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龍出四海 第六十五章 墨玉麒麟

嬴魚沉默了一陣,道︰「有意思有意思。」

敖澤茫然不解,不知道嬴魚是何意,便問道︰「前輩說什麼有意思?」

嬴魚道︰「以前我曾到過這里,來听通天教主講道,那時的紫芝崖大道環繞,就是在這里坐上一天,也能受益匪淺,現在這里哪里還有當日的風采,看來五百年前,世間一定有什麼大的變故,否則,這里的大道怎麼如此殘破。」

敖澤看不到大道,也感受不到大道殘破,不過嬴魚說的「變故」不就是自己剛才說的闡教與截教眾仙起了沖突麼,又被他說得這麼煞有介事。

嬴魚看了敖澤一眼,又說道︰「闡截二教同出一門,即使有什麼沖突,也不會打到大道破碎的地步,那可是同歸于盡的打法,所以這里面一定是有什麼變故,讓他們拼著大道破碎也不惜去對抗。」

敖澤沉默不語,心中琢磨著嬴魚的話,嬴魚是千年前的人物,修為又是深不可測,突然間來到現在世界,定然能感受到現在與千年前世間的不同。

所有關于仙道宗門的傳說中,都說五百年前發生了一場極大的變故,眾仙隕落,可是卻從來沒人說得清這場變故是因何事所引起的,嬴魚的話也有一定的道理,變故的起因可能並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樣,或許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

嬴魚看著敖澤沉思的樣子,又緩緩說道︰「之前三界之中一直流傳著一句話,說是‘天道有缺,眾生補之’。眾人皆不解其意,後來又有人說,這是天機不可泄露的意思,一個人若想大道圓滿,就需舍棄自身,填補天道之缺。以通天教主那樣的人物,若是遇到什麼變故,我想也只有天道變化,才能讓他不能置身事外。」

敖澤听了嬴魚的話,心中震撼不已,不禁遙望天空,似乎想在那深邃的天空看出天道來,口中喃喃地重復道︰「‘天道有缺,眾生補之’,那天道又是什麼?」

嬴魚笑道︰「我怎麼知道,別說大道圓滿,我也只是剛剛踫觸的大道的邊緣,還沒有修出來自己的大道,更別說天道了。」

敖澤道︰「連前輩都不知道,這世上恐怕也沒有人知道了。」

嬴魚道︰「你也不用沮喪,只要你有毅力,總有一天能窺道天道真面目的。」

敖澤苦笑了一下,心想,那一天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了。

嬴魚又道︰「好了,多想也是無益,故地重游,你陪我去轉轉。」

敖澤收拾心情,知道有些事情,遠遠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便也不再多想,跟在嬴魚身後,向前面走去。

島上處處鳥語花香,幾條小溪流水潺潺,偶爾也有一兩只野鹿在溪水便飲水,時不時地抬頭看看周圍的動靜,看到敖澤他們走來,便跳著逃進了樹林里不見了蹤影。

向前走了一二里,轉過山腳,一座巨大的門闕坐落在面前的山崖之上,古樸莊嚴,讓人心生敬畏。

嬴魚道︰「大門倒是還在。」

敖澤卻有些不解道︰「那大門怎麼修在山崖之上,這讓人怎麼上去?」

嬴魚突然憑風而起,笑著道︰「當然是這樣。」說著便朝山崖上飛去。

敖澤這才意識到,能見到通天教主這樣存在的人物,肯定也不是一般的人物,對他們來說,騰雲駕霧御劍飛行,都是小事一樁,看來還是自己眼界低了,看不到更高層次的東西。

青牛站在敖澤身旁,看著嬴魚飛到山崖之上,問道︰「公子,咱們怎麼上去?」

敖澤見嬴魚站在山崖之上望著自己,並沒有要幫他們上去的意思,把海棠木靈也叫了出來,道︰「還像先前那樣,咱們爬上去。」

海棠木靈歡快地跳到崖壁上,對青牛道︰「跟我來。」一只手上生出許多枝蔓,伸進岩縫之中,另一只手則纏繞著青牛,枝蔓蔓延一點一點地將青牛拉了上去。

敖澤也攀著岩壁,向上爬去。站在下面看那山崖似乎並不覺著有多高,可是卻爬了有半個時辰的樣子,才爬到山崖之上。

爬到山崖之上,渾身上下竟然有種說不出的通泰之感,如沐春風一般,回頭看去,卻又見山崖之下,雲霧繚繞,有一種一覽眾山小的感覺。山崖之下和山崖之上,竟如兩個世界一般,真是令人驚嘆。

嬴魚在一旁看著敖澤,笑道︰「能爬上這山崖,說明你也是資質醇厚心志堅定之人。」

敖澤忙問道︰「這山崖看著不高,怎麼要爬這麼久?」

嬴魚又道︰「這里可是通天教主的道場,豈是誰想上來就能上來的地方。」

敖澤道︰「這山崖之上不會也有陣法禁制吧?」

嬴魚道︰「我不清楚,這里的道法神通高明得很,我也看不明白。」說完便轉身向門闕內走去。

敖澤也跟著走去,剛到門口卻見一團黝黑之物臥在門口,一身麟甲泛著幽光,頭上一對剛剛分叉的短角,竟是一只墨玉麒麟。那麒麟听到動靜,懶洋洋地抬頭看了看,就又埋下頭,一動不動地臥著。

青牛也看到了那墨玉麒麟,向敖澤問道︰「公子,那是個什麼東西,長得那麼丑?」

敖澤心中苦笑不已,你這廝長得還不如人家哩,拿來的勇氣笑話人家長得丑,微微呵斥道︰「別瞎說,那可是麒麟。」

青牛依舊自我感覺良好,道︰「長得也不過如此,一對小角,沒俺的大,也沒俺的好看。」

敖澤瞬間有了一種想要把青牛從山崖上扔下去的感覺,這廝平常好吃懶做也就算了,怎麼還這麼迷之自戀,不知哪里來的勇氣。

那墨玉麒麟原本臥在地上,也不知是不是听到什麼,忽然站起身來,然後懶洋洋地靠在門柱上,扭著身子在上面蹭癢。

敖澤跟在嬴魚後面,向門闕內走去,路過那墨玉麒麟的時候,忽然腳下一個踉蹌,像是絆住了什麼東西,身子不由自主向前跌去。好在敖澤身手還算敏捷,雙手撐地,向一旁斜斜地躍了開去。

剛站好身子,就見青牛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身子像球似的,滾了兩圈才停了下來。

青牛哼哼唧唧地站了起來,怒氣匆匆地盯著墨玉麒麟,罵道︰「你這廝好不開眼,竟然暗地里下絆子,無緣無故地伸腳來絆牛爺……」

墨玉麒麟收起剛才的懶散勁兒,雙目怒睜,沉靜地盯著青牛,渾身氣勢如虹,給人一種無法抵御的壓迫感。

青牛感覺到墨玉麒麟的氣勢變化,立刻嚇得一哆嗦,剩下的話再也罵不出來,縮起頭來躲在敖澤身後。

敖澤雖然也被絆了一腳,不過心中卻生不出半點氣來,想必是這墨玉麒麟听到了青牛的話,想來教訓一下青牛,而自己也連帶著被絆了一下,這麼看來,自己竟還是受了青牛的連累了。

此時,敖澤感受的那墨玉麒麟渾身氣勢的變化,心中也是吃了一驚,這墨玉麒麟竟是深藏不露,真怕其突然暴起傷牛,忙將青牛護在身後,向墨玉麒麟賠著不是。

青牛渾身戰戰兢兢,不敢說話。

墨玉麒麟瞪了青牛一眼,便又懶洋洋地臥到一旁,閉著眼楮埋起腦袋,就像什麼事兒也沒有發生過似的。

敖澤舒了一口氣,帶著青牛向里面走去。

走了幾步,青牛扭頭看看那墨玉麒麟,本想說些什麼,但是看到墨玉麒麟身子動了一下,連忙緊閉著嘴巴,默默向前走去。

等看不到墨玉麒麟的時候,青牛終于開口說道︰「公子,那墨玉麒麟也絆了你一腳,你怎麼不生氣?」

敖澤照著青牛腦袋上拍了一巴掌,說道︰「提起這事兒,我就生氣,若不是你口無遮攔,說人家長得丑,我怎麼會被人家無緣無故絆了一腳。」

青牛晃了晃腦袋,道︰「咱們這麼多人,還怕了他了?」

敖澤沒好氣地道︰「你若是不怕,就回去找回面子去,它那一身氣勢你也感覺到了,我可沒把握打得贏他。」

青牛見敖澤不幫自己,又道︰「公子莫不是怕了它?」

敖澤停下腳步,看著青牛,心里越想越不對勁,這廝一直攛掇著自己去與那墨玉麒麟爭斗,到底是想怎樣?冷哼了一聲,道︰「你這廝又在打什麼注意?」

青牛道︰「沒什麼,只是看他有些不順眼。」

敖澤不禁問道︰「人家又沒有招惹你,怎麼就礙你眼了?」

嬴魚在一旁笑道︰「通天教主的坐騎可是一只夔牛,通天教主的大師兄道祖老子的坐騎是頭青牛,夔牛青牛,你這頭牛有點意思。」

敖澤听了嬴魚的話,回頭仔細地打量著青牛,這廝還與道祖的坐騎有淵源?怪不得嬴魚說這廝有點意思。不知那墨玉麒麟又怎麼招惹了這廝,從看到那墨玉麒麟時,就是不住地要說人家壞話。莫非這廝與這紫芝崖有些淵源,看到人家臥在那里,心頭就起了無名火?

自從敖澤從黑風雙煞手中解救下青牛之後,便一直覺著這青牛身上有太多古怪之處,後來發現青牛能說話,這廝一把鼻涕一把淚,說自己受了多少委屈,自己也沒好意思去追問,現在想來,里面不知道有多少真話,多少假語。

青牛眼觀鼻鼻觀心,任由敖澤不住地打量,就是不說話。

敖澤看著青牛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知道這時肯定從他嘴里問不出什麼話來,便向嬴魚道︰「這青牛也是小子半路撿的,就是一個好吃懶做的主兒,前輩說他有點意思,不知哪點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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