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風仙已經將意思表達的足夠清楚，在听到此番言語之後，白夜若是還不能明白到底發生了怎樣的事情，那白夜也就不用再從修行之路上繼續走下去了。
只是，在明白了北冥風仙的意思之後，白夜在頃刻之間想到的事情，也是比北冥風仙多上許多。
北冥風仙，實打實地就是一個初入修行之道的年輕人，他雖然也已經經歷了許多事情，可單單只是這些事情，還不足以讓北冥風仙擁有像白夜那樣可怕的心智。
在意識到事情開始變得棘手的一瞬間，北冥風仙所想到的可能僅僅就是同族有難、有未知之敵出現……等等事情。而白夜所想到的則是，那所謂的未知之敵是誰，又在謀劃什麼。
白夜要比北冥風仙看的更加長遠。
這就是他們兩人之間，最大的差距。而于此刻，白夜也是默默的站在原地，同北冥風仙一樣，眺望著遠方。白夜看到那些光柱沖天而起，不知為何，他覺得這些光柱似曾相識。
雖然一時之間，白夜自己也說不清楚，他到底是在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見到過這樣的光柱。但是白夜可以肯定，這樣的光柱，他絕對不是第一次看到了。
「看來，我們接下來應該有方向了。」
這一刻，月的反應看起來與白夜二人完全不同。相比于白夜二人在無形之中流露出的那種凝重、認真的感覺。月看起來就要放松、坦然的多。
很顯然，她並沒有像白夜和北冥風仙那樣在心里考慮太多事情。在月的身上，可以很明顯的感受到，她現在的想法，應該就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在她看來，一切麻煩都不是麻煩，眾多事情都不是事情。她的從容，是強者的從容。她只是覺得，如果有問題出現，那就將問題徹底解決好了。
不得不說，她的想法雖然簡單，卻也是無比貼合于事情本質的想法。而白夜，雖然也很從容，可是在意識到大事不妙的那一刻，白夜還是變得認真了。
其實這就是因為，白夜要比月，更為在乎妖族。這並不能怪白夜，在這個紀元，像白夜這樣的人，亦或者是生靈，實在是太過于特殊技了。
在這個紀元，在這一世，不論是在修行的時候，還是在其他的什麼時候，白夜都時常會對他自己的所作所為，進行反思。
這個過程，是白夜回看過去，認清自己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白夜覺得自己的意識會徹底的分化開來，會分化成兩個自己。
其中的一個自己，是過去的自己。那個自己會再度將他曾經經歷過的一件件往事演繹出來，讓過去再度呈現在他的眼前。
而另外一個自己，就是現在的自己。他這樣做，也是為了以一種絕對清晰的角度，回望他自己的過去。
在這一刻，白夜就在做著類似的事情。只不過白夜這一次沉思，率先想起的其實當下的局勢。只是他想著想著，便不由自主地，開始審視他自己了。
因為他發現，自己好像又有了新的變化。
只是過去，他並沒能來得及察覺到。
白夜發現，若將現在的紀元比作是一個嶄新的時代的話，那麼白夜所處的洪荒紀元，就是一個陳舊時代了。
當然了，洪荒，也的確是已經徹底的逝去了。而按照這種判定的標準，白夜，也毫無疑問地會被認定為，是舊時代的遺留之人。
他擁有著這個時代的生靈不曾建立起來的認知，當然了，這個時代的生靈，也根本無法建立起像白夜那樣的認知。
因為這個時代的生靈，根本就不曾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洪荒。這個時代的生靈與白夜不同，他們未曾經歷過那個陳舊的時代，不曾知曉那個時代的一切。
然而
，無論是傳承自上一個紀元的神通也好，還是有關于上一個紀元的知識也罷。這些都只能是白夜實力的一部分。都只能是白夜在無形之中超越其他生靈的資本。
這些東西，在其他的生靈看來，只是實力的一部分，也只能算是實力的一部分。可在白夜自己的眼中，事情並不是這樣的。
因為有關于洪荒紀元的，被他所知曉的一切，也是他的回憶。這是其他的任何人，任何生靈，都不曾意識到的一點。古往今來，有凡人常言道︰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可在修行者的世界之中，一草一木，都可能沒有表面上看著那麼平凡。草木有靈，草木也是生靈，只要道行足夠，一樣可以擁有屬于它們自己的靈智。
而除卻極少數生靈之外，絕大多數的生靈都是有情感的。白夜自然不可能是例外，因為他若是那個例外，他也就不會活到今天。
時至今日，到了這個紀元，無論是對于妖族，還是對于巫族。只要提起這兩個生靈種族，白夜的心中便會衍生出一種特殊的、奇異的情緒來。
當這種情緒變得強烈起來的時候，白夜往往會想起過往。他想起那段已經逝去的歲月，在這個時候，他就隱隱覺得，他仿佛是在守護著一種東西。
這種東西，似乎是已經消失了。
可是他的直覺卻是一直都在告訴他，只要他肯努力去做，只要他肯去嘗試。那麼他所守護著的，這種未知的東西，便不會消失。可是這種東西，到底是什麼呢？
這東西是巫族還是妖族？還是說，只是與巫妖二族無比相似的，一種未知的存在？想到這里，白夜不由得心生一種猛然清醒，甚至可以說是驚醒過來的感覺。
直至此刻，白夜才猛然發現，原來在他的心中，一直都有一種存在。這種，它是守護，也是追尋。
今生今世，他在守護著的東西，已經不單單是身邊的人或者是物了。因為這些僅僅只是已知的。
而實際上，在某一個他現在還找不到的地方，一定還埋藏著，或者也可以說是藏匿著一些未知的東西。
這些東西，也是他要守護的。只是在真正能夠守護這種東西之前，他需要知道這種東西到底是什麼。這種東西，到底是某個人還是某些人？到底是某一件東西，還是一些東西？
這個問題，現在還沒有答案。
因為現在的白夜，也在追尋。
思量到這個地步，白夜的目光已經變得無比深邃。在這個時候，白夜自己絕對不可能察覺到，當他衍生出這種想法的時候，他的重瞳就已經發生了一種變化。
這是一種悄無聲息地，只存在于無形之中的變化。這種變化，倒不是說白夜自己突然之間覺醒了某種力量。這種變化出現之後，所起到的唯一一個作用，便是讓白夜隱匿自己。
在往常的時候，只要白夜不刻意去隱藏自己的眼楮，不刻意地去掩飾，那麼不論是誰，就通通都不會知道，白夜擁有著一雙重瞳。可就在剛剛，白夜才發現，他的眼楮已經變了。
盡管，他還是擁有一雙重瞳。
可是，這雙重瞳，只有他在現在一個修行者的角度，去內視己身的時候，才能夠清清楚楚的看到。當白夜低下頭，看向腳下極為泥濘的土地，看向那一片水窪的時候。
白夜發現，即便他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他的容貌、模樣。可是，他就是看不清他的眼楮，相比于原來，他的眼楮已經多了一種迷蒙的色彩。
而這件事，在以前可是完全不曾出現過的事情。面對自己的變化，白夜不由得心生疑惑。因為從頭到尾，他都沒覺得，自己的眼楮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雖然他自己也自己看不
清自己的眼楮到底是什麼樣子的了，但是他的重瞳法，他的重瞳本來就具有的一切能力，通通都還能動用。
這就足以說明，他于此刻發現的變化，其實對于他而言，並沒有什麼太大的，亦或者是太過于嚴重的影響。
「呼——」
感受到心頭眾多的疑問，猶如潮水一樣向自己涌動著，沖擊而來。白夜也不由得輕輕吐出一口濁息。雖然說白夜的心境一直都是堅不可摧的，可這個時候白夜還是有些動搖。
因為白夜在將，最近一段時間所經歷的所有的事情，還有以前經歷過的一些事情，全部都回想了一遍之後。最終他才確定，自己的眼楮之所以會發生變化，就是因為一段因果。
那段因果與他有關，也是與他有關的最大的因果。它對于他而言，完全就是未知的。卻也是他無法逃避，現在就要接觸，未來一定會面對的一段因果。
都說什麼「昔日因，今日果」。
可是白夜覺得，這種事情于他而言，好像應該是「昔日因，明日果」才對。因為他的這段因果，所涉及的不僅僅只有過去、現在，更包括了未來。
在想了很多事情之後，白夜也覺得，那剛剛還猶如巨浪一樣洶涌澎湃的疑惑之感，現在就好像是從未存在過一樣，居然真的徹底的從他的心中消失了。
這也是因為，白夜在那一刻想通了一些事情。白夜發現了，一件事情的真相，很多時候並不是他可以輕易去了解的。
若將一件事情背後所隱藏的真相，那最為真實的結果，比作是一根針。那麼他找尋所謂的真相，其行為無異于就是大海撈針。
他尋針時針不現，不尋針時，針自來。
這就是白夜明悟到的道理，听起來也沒有什麼復雜的地方。這也是白夜在結合了現實之後，結合了自己在這段歲月中的經歷之後，所明悟到的規律。
在一段歲月之前，他就已經感知到了這段未知因果的存在。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開始刻意地去追尋，去嘗試找尋所謂的真相。
可現實就是，無論他找尋了又多久，為此又付出了多少，他最終得到的，始終都不能算得上是什麼真相。
在經歷了很多次失敗，在得到了更多的疑惑和疑問之後，白夜便感受到了深刻的無奈，以及無力的感覺。其實這也很正常，但是很多生靈在經歷類似的事情時，往往會選擇放棄。
面對這種撲朔迷離的局面，能挺住，能在一條路上走下去，這本身就是一件難能可貴的事情。這樣的事，他就做到了。因為他這一路走來，的確就是在始終堅持著。
而今天，他得到了一個結果。
那就是，他的眼楮發生了異變。這看起來似乎並不是什麼好的結果。可是在仔細思量之後，白夜覺得，這件事的本質，其實還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白夜在自己選擇的路上前行，並且前行了許久。而白夜也發現，他在這條路上走的越遠，他便越是能夠認識到，他與這諸天萬界格格不入，他與紀元之劫，也格格不入。
他的確是明悟了大道、大劫，明悟了這些力量的本質。可是他卻並沒有陷入其中而無法自拔。如果說，這諸天萬界就像是茫茫眾生的故土，紀元之劫就像是大劫生靈的鄉地。
那麼白夜，就像是一個過客一樣。
白夜發現，自己真的不可能將這諸天萬界之中的哪個世界作為故土，更不可能將紀元之劫所佔據的某些地方作為故土。因為他真的不屬于這些地方。
只是現在，他身在這些地方，所以也不得不受到這些地方的規則、法度的限制。白夜用了一段時間才能弄清楚，他眼楮的異變，其實還是與諸天萬界的法則有很大的關系。
就算這個地方沒有天道意志存在，可這里也依舊還是有殘存的法則和意志存在。而白夜對于眾多天道意志而言，就是一個禁忌。
與白夜有關的那段因果，似乎就是這段禁忌的本源所在。而現如今，在這界葬之地，縱然是世界崩滅、天道崩塌，可是只要他明悟到與那段因果有關的事情。
那麼，一些現象便會出現。以前，白夜在面對那段因果的時候，總是覺得那段因果太過于模糊了。而現在，白夜覺得，它已經在自己的面前變得清晰了，哪怕是漸漸清晰也好。
「我正追尋的，是我曾守護過的東西嗎？」
…………
PS︰今日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