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女敕的胳膊上,遍布著這種各樣的傷痕,有被香煙燙過的痕跡,也有刀傷,更多的是一些鞭打傷痕。
新舊交錯,密密麻麻。
這哪兒是年輕姑娘該有的手臂?
鐘紅一把上前,拉著岳鶯的手,仔細查看。
每一只手都是這樣……都是。
「小鶯,為什麼會這樣——」
岳鶯看著她心疼的樣子,心里萬分平靜,沒有一點波瀾,甚至覺得挺好笑的。
「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你應該好好問問女乃女乃,我身上的每一道傷痕,都是拜她所賜!」
鐘紅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她知道老太太不喜歡岳鶯。
沒少對她打罵,可她沒想到,會打的這麼嚴重——
「哭什麼,這些不都是你默認的嗎?女乃女乃哪次對我動手,你替我出過頭?你不都說,忍忍就過去了?現在怎麼忍不住了?」
岳鶯看著鐘紅的眼里透著譏諷。
現在知道心疼了?
早干什麼去了!
鐘紅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掐了一把,整個岳家都是老太太撐起來的,她當年能嫁入岳家,就是靠著未婚先孕。
生下了男孩兒,這才能進門。
這麼多年,老太太對她一直不算待見,連帶著也不喜歡岳鶯。
老太太對岳鶯動手,她是默認的。
因為她沒法反抗。
她只能送些藥膏,勸岳鶯再忍忍——
可沒想到,在背地里,岳鶯被欺負到了這個地步,難怪她從來不曾穿短袖短褲……
她伸手,顫顫巍巍的撫模著岳鶯的胳膊,眼淚不斷的掉落。
「我的孩子……我的小鶯……」
岳永強也心疼,看向了老太太︰「媽,您——」
老太太看著那些傷痕,沒有一點波動,冷嗤一聲︰「不過是一副皮囊罷了,有什麼值得心疼的?」
一個女孩兒,打就打了,有什麼值得心疼的?
「是啊,不過是一副皮囊罷了——」
岳鶯冷笑連連︰「女乃女乃,您對我做的一切,我早就還給你了,你現在的身體,就算是神仙下凡,也難保一條命!」
老太太眼神陰沉︰「孽障!」
「我是孽障,女乃女乃,我就算死,也要拉著你下地獄!」
岳鶯笑了笑,推開了鐘紅,「媽,現在哭什麼,一切都結束了。」
「小鶯,媽媽錯了,媽媽對不起你——」''''''''
鐘紅看著女兒身上的傷口,恨不得一巴掌扇在自己身上。
這些年,為了能在岳家站穩腳跟,她到底錯過了什麼?
女兒被打成這副德行,她當媽媽卻沒想過替她出頭,只會勸她忍。
難怪……
以前小鶯被打了,還會找他。
可到了後來,她自己都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打罵。
這該多失望?
鐘紅哭的厲害,岳鶯沒有絲毫動容。
甚至覺得挺好笑的。
「媽,您現在哭有什麼用,這麼多年,我哭的次數可比你多多了——」
鐘紅呆愣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岳鶯站在原地︰「事情被你們知道了也好,我早就沒想活著了,現在老太太病入膏肓,誰都保不住她!」
老太太陰著臉︰「把她帶下去!」
岳媽上前,幾個佣人將岳鶯帶走。
岳鶯也不掙扎,哈哈大笑,笑的全場人毛骨悚然。
岳永強站在原地,臉色煞白,「媽,小鶯也是岳家的孩子,你怎麼忍心……」
怎麼忍心,將她虐待至此?
「岳永強,你現在是要為了一個女兒質問我嗎?」
老太太生病之前,也是叱 風雲的存在。
整個鹿城,誰不知道岳老太太出了名的心狠手辣?
若不是靠著她,岳家又怎麼可能發展至今?
「事已至此,岳鶯已經不能再留了,送到警察局吧。」
「不行。」
鐘紅打斷了老太太的話︰「小鶯不能去警察局。」
「大嫂,岳鶯這可是謀殺,難道我們要包庇?」
金巧巧樂于看戲,看著眼前這一幕,心下別提有多開心了。
老太太以前斷了她的幸福,現在纏綿病榻。
想想都覺得開心。
「媽,這一切都是您咎由自取,若不是您一再虐待小鶯,事情不會發展至此——」
鐘紅白著臉︰「小鶯說得對,這麼多年,我默認您對她的所作所為,只想著能在岳家站穩腳跟,卻忘了小鶯是一個人,不是物品,更不是被人隨意打罵的存在。」
「所以,你要為了岳鶯違抗我?」
老太太目光沉沉。
鐘紅白著臉︰「媽,這些年您不喜歡我,不喜歡小鶯,我早該知道的,如果您一定要把事情鬧大,那我只能用我自己的命,換小鶯一條活路了。」
這一次,她就算是死,也要保住岳鶯!
老太太點頭,冷笑連連︰「好,好好!既然如此,那你就給我滾出岳家,滾出去!」
鐘紅看向了岳永強,後者偏頭,不敢看她的眼楮。
鐘紅心下一顫。
岳永強是典型的媽寶男,又垂涎老太太手中藏著的珍寶,不可能會為了老婆違抗老母親。
鐘紅閉了閉眼︰「既然如此,那我們就離婚,我帶著小鶯走。」
「你要是離開岳家,你一分錢都別想拿走!」
「我不要錢,我只要岳鶯!」
鐘紅現在被愧疚迷了心竅,一心想帶著岳鶯離開。
可她忘了,岳鶯這是謀殺,消息一旦走漏。
岳鶯怎麼可能逃得出法律的懲罰?
老太太陰沉沉的盯著鐘紅︰「滾出去!」
鐘紅轉身就走。
金巧巧看了一出好戲,帶著兒子心滿意足的離開。
剛下樓,看到剛剛得知消息,趕回來的岳陽︰「小嬸嬸,事情怎麼樣了?」
金巧巧笑了笑︰「具體問你父母吧。」
岳陽還想上樓,卻被岳媽攔住了。
「大少爺,老太太不想見你。」
「那我妹妹呢——」
「小姐暫時不會出門,大少爺請放心,不會有生命危險。」
岳媽說完,轉身離開。
……
臥室內。
岳永強站在一側,看著老太太,帶著沉痛︰「媽,您為什麼要一再針對小鶯,她再不濟,也是岳家的孩子啊!」
他媽寶。
愛錢。
愛慕虛榮。
可岳鶯是他女兒,他還是心疼的。
老太太半坐在床上︰「你如果想說這些,那你可以走了。」
岳永強咬著牙,雙眼猩紅。
「不走的話,立刻去找雲小姐,我找她有要事相商。」
老太太沉聲吩咐。
岳永強轉身離開,正好撞上岳媽。
岳媽正打算開口,岳永強已經離開了。
她嘆了一口氣,走進房間︰「老太太,您還好嗎?」
岳老太太勉強抬眼︰「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對岳鶯做的過分了點?」
岳媽听到這話,臉色微變。
她是佣人,不敢插手這些事情。
但老太太卻好像執意要得到一個答案︰「回答我。」
「老太太,小姐再怎麼說也是岳家血脈,您不該鬧到這個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