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溥天之下 第六十五章 靈獸

楚末怔了一下,道︰「‘塤篪相和’是什麼意思?」

敖澤回道︰「就是兄弟間和睦相處的意思。」

楚末皺了皺眉頭,突然飛起一腳,向敖澤的踢去,道︰「文縐縐的,你拽起文來倒是不含糊,我也听不懂,咱們又不是弘文館的那群酸夫子,個個眼高于頂自命不凡的,還是說些白話的好。」

敖澤側身躲過,可仍是被勁風給掃中,上火辣辣的生疼,心想,沒想到楚末師兄的功力竟是如此了得,僅僅是激起的勁風就有如此力道,如果真給踢在了身上,我這豈不是要開花了,隨即又赧顏一笑,道︰「楚師兄教訓的是,師弟我記下了。」

楚末又道︰「被你這麼一打岔,我都差點兒給忘了,你還沒有告訴我肖姑娘的事情呢。」

敖澤道︰「我只是在來洛邑的路上與肖姑娘同行過,但是對她的事情卻真的不了解。」

楚末翻著白眼,又道︰「你可不能藏私,知道而不告訴師兄我啊。」

敖澤道︰「楚師兄啊,師弟怎敢藏私,關于肖姑娘的事情,師弟知道的都已經告訴師兄了,不過師兄既然這麼關心肖姑娘,何不親自去問肖姑娘呢?」

楚末道︰「那個,你說我該怎麼向肖姑娘才好呢?」

敖澤笑道︰「這個師弟就不知道。」

楚末哦了一聲,也不再問敖澤,悶著頭想了許久,然後打了一下坐騎,趕上前去,來到肖玲瓏旁邊,有意無意跟肖玲瓏說上幾句無關痛癢的閑話。

肖玲瓏偶爾回上幾句,不冷不熱的,惹得楚末不住地想,這肖姑娘怎麼對自己這麼冷冰冰的,安全沒有剛才對敖師弟的那股熱情勁兒,難道跟我還是不太熟,也難怪,可不就是初次見面嗎,等熟絡起來也許就會好起來的。

南離月本來跟肖玲瓏騎著馬並轡而行,看到楚末有一搭沒一搭地向肖玲瓏獻著殷勤,心里笑了一下,便慢了下來,走在兩人的身後,跟敖澤走到了一起。

敖澤看到南離月來到自己旁邊,就向南離月叫了一聲「南姑娘。」

南離月听到敖澤叫自己「南姑娘」,不禁皺了皺眉頭,道︰「敖師兄,我復姓南離。」

敖澤尷尬一笑,對南離月道︰「認識姑娘這麼久,竟然還不知道姑娘姓氏,真是慚愧得緊。」

南離月道︰「不怪敖師兄的,我這姓氏本來就罕見,敖師兄不知道也是不奇怪的。」說完便不再說話,依舊一副清冷的模樣。

敖澤笑了笑,也不再說什麼,同南離月一起默默地並轡乘騎而行。

…………

張五福作為糧草督運官,勤勤懇懇地清點了糧草,便隨大隊一起起行往北境運糧去了。路上看到敖澤時,心中一稟,覺著這人甚是眼熟,可是在洛邑城中,自己只有師弟這麼一個熟人,可不記得太學院的學子中還有認識的人,想了許久,終于記起敖澤來了,來洛邑城的路上見過的,自己還向人家詐過一只小妖呢,沒想到現在倒是一起共事來了。想起這些過節,臉上有些赧顏,冤家宜解不宜結,瞅了個空,來到敖澤身邊,向敖澤拱手行了一禮,顯得有些熟絡地道︰「公子。」

敖澤看了看張五福,看著有些眼生,但是從衣著上來看,知道是運糧官,不知道他找自己有何事,便問道︰「這位大人,找小子有何事?」

張五福笑道︰「公子不認識在下了?」

敖澤又仔細地看看張五福,還是想不起曾見過這人,詫異道︰「大人是……?」

張五福道︰「三個月前咱們因為一只小妖有過爭執的。」

敖澤想了一陣,終于想起來三個月前,因為海棠木靈的確與他人有過一次小小的爭執,自己都快把這事兒給忘了,眼前這人的確與那人依稀有些相像,道︰「原來是你啊,只是那時你還穿著一身的道袍,怎麼現在又當起督運官了?」

張五福笑道︰「世事無常,那時我也不知道自己會當上糧草督運呢,更沒有想到公子還是太學院的學子,咱們還會在一起共事呢。」

敖澤又道︰「那大人找小子有什麼事嗎?」

張五福道︰「那倒沒有,只是想與公子敘敘舊,以前的事兒還望公子寬恕則個。」

敖澤道︰「大人多慮了,以前的那些事兒都是些小事,我本來就沒有放在心上,再說了,咱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了。」

兩人又聊了一陣,張五福便離了敖澤,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

過了大河,又行了兩天,便到了潞城。此時秋雨綿綿,道路泥濘,行不得路,運糧的隊伍不得不安營扎寨,等待道路干了再趕路。

休息了一天,左右是無事可做,楚末便約敖澤、肖玲瓏去潞城中游玩。肖玲瓏又問南離月去不去城中玩,南離月不去,肖玲瓏便婉拒了楚末,說自己還要陪南離月,就不去城里了。楚末無奈,只好約了又約熊羆去潞城中玩,三人便一起去向郝南崗將軍告假。

郝南崗看了幾人一眼,道︰「去城中可以,只是莫要誤了行程,這兩日咱們就要拔營趕路的,還有不要在城里惹是生非,你們是太學院的學子,莫要墜了太學院的名聲。」

幾人得了郝南崗將軍的俯允,便興沖沖地奔到城中。潞城城池並不大,但是處于北境與洛邑王城的官道之上,乃是商旅來往的畢竟之地,雖不繁華,但是倒也十分富庶,城內車馬喧嘩,酒旗飄揚,顯得很是熱鬧非凡。

這幾天連日趕路,幾人也都有些乏了,楚末便帶敖澤和熊羆找了一家酒樓,點了幾個菜一壺酒,大吃了一頓。然後就听就樓外人聲鼎沸,很多人都朝著不遠處的廣場中匯去。

楚末便向店小二問外面出了什麼事兒。

店小二賠著笑臉,道︰「客官是外地人吧,我們潞城首富曾業曾大爺前一陣子從這太行山深處捉得一頭靈獸,自己又不能馴服,就決定當街拍賣掉,也好賺上一筆銀子,估計都是去看靈獸了。」

「什麼靈獸?」楚末疑惑地問道。

店小二熱情地回道︰「至于什麼靈獸,小的也不是很清楚,听曾大爺說那可是《異獸志》上所記載的靈獸,不過誰也沒有見過。」

敖澤心道,這《異獸志》自己倒是看過,只是上面所記載的異獸,多半荒誕不經,牽強附會,並不能當真。

熊羆道︰「我們漢水熊氏擅長駑獸,見過各種異獸,我倒要去看看是什麼靈獸,這麼神秘。」

楚末道︰「沒想到熊師弟還有如此本領,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咱們就去湊個熱鬧。」幾人便下了酒樓,隨眾人到了那廣場里。

廣場的中央有座高台,台子上放著一只大鐵籠,籠子中臥著一只動物,渾身被繩子捆著,不能見其全貌,想必就是那只靈獸了。鐵籠的旁邊站著一個富態的男子,面白無須,朱唇皓齒,雙目炯炯有神,面容不怒自威,身著一件紫色貂皮大衣,顯得很是雍容華貴。

這時,富態男子朗聲道︰「各位好漢,街坊四鄰——」聲音不高,可是卻能清晰地傳到每個人的耳朵里,就如近在咫尺一般。台下眾人聞聲,頓時安靜了下來。

敖澤不禁心道,此人好深厚的修為,如此傳音之術,怕是只有凝神期的修為才能做得到。

「曾某前段時間,深入太行山游玩,機緣巧合之下,捕獲了這頭靈獸,」富態男子又道——想必此人就是店小二口中的潞城首富曾業了——指著身旁的鐵籠,「可是此獸烈如火,不可馴服,想是獸也通靈,非有緣人不可馴之,因此前段時間廣發拜帖,廣而告之,以期有緣人……」

話未說完,眾人均感到腳下一顫,就听廣場外一陣陣健馬嘶叫之聲傳來,煞是高亢。

台上的曾業聞听此聲,也不覺臉色微變,向後退了一步,听這馬叫之聲,怕是不下于數十騎,不知這些人前來所為者何。

台下眾人不禁回頭望去,數十騎健馬向著這里奔來,馬上之人散發紋身,看著甚是凶惡,不禁分開來,讓出了一條路。眾人之中有膽小者,看到這些人如此模樣,更是兩股戰戰,幾欲先走,可是又舍不得丟下熱鬧不看,便躲得遠遠地探著頭不住地觀看。

一群人奔到高台前,便勒住坐下健馬,健馬長嘶人立而起。然後就見一人披堅執銳,坐下健馬更是神駿非凡,走上前去,向台上的曾業,拱手行了一禮,道︰「曾老頭,我赫連山野來了,哈哈。」言語間甚是豪邁。

楚末看到這一行人的穿著,詫異道︰「西域人?」

敖澤听了,也不禁問道︰「西域人?!」

楚末道︰「這些人應該是西域的行商,西域多產健馬,這些人往來于西域和咱們大周之間,以販馬為業。咱們大周軍旅中好多軍馬便多是向他們購買的。」

敖澤又問道︰「那駱駝可也是產自西域?」

楚末道︰「駱駝?嗯,也是產自西域,不過多用來馱運貨物之用,咱們大周也有,你問這個作甚?」

敖澤笑道︰「我有個朋友買了一頭駱駝當坐騎。」

楚末道︰「以駱駝為坐騎,這倒是少見。」

此時,曾業也是抱拳向來人回了一禮,道︰「不知赫連兄前來,未曾遠迎,恕罪恕罪。」

赫連山野也不答話,指著鐵籠子中被縛的異獸道︰「這便是你所說的靈獸?」

曾業道︰「正是此獸,赫連兄感興趣?」

赫連山野哼了一聲,道︰「不感興趣便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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