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9章 晏大王總會創造驚喜

作者︰剎時紅瘦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要說來芳期對晉王妃的出家,頗有幾分詫異。

晉王追求的是長生,偏偏求得了個短壽暴亡,晉王妃年紀輕輕其實早就如同在守活寡,芳期以為她會埋怨晉王,怨屋及烏,應當對道教也沒什麼好感,怎會突然就請旨出家了呢?

她問晏遲,晏遲一攤手,這件事情不是他使的壞,他早就不關注晉王的遺孀了。

還是龔夫人,她與晉王妃竟很是談得來,把晉王妃因何出家的事原原本本說給了芳期。

晉王妃本就有如槁木死灰,對于人生再無別的渴求,晉王過世之後,徹底絕望了,在家中居喪,郁苦一日勝復一日,結果就病重了,她無子無女,父母高堂也已過世,兄長和姐妹都在外州,身邊沒一個親人,可畢竟年輕,還不想死,請醫延藥卻也不曾讓病情有些點起色,好在是從前晉王因為修仙,結識了不少道士,有一個道士的同門師妹,那女冠學的是道醫一門,為師兄所托,替晉王妃診病。

教給了她一門吐納之術,配合針炙湯藥,總算是讓晉王妃沒了性命之憂。

這吐納之術不能長生,和修內丹的術法大不相同,長期修煉卻有靜心健體的效果,不過要是心中浮躁也難以修成,正好晉王妃心如死灰,倒是沒有那麼多的雜念,堅持了一段時間,當然也是因為女冠開導有方,晉王妃竟比從前看開了許多,郁苦之情消散,竟生遠遁紅塵之志。

而在司馬芸及羿栩看來,其實也擔心晉王妃會提出為晉王過繼子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巴不得晉王妃出家修道去。

趁機,連晉王妃的名位也剝奪了,只賜了她一個道號。

芳期听龔夫人一番話,倒覺得感慨,心想晉王迷戀長生,不曾修得,想不到被他害得受活寡的晉王妃卻有這運數,哪怕不能修得羽化飛升,應當會得長壽,關鍵是林泉之妙,其實遠勝于高牆囚籠,晉王妃得以灑月兌自在,想來也不再如槁木死灰了。

做為唯一赴禮的親王妃,芳期依然不受太後待見,不過卻被陳皇後「寵愛」,這晚上她的住處挨著陳皇後,因為晏遲要陪著天子款待各國來使,陳皇後就約了芳期一同宵夜。

嬋兒滿了周歲,芳期就不再親自哺乳,她現在又能喝酒了。

陳皇後不勝酒量,其實喝的也是極其清淡的花釀,三盞下去後還有些多了,話比尋常更多。

「我們心里都清楚,淮王杜其實是沒有謀反的,是為太後陷構,不僅我們清楚,許多臣子其實也心知肚明。」

芳期︰……

皇後可以不自稱臣子,但她什麼時候能和皇後「平起平坐」成為「我們」區別于臣子了?

只是在座無外人,芳期也懶得作態糾正。

「今日我的阿母,就听見了不少官眷暗下議論,稱真沒想到先帝本是子嗣豐足的,到頭來,除了官家之外,就只余洛王還在世了,偏偏洛王無嗣,唉,皇族子嗣不豐,確然並非國祚之幸啊。

可這言外之意,其實都在暗示要是洛王有子嗣,況怕早就不是洛王了,說起來也真有趣,要是連洛王都不是洛王了,大衛唯二的親王,就是湘王這異姓王以及汴王這先太孫了。」陳皇後搖著頭。

皇後真是個好人。

羿栩這皇帝自己都不心疼手足,恨不得他的死鬼老爹只生下他一根獨苗,皇後卻惋惜皇族子孫凋零,是不利于社稷國祚的事,如若司馬芸是陳皇後這樣的性情,想來晏大王的復仇大計不會如此順利了。

「聖人是在擔心太子殿下吧?」

「能不讓我擔心麼?太後是絕不會放過安兒的,所以我才硬是讓薛娘稱病,讓她留在宮里照顧安兒,我心里也明白,故淮王是心向官家的,更是希望興國公府能權傾天下,他被陷構枉殺,于湘王是有利的,只是想到會牽連安兒,我就不希望故淮王背負著這樣的冤屈。

哪怕是有湘王力保,安兒能夠保住儲位,日後克承大統,說到底除了湘王之外,他仍需要叔父宗室的輔佐,可現如今,眼看著連安兒唯一在世的皇叔也有了異心,早晚也落不著好,雖說還有汴王在,恐怕太後也放不過他……三娘,我不是信不過湘王,你可千萬別誤解我是想利用宗室掣肘湘王府,可安兒若有更多的親族全力輔佐,對他畢竟才更加有益。」

「聖人要真是猜忌湘王府,今日必不會說這些話了。」芳期笑道。

陳皇後嘆一口氣︰「你是明白人,必能知曉我的心意,我從來都有自知之明,懂得無論是我,還是我的父族,其實都無能力匡復社稷,今後的朝堂,還得依賴湘王以及徐公、覃公等族的子弟支撐,只是有一些事,安兒是無法跟臣子商量的,這就需要親族,需要手足替他排遣,洛王怕是指望不上了,我只盼著汴王能僥幸月兌身于這場闔牆之亂,如此安兒將來還不會真成為個孤家寡人。」

芳期無語。

皇位之上的人,其實從來都是孤家寡人。

但她的確懂得陳皇後的心思,這是做為一個慈母的憂慮,她不想讓安兒成為孤家寡人,她希望安兒日後有手足扶持,一些無法向臣子直說,難以排遣的愁慮,可以對親人傾吐。

可是,安兒不會是坐上皇位的人。

因為羿栩的命沒有那麼長,當他駕崩,國無長君必讓社稷蒙難,真正心存大義的臣公,只會扶持汴王登位,幸運的是,汴王是羿氏一族中最仁善,最明達的一位,他會善待安兒,應當也會善待陳皇後。

次日,漸遠吳山區域的街市巷陌,更至僻遠的瑞石山一帶,女眷們皆在此處游洞扎營,她們並不參加秋狩。

芳期覺得很無趣。

她其實對秋狩還挺期待的,因為長這麼大,從來沒有參加過狩獵的活動,唯一一回和狩獵挨點邊的,就是看晏大王親手獵了只山兔,過程極其無趣,晏大王甚至沒有拉弓引箭,一個石子彈進草叢里,過去就擰起一只兔子來。

把一頭狼氣得嗷嗷叫——那頭可憐的狼,應當盯蹤兔子已經很久了,沒想到被晏大王搶了口中食,只是嗷嗷叫一陣後,夾著尾巴跑了,一點嘗試著奪回獵物的志向都沒有。

雖說芳期並沒樂趣目睹天子羿栩「一展英姿」,但她先被晏大王告訴了這回秋狩會發生一場驚天動地的事故,最終還得靠晏大王出手才能平息,芳期的好奇心被吊上了嗓子眼,她才不想陪著司馬芸,听這老婦人講一些不著調的廢話。

而今日的秋狩,重頭節目是衛、遼、夏三國的獵手比拼出個孰強孰弱,撇開意外而言,也是很有看頭的,畢竟羿栩決心力拔頭籌,想來出獵的禁軍總不至于太無能,又還是鄂將軍親自率隊「出征」,芳期信不過羿栩必然信得過襄陽公。

好想看這場爭奪戰啊。

芳期無精打彩地梳妝打扮妥當,唉聲嘆氣準備陪著太後遠眺她已經觀賞了無數遍的錢塘江景。

怎知道,她家善解人意的晏大王早有了準備。

居然說服了羿栩,請太後觀禮,這樣一來陳皇後等內命婦,以及唯一一位赴禮的親王妃,自然而然也有了旁觀盛會的資格。

這簡直不要太驚喜。

就連李夫人和鄂霓兩個,也是喜上眉梢,把芳期好一陣夸。

「這下好了,就算不能參與狩獵,但能在場目睹個結果總比看景有趣,吳山這麼近,本是臨安人士動輒就能瀏覽之處,雖說瑞石山被劃為了禁苑,之前沒來過,但那些奇石奇洞有甚好看的。我們是托了三娘的福,真多得湘王體貼三娘的心願,才能沾光。」

鄂霓好奇的卻是別處︰「吳山就在西湖之畔,幾座山麓甚至已經深入內城,便是今日狩獵之處,其實也都散存著好幾個村落,哪有那樣多的猛獸,一陣間,別不是只能獵兔子比數量吧。」

那用獵犬足矣,何需圍獵。

李夫人笑道︰「你這丫頭,近些時只顧著跟你夫婿游山玩水,不著家,難怪連秋狩這樣的大禮都一無所知,虧你爹還代表著大衛出獵呢,你卻不知,吳山中雖沒猛獸,但為著這回蒐狩,卻是從別處先圍逮了如野豬、 鹿,甚至還有虎豹之類的猛獸放養在山里呢,村戶們早就被遷離了,這個獵場是新建,但多少有那麼點意思,哪里至于跟兒戲一樣。」

「獵場還能建成的?」芳期也很覺新奇。

李夫人嘆一聲氣︰「便是把各種獸類,從別處逮來這片山區,建高網圍困,這樣一來獸物既存野性,又不至于逃出傷人,本不至于如此,但也是沒法的事,誰讓蒐狩之禮已經廢行了這樣久。」

圍獵,多少跟兵法相關,重在圍,獵居其次,李夫人因為過去隨軍的緣故,多少比芳期更懂一些圍獵的知識,跟兩個沒見過世面的晚輩普及了一番,卻見前頭,車駕已經不能通行,太後坐上一張八抬大轎,還一臉的苦不堪言。

她好想翻個白眼啊。

山路本不崎嶇,只是通向幽深,狹窄不能容下儀仗而已,八抬大轎很平穩,這算什麼艱苦?司馬太後既想養尊處優,留在慈寧宮怎麼不好了,又要顯擺,又嫌棄山路難行,哪有什麼大國太後應當的威儀。

眼看著不少女眷也都上了轎。

芳期很干脆的昂然說道︰「我們仍然騎馬吧,省得讓夏、遼的使臣輕看了咱們大衛的女子,我們也不嬌弱,雖不能征戰沙場,馬術還是拿得出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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