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8章 清算

作者︰剎時紅瘦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因為系統教給了芳期如何在近海養殖「昆布」,芳期的韶永行和幾大商行合作,在福建創建了好些大規模的養殖場,雖說產出遠遠不夠覆蓋整個大衛的商市,然而在福建與臨安,「昆布」再非貴族富賈餐桌特有的食材了,袁子高還了解過,「昆布」具有醫用價值,能夠預防「呆小癥」,這種食材的作用不僅僅是滿足饕餮客的口月復之欲。

但韶永行出售的「昆布」,售價並不昂貴,百姓們時不時的,都能買上一些烹飪。

袁子高還替韶永行算了一筆細賬,盈利雖有,但懸差不大,湘王妃是真讓利給了民眾,損失的是自己的盈利。

湘王妃若是貪財,大可用「昆布」牟取巨利,著實這樣的食材,哪怕平民百姓消費不起,這樣多的權貴富賈也是會爭相搶購的。

幾盒龍芽茶?呵呵,恐怕還不比一車辣椒值錢,雖然,現如今連辣椒也是平價食材了。

袁子高還了解到,養殖場的民工,不管是本人還是家屬患病,管事的都會允準他們休假,而且休假期間,不會被扣薪酬,因此那些雇工,若非著實病得起不床,誰都不會告假,這些年來,就沒一個家屬患病雇工告假的,哪怕是家屬無人照顧,他們也會相互幫襯,主動自覺的從來不佔雇主的便宜。

問就是「東家待我們仁義,我們怎能白佔便宜」。

袁子高曾听生母說過湘王夫婦跋扈,行事有違禮矩,可經過這趟福建行,他對湘王妃有了極大的改觀——王妃雖是婦道人家,心中卻存大仁義,她做的功德,甚至遠超中宮之主,現如今的大衛,多幾個像湘王妃這樣的人,遠比所謂的禮矩教化更加有用。

要不然怎麼解釋,福建這樣多的養殖場,有這樣多的雇工,卻找不出一個偷奸耍滑的人?!

福建的不少郎中醫者,都連連贊嘆,有了韶永行,連請不起醫吃不起藥的貧苦患者都大大減少了,偶爾有那麼幾個,被養殖場的雇工知聞,都願意替他們出藥錢。

一樣的布衣,誰不心疼錢財,可養殖場的雇工竟然主動行善,因為他們不差錢。

他們甘願替湘王妃累積名望,因為他們是因為湘王妃才成為不差錢一族。

就連和韶永行有合作來往的商戶,長期以來都堅持善舉,他們並不抱怨盈利薄,因為湘王妃把多數盈利都讓給了他們,只有一個條件——多行善事,扶弱濟危。

袁子高之所以回到臨安,他其實就想親口說服他的父母高堂,不要再對湘王妃抱以成見了,應該跟著湘王妃多多行善,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然而他有一個堂弟,紈褲慣了,把起源于醉生坊的風言風語傳到了他的耳中,袁子高起初沒介意,只斷定就是謠言,堂弟炸乎了︰「是余娘子親口所說的,阿兄把余娘子當作知音,不會信不過她的話吧!」

余琴操在許多的士子、紈褲眼中,是風塵柳巷里的一株白蓮花,立根風塵而不沾染風塵,冰清玉潔得可以直接摘下來就泡茶喝,這樣的人不會說謊,白牙齒和紅舌頭吐露出來的每一個字都比真金還真,別問理由,問就是世上需要出淤泥而不染的「傳奇」。

可袁子高更相信自己的眼楮和耳朵。

他現在斬釘截鐵地告訴余琴操︰「我不信你的話,你說謊了,你應該當眾承認你的過錯。」

余琴操沒有搬來救兵,反而搬來了一個質疑她的人,她極度的羞惱外加委屈,對于風塵中謀生的女子而言,最要命的事莫過于失去魅力,原本吹捧仰慕她的人不再為她的裙下臣,這就好比一個廚娘的廚藝受到批評,一個堂前人的詼諧話沒法讓賓客們歡笑,失去立身活命的「技藝」,她該如何生存?

「袁郎只看見湘王妃所行的善事,怎不想她這樣做有何目的?她給予的小恩小惠,正是為了謀獲個好名聲!袁郎為何忽視了湘王妃是如何迫害蟬音的?蟬音對湘王一往情深,她卻偏要阻攔湘王納蟬音為姬妾,這不是妒,這不是惡毒,這不是貪婪麼?!」

「呸!」

這回余琴操甚至沒看清是誰又往她這邊噴來一口唾沫,她只听一個粗壯的嗓門︰「這伎子總算說了句實話啊,她之所以助著單氏中傷王妃,原來是為個和她一樣的伎子打抱不平,可她說的話有道理麼?哦,合著你們對湘王殿下一往情深,湘王殿下就必須得納你們為姬妾了?你們對天子一往情深,是不是官家還得封你們為妃嬪?」

袁子高已經不想再和余琴操理辯了。

「余娘子琴技高超,袁某當初才以瑤琴為贈,視你為琴視,沒想到你卻因為私心私怨,中傷他人仍不知悔改,你已經不配操琴,袁某擇日會囑家人往余娘子住處,討還瑤琴。」

袁子高一轉身,差點踩著了某個人的腳。

那人一臉的笑︰「子高是何時回的臨安,真沒想到今日竟然在此巧遇。」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殷八郎。

湘王妃使了辛遠聲出面,請托他今日與余琴操和趙春心當眾理辯,他那叫一個受寵若驚,怎曾想半點用處沒派上,余琴操就被突然殺出的袁子高駁了個啞口無言、灰頭土臉,遺憾歸遺憾,可殷八郎也著實歡喜,湘王妃就是魅力大,多的是人替她主動出頭,自己真沒仰慕錯了人。

民眾們倒也沒想真把余琴操和趙春心揍一頓,伎人其實也是位處弱勢,要若他們不仗著有權貴撐腰胡作非為,民眾們對于他們是不排斥不抵觸甚至還蠻擁護的,因為勞苦的生活其實更需要歌舞調劑,像余琴操、趙春心這樣的牌面,百姓們平時是欣賞不到她們的琴曲和歌喉的,可是有元夕佳節御街燈會,這幾天是整座臨安城的狂歡,而既是狂歡,當然少不了歌舞和琴簫。

哪怕余琴操的謊話被當眾揭穿了,引起了一片鄙夷嘲笑怒斥,可圍觀眾人看她們已然灰頭土臉,都還是讓出了一條路讓她們月兌身。

芳期也沒有更多的為難兩個伎子,她很清楚,她們其實都是被單氏利用而已。

不過余琴操為的可不是蟬音,縱然會偏心蟬音,她卻沒有這樣大的俠肝義膽,圖求的不過是沈炯明的權勢罷了,既然為了利益涉足權場,不承擔風險太不公平,芳期讓她們付出的是「版面」代價,從此之後,慢說這兩位,就連醉生坊在臨安城中的「風評」也會大大受損。

至于單氏,芳期會親自出面收拾。

元夕節熱熱鬧鬧的過去了,司馬芸嘴上的瘡又長了新,她還是「無顏」見人,于是乎興國公夫人鄭氏就很閑了,單氏為了讓鄭氏消閑,精心籌備了一場雅會,賃的是鴻濛苑,此處距離御園聚景園非常接近,可觀「早春桃水生」的美景,故而早春時期不少貴族都愛賃下鴻濛苑的樓閣設宴集會。

鴻濛苑的東家十分精明,在游苑中共置了五座樓閣,這時段並不將游苑整體租賃,所以樓閣雖是為五個不同的客人賃下,但逛玩游苑時,很容易就會巧遇。

午宴過後,下晝時分,艷麗的春陽將晴光遍灑游苑,西湖水畔,柳絮如雪,桃花似霞,最適宜逛玩的時間,所以不再觥籌交錯,懶吃瓜果蜜餞,樓閣里的客人紛紛涌出,走進了美景里。

單氏和鄭氏手攜著手,單氏很活潑,看著景色,能口作幾首應景的詩詞,倒是不負今日「雅會」之名,可惜的是她疏忽了鄭氏是個沒文化的人,越逛越無趣,偏為了不讓自己顯得粗俗,還要裝作有興致的模樣。

她們走進了桃花燦爛深處。

駐足在湖畔,看幽碧的清波里映出那片燦爛,單氏詩興又再大發。

就听一聲︰「哎喲,不巧了,怎麼遇見個晦氣人。」

單氏只听這一聲兒,詩興就死在了舌頭上,脊梁骨一下子就繃直了。

哪怕她早有準備和芳期擂台上見,且深覺自己很有可能會吃虧,但事到臨頭,還是會緊張的,畢竟……倒了血霉了,今天她請來的陪客可不少,這是有當眾丟臉的走勢了。

湘王妃就不能挑個「寂寞」之時?!

鄭氏的心情原本就不那麼美妙,突聞有人找碴兒,就更不美妙了,她蹙著眉頭看向芳期……該死的湘王妃,怎麼看上去竟然又像年輕了些?!

說起來鄭氏也是個美人兒,原本一直也保養得極好,只可惜這兩年間,司馬氏一族屢屢受挫,她跟著操碎了心,人就憔悴了不少,跟單氏她們一同倒還罷了,現跟湘王妃站在一處……鄭氏自己都覺得活像是一株深秋淒淒梧桐,植在了早春媚媚桃紅之側。

怎不讓人窩火。

「王妃說誰是晦氣人呢?」鄭氏冷聲道。

「自然不是說的夫人你。」芳期熱情答。

鄭氏︰……

單氏僵著臉︰「王妃言下之意,妾身是那晦氣人?」

芳期翹著唇︰「怎麼?單夫人自己也覺得自己晦氣了?那我可真沒說錯。」

「王妃這是有意羞辱單夫人?」鄭氏氣沖沖。

「實話實說不算羞辱吧。」芳期樂呵呵。

不管是鄭氏,還是單氏,她們的生活中其實鮮少遇見在話里下刀子的人,頓時都不知要如何較勁了,總不能給市井潑婦一般罵粗話吧,湘王妃真不要臉,貴族官眷哪有像她一樣吵架的?!

「粗俗!」鄭氏因為是國公夫人,皇帝的舅母,腰桿子倒比單氏更粗壯些,恨恨吐出這二字。

「興國公夫人倒是雅致得緊,想是出生至今,連晦氣二字都不曾說過?」

「王妃可莫狡辯,晦氣二字誰都難免說過,但王妃莫名其妙,卻還是當著眾人的面給單夫人難堪,不是粗俗是什麼?」

芳期「恍然大悟」,一邊點頭,一邊長長的「喔」了聲。

「我明白了,在夫人等等看來,當面實說是粗俗,背後中傷卻是優雅,難怪興國公夫人如今能和單夫人投機呢,這便是人以群分的道理了。」

芳期收了笑︰「既不巧,遇都已經遇見了單夫人,咱們兩個間的過節也應當清算,又巧合的是,早前我們逛玩的時候,見到另兩撥官眷,只要單夫人不心虛,莫如請了他們來,為我們今日的理辯做個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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