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這樣哄人可還行

作者︰剎時紅瘦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十七、八個僕婢在外間一字排開,個個眼觀鼻鼻觀心。

芳期很自覺地走到左邊第一位婢女跟前,攤開手掌伸過去。

婢女︰……

晏遲︰……

他差點沒再次被氣笑了,好容易才繃了臉,過去往芳期身邊一站︰「抬起頭來。」

婢女抬起了頭,芳期也抬起了頭,跟婢女來了個四目相對,手掌還伸那兒等著挨打呢。

晏遲也沒管她,只顧發號施令︰「夫人看這婢女,說,能看出什麼?」

芳期︰……

「是、是女子……」

她猶豫著剛說這話,手掌心就果然挨了一下,是晏國師親自施罰︰「說的不是廢話麼?你要連是男是女都分不清了,我也懶得再教導你,你可以問話,用你的眼楮你的耳朵,判斷這婢女是什麼性情,會不會武藝,現在做什麼差使,今後還能使喚她做哪些差使,你不是自信有識人之明麼?那就好好說服我,你應該有這樣的自信。」

芳期︰……

她認錯還不行麼?是自大了,忘了晏郎的提醒,誤信了卑鄙小人差點又把自己的大好頭顱往別人的三尺白綾里送,沒有本事看幾眼問幾句就能把個人分析得明明白白的。

但芳期現在居然連認錯都不敢,只好睜著眼楮把婢女使勁看。

「是個忠心的婢女。」

手掌心又挨了一下︰「還是廢話,要不忠心,怎會把她留在家里?」

芳期咬了一點嘴唇,只覺欲哭無淚。

「你叫什麼?」晏遲發問。

「婢子玫枝。」

「這名誰取的?」晏遲又問。

「徐管事。」

晏遲提醒芳期︰「徐娘給她取這名,暗示了她的性情。」

芳期有點明白了︰「玫枝多刺,她的性情想來是不怎麼柔和的……應該不會武藝吧。」

「怎麼說?」晏遲問。

芳期猶豫了下才說︰「常映、胡椒都會武藝,身材卻窈窕,可玫枝……身上頗多贅肉,所以不像經常練武的人健壯而不顯肥胖。」

「婢子在皰廚幫閑,經常偷嘴……」玫枝一點都不以肥胖為恥,還自己交待了肥胖的緣故。

芳期硬著頭皮說道︰「看來玫枝十分滿意目前的差使,今後還是讓她繼續在皰廚當值吧。」

「下一個。」晏遲不置可否,也沒有再繼續提示芳期。

芳期只好絞盡腦汁地應付訓導,在不斷的「下一個」中,終于覺得眼珠子都陣陣酸痛了,可憐兮兮的不斷望向晏遲……夜深了啊,犯困了啊,腦子都不清醒了判斷當然會遲鈍,國師就不能行行好等明日再繼續訓導?

「玫枝,你扇常映一巴掌。」晏遲忽然下令。

「是。」玫枝沖著常映就去了,常映當然不會站著挨扇,伸手一擋,玫枝直接把常映胳膊一扭,常映掙月兌,一拳頭砸向玫枝,玫枝仰低胖胖的腰避開當面一拳,一腳踹向常映的膝蓋,趁著常映一個踉蹌,伸手往常映的臉上模了一下……就當扇中了巴掌。

芳期︰……

她明白了,胖子也可能是高手。

晏遲睨著芳期︰「你也不想想,這麼多婢女,有哪些能得內管事取名?僅僅只是在皰廚打雜的粗使奴婢,又不屬徐娘直接管束,徐娘怎會關心她的性情如何,還會特意替她取名?玫枝貪吃歸貪吃,一雙眼楮可厲害得很,皰廚有她盯防著,沒哪個敢動手腳。你剛才說她不會武藝,她眼楮里恍過一道笑意,跟著再誤導你,目光如炬的夫人硬是沒看見,還敢自信已經足夠識人之明了?」

「我知道了,我道行還淺,不該自滿,今日險遭禍事,我應該牢記教訓。」芳期終于說出了認錯的話。

晏遲才揮揮手,摒退了閑雜人等,不過神色仍然不見緩和,冷冷道︰「知錯還不夠,從明日起,你好好琢磨著怎麼識人,每日觀察五個婢女,判斷她們性情、身世,我會親自督察,不許偷懶,不許馬虎。還有,這段時間我會安排些婢女設計你,你得避開這些設計,否則……罰,晚睡早起。」

芳期終于能把自己浸泡在香湯里,她閉著眼緩緩舒了口氣,就听九月小聲道︰「夫人也別埋怨郎主太嚴厲,今日郎主可真是被嚇著了,夫人可知道胡椒她……」

「胡椒怎麼了?」芳期的心又懸了起來。

「挨罰了,郎主之令,雖然多得胡椒及時阻止了那死士,不過胡椒既然發現了蹊蹺,卻沒有立即趕回懷玉樓,要不是踫見了徐二郎,後果不堪設想。因為這一猶豫,就該牢記教訓。胡椒挨了板子不說,還得被關在暗房里,整整三日,一日只許送給她一碗水,一個饅頭。好在是郎主沒說不讓胡椒繼續在清歡里服侍的話,奴婢看胡椒也是松了口氣,心甘情願領罰。」

八月更是心有余悸︰「婢子以為也逃不了一場責罰,好在是郎主說,婢子本就傻,是夫人培教出來的未經郎主培教,差使並不是保夫人平安,這回牢記教訓,日後更加小心謹慎防著再中算計就是。」

芳期捂著臉︰「我的錯,原本也怪不著你們。」

她原本還有些忐忑的,這會兒子也沒臉在浴室磨磨蹭蹭了,趕緊沐浴更衣完畢,特意沒再讓心驚膽顫的婢女跟著,躡手躡腳找到了正在北窗下,仍沉著一張臉悶坐的晏國師,深吸了口氣才蹭過去,伸手在他肩膀上揉了揉。

「別生氣了啊,我真知道錯了,其實現在想來,文心也不是沒露破綻,阿皎就算真要送我一方奇石,使喚她家的僕婢直接送來我家就是,何必巴巴地還帶去娘家,非得在冬至節交給我,當時我只要說等晚間我自己找阿皎討奇石,就能試出文心不懷好意,我今日的確是干了蠢事,否則哪怕是晏郎有這一件半件疏忽,並不至于就遇險。」

芳期是看明白了,晏遲惱火的其實不是她犯蠢,惱火的是自己想漏了一環周全的詭計,可晏國師心思再細密,又不是神仙,難免還會發生紕漏,她要是沒有自保的能力,這回能僥幸月兌險,下回也許就沒有這樣的僥幸了。

她也出了身冷汗啊,她可一點都不想被害死。

晏遲的肩膀被那點虛弱的力道揉得發癢,心中的戾氣才漸漸消減了,他的確十分懊惱今天讓芳期獨自赴宴的決定,不敢想象要不是徐明溪撞見了胡椒和青衣婢,且立時發現了蹊蹺,當一切已經無法挽回,現在的他會干出什麼事。

報仇血恨毫無意義,死再多的人都換不回現在在他身邊,晃著他的肩膀勸他消氣的女子,他也永遠都不可能原諒自己,一時的疏忽,終生的遺恨。

怪她沒有能力自保麼?

覃芳期其實根本不需要這樣的能力,但因為他固執的把她拉上權場,要求她齊肩並進,她才會承擔這麼多的惡意和算計。

是他晏遲高估了自己的強大,是他太自傲,他無視前途的風險,但這些話他說不出口。

現在只要他問一句︰「你知道我不是萬能的了?你知道跟我繼續走下去還會有更加危險的關劫了?你能答應繼續麼?能給我一句準確答復麼?」

答案其實會是他想要的。

可是晏遲仍然不會告訴覃芳期——你接下來面對的還不僅僅是險難,你選擇了跟我前行,就會成為所有人的敵人,你當作知己的辛遠聲,你過去愛慕的,今天救了你性命的徐明溪,他們的願望和志向會被我們摧毀,你會傷害他們,所以你要慎重考慮。

答案就不會再是他想要的了。

太過清醒的晏遲,難下決心。

「我沒有生氣。」晏遲看著窗里的燈燭,搖晃的光影落在茶案上,像看著他們兩個莫測的明日和日復一日︰「我讓你提防陰謀,教你洞察人心,不是因為生氣,是我需要一個強大的伙伴,而你還不夠強大。」

被嫌棄了。

芳期心里哀嘆,越發想哄晏遲消氣。

「好好好,從明天開始我會嚴格要求自己,絕對不會偷懶,認真向晏郎學習。」她蹲,手終于不再晃晏遲的肩膀了,交疊著放在他的膝蓋上,仰著臉︰「晏郎到底要怎麼才肯給個笑臉啊?我要是主動親晏郎一口,晏郎的臉難不繼續板著了麼?」

晏遲︰……

臉仍可以用力繃著,但心里那點軟綿綿的情緒,突然蔓延擴張,透露在眼楮里。

「你試試?」其實心里認定了試都不用試,嘴巴卻不肯說心里話。

芳期覺得為了哄晏郎消氣,今天必須「厚顏無恥」,臉紅什麼的忍一忍,反正吧,偷吻的事也不是沒干過,這回又是先經得許可的,臉紅個什麼勁。

探身一吻在那硬朗了一晚的唇角。

身體就被一股力氣往上拉,不自主地便坐在了男子的膝腿上,深吻既是情理之中又仿佛猝不及防,芳期還睜著的眼甚至看清了立時貼近的笑意,她開始還想今天的風波終于才算過去了,後來腦子里就渾渾噩噩。

明明感覺扶著腰間的手掌,越來越用力,她像是在膝腿上再也坐不穩了似的。

手臂並不由腦子支配,環繞過向她的身體壓下來的肩頭,繼續承受這一個仿佛永遠不會停止的擁吻。

「叮咚」一聲在腦子里回響。

芳期稍稍的一怔。

晏遲也終于將人擁進懷里,他們耳鬢貼著耳鬢,晏遲一直看那盞忽明忽暗的燈燭。

芳期卻有錯覺,仿佛腦子里系統上線的「叮咚」聲也被晏遲听見了似的。

「先睡吧,我還得仔細想想,明天怎麼應付羿栩。」晏遲笑著在芳期的腰上拍了下︰「別打擾我了,趕緊上床夢你的周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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