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61章 馮昭儀你會死

作者︰剎時紅瘦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周皇後是話里有話。

「接種人痘法自來就鮮少順利,如八郎當年,就因未受痘神庇佑不能接種成功,我可一直都為這事懸著心,九郎卻有這機運,因為晏大夫佔卜得法,順順利利出疹發熱,又褪熱痊愈了,馮娘子的確應該好好謝過晏大夫。」

八皇子當年種痘,就是馮萊負責的佔卜,周皇後儼然是暗示馮萊雖身為羽士,卻根本不擅諳佔卜之術,那麼關于馮昭儀母子二人有貴佐之相那套說法就顯然不可信了。

周皇後是天子的發妻,但嫁給天子時只不過是個國公夫人,連王妃的名義都沒有,她的出身當然貴重不到哪里去,後來當了康王妃,娘家父親才被封了侯爵,周皇後很記趙清渠的恩情,也正是因為當年的東平公夫人與周皇後要好得像親姐妹,官家對這位發妻倒也從來沒有嫌棄過。

可惜的是官家稱帝後,中宮卻只生了兩個女兒,膝下無子,又因漸漸色衰,周皇後幾乎死了爭權的心,她也想得通透,橫豎無論哪個皇子繼位,都得尊她為太後,不敢不孝敬她這嫡母。

直到身邊的宮人生了八皇子,又命薄病逝了,周皇後的兄長也就是而今的榮國公,提醒周皇後何不認八皇子為嫡嗣,那樣一來,就可能廢了東宮,立嫡嗣為儲。

畢竟自己養大的兒子,心眼和其余庶子不一樣,日後能更加信重榮國公府。

可這件事卻被馮萊給攪和了,稱八皇子無貴佐之相,要是記為嫡嗣恐怕反而有夭折之憂,讓周皇後如何不氣?

那時馮昭儀已經進了宮,周皇後的一口怨氣自然會沖馮昭儀發泄。

奈何天子迷信道官羽士,周皇後一時之間也拿馮萊兄妹無可奈何。

現在好了,馮萊先失了寵,這樣的道官若然不得官家信任,簡直不值一提,周皇後也知道馮萊對晏遲滿心的怨恨和不服,視晏遲為眼中釘,但她今日偏要抬舉晏遲,以此打壓馮昭儀的氣焰。

九郎一個嬪妃所出的乳臭小兒,在周皇後看來根本沒有謀儲的資格。

在這一點上,羅貴妃和周皇後意見一致,也笑道︰「真難怪官家而今連馮大夫都冷淡了,但凡吉凶之卜只以晏大夫的卦算為準,晏大夫雖然並不是羽士道長,看來卻是真正得道的人。」

當年馮萊得重,羅貴妃十分慶幸他挫損了周皇後的計劃,不過眼下馮昭儀卻生了九皇子,而且馮萊還一口咬定馮氏母子有貴佐之相,為的是什麼還用多講?馮昭儀已經成了為周皇後和羅貴妃共同的敵人,不妨連手挫之。

還有一個德妃,她的兒子魏王最近風頭旺盛,為官家授職督管吏部,這可是侍機籠絡人心的美差,大有機會將太子拖下馬來,但德妃可不以馮昭儀為對手,她的敵人是羅貴妃,這個時候,她就又出來和稀泥了︰「不僅馮昭儀該謝晏大夫,我和二郎更應多謝晏大夫呢,晏大夫對二郎的救命之恩,我與二郎永生難忘。」

晏遲一落座就收獲這多謝意,他仍神情淡然,儼然就是當得後妃們感激的架勢,半個謙虛的字都沒有。

直到太子開口︰「晏大夫不僅救了二弟,還救了社稷國祚,我為儲君,才是最應心懷感激的人。」

晏遲才抬手一揖︰「臣當時正好經滑州,方解魏王殿下燃眉之急,正應時也運也四字,其實並不是臣的功勞,而是官家聖明,大衛才得上蒼庇佑。」

羅貴妃挑一挑眉,心頭竊喜,自然是為晏遲對待太子的態度到底有所不同。

她可是早看穿了,晏遲表面上雖然輕狂,表面下卻是老于世故城府深沉,雖是救了魏王一條性命,助魏王在滑州大挫遼軍,才有了如今遼人主動議和的局面,魏王因此大獲官家信重,不過自從晏遲深獲帝寵以來,同魏王卻並不十分親近,更不曾拒絕太子的好意,要晏遲真覺太子的儲位已經朝不保夕,又哪里是這樣的態度?

「九大王能得痘神庇佑,我的確應當感謝晏大夫,可晏大夫一來是勛貴子弟,再則更有官家的信重,自然瞧不上金銀俗物,我想了一想,光是口頭上稱謝可不足夠表達誠意,或許應當自請做回月老,替晏大夫說合一位才貌雙全的閨秀為賢內助。」馮昭儀心里火燒火燎的,臉上卻笑得異常燦爛︰「我素聞德妃姐姐家中佷女,司馬七娘不但端莊溫婉,且麗質天成,同晏大夫可是最般配不過的了,德妃姐姐又對晏大夫心存感激,勢必也願意玉成這段好姻緣的。」

馮昭儀這哪里是在做媒啊,簡直就是唯恐天下不亂。

她不是不知道皇帝已經擇定了司馬七娘為五皇子妃,更清楚羅貴妃為此又急又怒,這樣一說,既讓德妃難堪,更讓貴妃含恨——司馬家可不是只有七娘一個閨秀待嫁,要德妃真一邊籠絡了五皇子,一邊又和晏遲聯姻成功,貴妃還拿什麼和德妃斗?

怎知她還來不及欣賞二妃臉上的神色,就被晏遲冷冷嗆了一句︰「馮昭儀,你還沒資格替晏某做媒吧。」

馮昭儀頓時柳眉倒豎。

「晏某早就直言,馮萊雖師承道宗,卻是道宗敗類,馮昭儀有貴佐之相這等無稽之談,不過是馮萊為圖權勢的杜撰,要非是官家看在九大王的情面上,已經將馮萊這敗類治罪了,馮昭儀也犯欺君之罪,自然該當同處,昭儀乃待罪之身,又有什麼資格給我這勛貴子弟、朝廷命官保媒呢?」

晏遲竟說出這番話來,連周皇後都覺有些愕然了,眼見著馮昭儀又驚又怒就快掀桌子的架勢,她連忙喝止︰「馮娘子休得再失禮。」

「娘娘難道竟想縱容晏無端詆辱妾身?!」

「詆辱?」晏遲一聲冷笑︰「一個人的氣運,怎會長久不變?所以什麼貴佐之相、短折之相都有如無稽之談,這就是晏某只斷測事之吉凶,從不篤言世人之命相的道理,就如晏某眼下看馮昭儀你的氣運,非但不是貴旺之運,還有禍殃當頭呢,奉勸馮昭儀,行事要再不積陰騖,當心避不開眼下這遭劫報。」

「你,竟敢詛咒……」

馮昭儀話未說完,竟聞遠遠一聲雷響,她自己反而被唬得心頭怦怦亂跳,怒火不知不覺就被驚懼給懾滅了。

晏遲心說︰這聲雷響倒是及時,我看氣象,今日會有暴雨傾盆,馮氏卻剛好挑這時陰陽怪氣的挑是生非,她的氣運本來沒什麼不好,可心里暗鬼一生,印堂可不發黑了?馮萊兄妹兩個,的確也該死了。

氣運,主的是意外所生禍福,一個人氣運能使社稷興盛江山永固,這麼滑稽的話馮萊竟也敢說,不是招搖撞騙是什麼,他要是連這麼個一無是處的東西都收拾不了,真是辜負了這些年恩師的教誨,混哪門子的朝堂仕途。

又听周皇後不無尷尬地轉移話題︰「說起晏大夫的婚事,我倒是想起了瑗娘,她因被父族連累,確是可惜了那般才貌性情,多得晏大夫不忘舊情,還肯給她一個安身之地,只是她而今的身份……到底我是不能召她入宮了的,不知她可還安好?」

「安好無恙,阿瑗也對聖人的恩情感銘五內,時常祈求上蒼,祐聖人安康如意。」

周皇後這番話,卻提醒了馮昭儀。

這天她回到居住的閣苑,便忙讓心月復帶話去給她的兄長︰「我就不信了,我堂堂一個皇子的生母,還真奈何不得晏遲一個豎子!你告訴兄長,讓他聯絡一番當年聯名彈劾趙清渠的人,要不是趙清渠,晏遲的小命就算還在,也早因狂癲喪神崩智,和囹圄囚徒無異了。雖說趙清渠自己認了罪,可看晏遲這麼寵愛一介罪婢官奴,就知道他仍念念不忘趙清渠的恩情呢,還能放過他們這些趙門的仇敵?!想當年,趙清渠多得官家信任,可仍然抗不住眾口鑠金,晏遲算什麼東西,官家一時相信了他的蠱惑而已,只要那群人把晏遲當作箭耙,還怕他不重蹈趙清渠的覆轍?」

話倒是帶給了馮萊,但馮萊卻沒有自家妹子那般樂觀,他早就意識到可以聯合趙清渠的仇敵們,無奈的是那些人根本不听他的游說。

就別說馮萊詫異了,連太子都覺得不可思議,這天悄悄地向羅貴妃討教︰「父親重懲了趙清渠,按理對晏無端信重有加,會使當年彈劾趙清渠最終使其獲罪的那些文臣忌憚,不等晏無端在朝堂站穩腳跟就會斬草除根,可……何故這些人,卻反而有結交晏無端的想法?」

「那些人多數都是投機取巧之徒,一則趙清渠主戰,有損他們文官集團的利益,他們才將趙清渠視為眼中釘,更關鍵則是官家是趨向于和談,對趙清渠已經心生不滿,危牆才有眾人推,要是官家趨向的是開戰,趙清渠就能屹立不倒,這些人哪里還敢聯名彈劾?」羅貴妃教導自己的兒子︰「而晏無端,他很懂得順應時勢,絕不違逆官家的心意,更重要的是官家信重他,是因為他識堪與,察天象,能卜斷吉凶,那些臣子,都說自己有滿月復經綸有安邦之才,但提出的治政之策又有誰敢擔保定無錯謬可以抨擊?他們卻沒有辦法抨擊晏無端,因為他們可不懂風水時運之術。」

太子遲疑道︰「可是連父親竟也不猜忌晏無端會為趙清渠昭雪鳴冤嗎?」

「這就是晏無端聰明的地方了。」羅貴妃壓低了聲︰「你知道晏無端是如何應對官家關于趙清渠謀逆案的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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