動手,就連多看他一眼的都不多。

「壯壯!」我喊停大壯,溫文爾雅的開口︰「群狼從不和鬣狗斗,記住昂,我奮斗的終極目標,就算讓你們每個人都衣著光鮮的走在陽光下。」

大壯似懂非懂的看了我幾秒鐘,點點腦袋,又重新退回我身後。

說著話,我又看向那保安道︰「預約是吧?行,沒問題,我現在就預約。」

「請問您預約什麼時候?」保安明顯松了口氣。

「嗯」我拖著長音道︰「先預約一年的吧,從今兒開始算,上哪交押金,我讓人跟你一起。」

「一年?」保安頓時間有點懵逼。

「咋地,人傻錢多,不許吶!」姜銘獰笑著懟了一句。

「滴滴」

就在這時候,一輛銀灰色的「奔馳」商務車在我們身後按響喇叭。

二牲口從駕駛位探出來腦袋問道︰「朗哥,車停哪?」

「哪寬敞停哪。」我示意其他人往旁邊閃閃,隨即又朝保安道︰「我知道這事兒你做不了主,去跟能做主的說,有個叫王朗的弟弟要預定你們酒店兩年,價格隨便他開,我給他十分鐘考慮。」

說話的過程中,二牲口將車橫停在酒店的正門口,然後若無其事的跳下來,插兜朝對面的小面館走去。

「先生,這里不能停車。」保安頭子慌忙追了出去。

「哦哦,那我馬上挪走哈。」二牲口歪嘴一笑,猛不丁將車鑰匙丟在地上,接著一腳重重踏上去,車鑰匙瞬間四分五裂。

「唉你看這事兒寸不寸,我咋還手抖把鑰匙給摔壞了呢。」二牲口沉笑道︰「行兄弟,別管了哈,我這就回去拿鑰匙。」

「先生,您什麼時候把車開走。」保安頭子敢怒不敢言的又問。

「哎呀,這我可說不準,我家是廣東那頭的,一來一回怎麼也得個把月,我盡量走快點。」二牲口似笑非笑的拍了拍保安頭子肩膀︰「這段時間麻煩兄弟你給我看好車哈,車不值錢也就二百來萬,關鍵是車里的資料值錢,起碼買十家你們酒店沒問題,要是我回來資料不見了,別說我上法院告你們去。」

「不是先生」

不等保安頭子再說什麼,二牲口直接邁開四平八穩的小步伐鑽進路對面的面館里。

「滴滴滴!」

「怎麼搞得啊?不讓人出去了!」

同一時間,酒店里兩台車狂躁的按起喇叭喊叫,保安頭子又屁顛屁顛跑回去跟對方解釋。

二牲口的車停的相當有水平,不偏不倚的正好擋在大門口中間,車頭和車位的空當可以允許人通過,但汽車想要過去,完全沒可能。

「走著哥幾個,大飯店不讓咱消費,我只能請大家伙吃撈面嘍。」我伸了個懶腰,朝著保安努嘴︰「抓緊時間讓你們能做主的考慮,不然我待會就去消協告你們拒接客人。」

「叮鈴鈴」

這時候,我兜里的手機也恰好響了,看到是王莽的號碼,我樂呵呵的接起︰「咋樣了莽叔?」

「按你說的,我剛找人把賀金山的建築公司堵了,老根兒把賀家旗下的料場也包了,你那個堂哥在崇市混的真不賴啊,一個小弟隨隨便便就能幫咱找到六七台綠營大院里的車。」王莽聲音興奮道︰「回頭你必須得介紹我跟你堂哥認識。」

我笑應道︰「那都不是事兒,弄利索就來達達酒店的我家面館吃口吧,我做東。」

「你真是特麼摳,我們倆老頭兒好幾千里跑過來,就給我們吃口面條。」王莽不滿的嘟囔。

我篤定的打包票︰「別急啊,面條是開胃菜,生猛海鮮馬上就有人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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