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一年，再見到楊玲玲卻已經天差地別。
一年前，雖然能看出她家里條件不好，連基本的護膚品都買不起，但至少是個干干淨淨的樸素女生，此時的楊玲玲，雙眼無神，臉色疲倦，只剩下落破與狼狽，沒有了在學校里的精神氣。
她驚訝又茫然的看著兩人，上官瑤已經大步跑來抱住她，忍不住淚流滿面，一旁的老余看到此景，也忍不住紅了雙眼。
一月寒冬，破舊的院子里，只有無聲的哭泣。
「你們……怎麼來了。」楊玲玲不知道自己已經哭了，冰涼的眼淚凍得臉疼，才回過神來。
昨晚打了電話，今天一早就到了，一定是趕了一夜的路，她立刻讓兩人進屋取暖，北方的冬天，外面太冷了。
然而進了屋之後，那破舊的景象，讓余生和上官瑤都說不出話來。
不大的屋子，牆上掛著黑白照片，是剛去世的父親，土炕上鋪著老舊的被褥，一切看起來灰蒙蒙的，那些只有電影里才出現的窮困，就這麼真實的出現在眼前。
人間的差距很大，大到最奢靡與最窮困，都在同一個世界里。
兩人的發呆，明顯讓楊玲玲窘迫了，她手足無措的不知道該說什麼，還好老余反應快，直接月兌了鞋，大方說道︰「累了，我上炕歇一會。」
「哦，我也是。」上官瑤也反應過來。
楊玲玲才不那麼尷尬，沒人願意把難堪的一面，展示給親近的人，在城市里，她窮歸窮，至少還能保持一個相對體面的平等，現在她完全被看清楚了，那份因貧窮帶來的自卑，已經抬不起頭。
「我去給你們生火。」
過了一會，柴火燒起來，破舊的小屋，才慢慢有了點暖意。
老余無法想象，這種環境過冬，沒病也會得病的，一旁的上官瑤，眼淚就沒停過，從昨晚到現在，她仿佛變了一個人，不是平日里理性有智慧的店長，像個無助的小女生。
三人默默的坐在炕上取暖，余生先開口了，「玲玲……發生什麼了。」
「我爸病了，沒錢治病。」
「你應該告訴我們的。」
楊玲玲只是搖搖頭，沒有回答。
「是我不好，早該來親自看你了，你別怪我。」上官瑤忍不住抱住她，發現好朋友的頭發，變得干枯沒光澤。
這一年她到底在過什麼日子，心酸的心情，似乎感染了楊玲玲，這一年的疲倦無處發泄，此時最親近的人來了，她也顧不上堅強，突然哇的一聲，趴在上官瑤懷里哭了出來。
「沒事了，我們來了，什麼都能解決。」
「對，我來就是幫忙的。」
老余見不得眼淚，尤其是兩個漂亮女孩抱頭痛哭，他忍不住側過頭，自己點上一支煙，眼前的小屋子，可以說是家徒四壁，就沒有一個像樣的家具。
他突然打心底佩服，這環境里，楊玲玲能考到知名院校里，她明明已經改變命運了，為什麼又要回來被困住……
余生心里有些內疚，一年前，自己慫了，把人家推開了，沒想到一下子推了那麼遠，差點再也看不到。
團聚之後，也許是情緒太激動，三人都沒好好把話說開，事也沒問清楚。
而開了一夜的車，刺骨的冬天削弱了體溫，讓余生疲倦不堪，坐了沒多久，眼楮一閉就睡著了。
他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里居然和楊玲玲結婚了，穿著聖潔的婚紗，笑著和他交換了戒指，之後還過上了生兒育女的日子，老余努力生活，給了她最大的幸福和保護，再也沒有遺憾，也沒有讓她受苦。
耳邊突然傳來聲音，好像有人在大聲喊他。
余生猛的一抖，驚醒過來，看到眼前破舊的被子，才知道剛剛是混亂的夢。
「怎麼回事？」
「余生出來！」
炕上已經沒人了，聲音是門外的上官瑤在喊他。
老余果斷跑出去，院子里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三個人，手里還捧著些水果和禮盒，而楊玲玲一臉委屈和無奈，只有上官瑤在奮力拉著她。
「你別跟他們走。」
「丫頭你是誰呀，她後天就跟我結婚了，你放開她。」
拉扯中，楊玲玲仿佛認命了，「瑤瑤，算了吧……謝謝你們能來看我。」
「不行！我就是來帶你走的！」
上官瑤極力喊著，立刻引來那人的不滿，他一把推開少女，「你特麼誰呀，你帶她走？」
「等等！都別吵了。」
余生從屋里走了出來，拳頭已經握得梆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