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逍遙真仙的名字,喚做指針,乃是一枚磁石得道。
巫祁來到東海不久,就認識了指針道人,與其交好,恰恰那個時候,指針道人也和巫祁一般,對巫族深惡痛絕,兩人志同道合,自然是親近無比。
可惜,自從游治拜入應天時門下之後,不知道和指針道人談了些什麼,指針道人對巫祁便是態度大變,一改先前對巫族的深惡痛絕之態,若只是如此,倒也就罷了,彼此之間只是交情淡一些,還稱不上恩怨。
但在七千年前,巫祁和幾個道友獵殺一頭凶獸的時候,指針道人不請自來,礙于之前的顏面,巫祁便默認了指針道人也加入到了那一場獵殺當中。
但豈料,因為指針道人之故,他們彼此之間原本完美的配合,卻是多出了無數的破綻,最後,雖然成功的獵殺了那一頭凶獸,但巫祁的幾個好友,卻是都隕落于那凶獸的垂死反擊之下,若不是巫祁水遁在身,巫祁自己,也難以幸免。
——偏生這指針道人,也是個有心計的,雖然巫祁確定獵殺凶獸的意外,和指針道人有關,但卻找不到任何的證據。
恩怨,就這麼接了下來。
之後巫祁幾次想要對指針道人動手,都被游治給攔了下來.
于是他們彼此的矛盾,也就越發的嚴重,巫祁的性子,也是因為此事,變得偏激起來。
「若是巫祁你有這樣的手段,不妨施展出來,叫我等開開眼。」
「若不然的話,你就休要怪我不念舊情,以蓄意亂我誕辰,阻人道途之名,請兩位前輩將你趕出這連心島了。」游治盯著巫祁,而宮中原本還在竊竊私語的逍遙真仙們,都在這一刻安靜下來。
誰能想到,應天時才離開不久,這兩位明心府的‘肱骨之輩’,就已經是擺出了近乎是有你無我一般的架勢來,彼此之間,完全不給對方絲毫的顏面,不留余地。
……
「老師,明心府位于東海之濱,瀕臨洪荒大陸,可謂是就在巫族的眼皮子底下。」
「而巫祁對巫族的敵意,卻是渾然不加收斂,長此以往的話,只怕這言論傳到洪荒,真的惹得巫族兵發東海。」
「就算巫族沒有囊括四海之心,但巫族一動,我們明心府必然會受到極大牽連。」
「老師不驅逐巫祁也就罷了,緣何還對他委以重任,連明心島都交給他統領?」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老師你的衣缽傳人呢!」游治想起了他之前在明心府中和應天時的奏對。
「淺見。」應天時看著游治。
「十二位太乙道君同出一族,巫族雄踞天地的氣象已成,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四海當中,天地萬族,只怕都已經做到了巫族建立神庭之際,便蟻附而至的準備。」
「皆是,難道我們不需要一個投名狀?」
「老師說的是巫祁?」游治的雙眼一亮。
「不錯,正是巫祁。」
「我將他高高的供起來,那麼東海當中,與他一般心思者,自然便蜂擁而至。」
「皆是,面對巫族,無論是戰是和,都能拿他們做文章。」
「不過,為了避免明心府中眾人,皆附和巫祁的論調,該給他的打壓,還是要給的。」
「弟子明白了!」游治低下頭。
「明心府中,生靈無數,我又怎容得巫祁你因一己之念觸怒巫族,以至于明心府中萬千生靈,皆無葬身之處?」宮殿當中,游治看著巫祁,目光當中,浮現出一抹冷意來。
他當然也有著自己的野心——既然巫族注定要席卷天地,他們遲早要歸于巫族的麾下,那為什麼不盡早向巫族靠攏呢?
現在主動往巫族靠攏,是目光長遠,等到巫族兵壓四海的時候,再聞風而降的話,那天地之間,不知道會有多少流言蜚語——無論是什麼時候,投降的那些人當中,最受人質疑的,肯定會是最先投降的那一撥人,而恰好,他們明心府,就在東海的最前沿!
「好處我要,名聲,我同樣也要。」
「巫祁,要怪的話,就怪你看不清大勢!」
「看來,指針和我們乃是同殿之臣。」
「老師臨行之前,囑咐我決斷明心府事務。」
「你因一己之私,斷他道途,如此罪大惡極,這明心府,斷然是容不得你了!」游治將手中的玉杯,重重的放下,沉悶無比的回音,便在這宮殿當中響了起來。
「還請兩位前輩替我送巫祁離開這明心府吧。」
「他若是依舊不知悔改,蓄意挑起事端,那兩位前輩也不必留手了!」游治的言語當中,滿是殺機。
听著游治的話,宮殿當中,一眾逍遙真仙們,都是聳然一驚。
他們誰也沒有想到,事態會陡然間爆發到這樣的局面,這兩人,竟是要為此分出一個生死的模樣?
這些逍遙真仙們,內心當中,不由得都是有了些後悔,覺得不該來到這連心島!
「誰能想到,連心島中,會有這樣一場內訌?」
「只希望應府主從蓬萊島回歸之後,不會因此覺得家丑外揚,丟了顏面,連帶著將我們這些無關之人,也一起恨上!」
……
「游島主緣何就認定這樣的手段,不存在呢?」看著巫祁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的時候,雲中君就知曉,他已經是到了不得不出面的地步了。
無論這明心府的局勢,往那個方面發展,但今日,是巫祁帶著他雲中君來到的這連心島,那麼在他人看來,雲中君天然就和巫祁站在同一個陣營。
而且最重要的是,巫祁在明心府中,地位頗高,就算沒有實權,但光是憑借他的地位,他都能知曉很多常人所不能知曉的事,而這,很顯然是雲中君唯一的,能夠接觸到不朽金仙這個層次消息的來源,畢竟雲中君自己,並不打算要歸入東海哪一位府主的麾下,為其效力。
所以,無論是從哪一個方面而言,雲中君都不可能放任巫祁失勢,甚至于是被逐出這明心府!
「你是何人?」游治的目光,以及那兩位不朽金仙的目光,都落到了雲中君的身上。
「無名之輩而已。」
「不過,我這無名之輩,恰好是對殿中先前所眼前的天象之法,有些鑽研而已。」雲中君從容無比的舉起面前的杯盞,朝著上首的三人致意,就好像那兩位不朽金仙的目光,完全沒有給他帶來什麼壓力一般——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神庭還在的時候,他面前的這兩位不朽金仙,甚至是連在他麾下效力的資格都不一定爭取得到,而在神庭傾覆之後,和雲中君有所交流的,又是什麼人物?
星空之主宰,斗姆元君!
未來的聖人,三清道人!
和他們相比,這兩位在游治的面前,都要放低自己身段的不朽金仙,又算得了什麼?
「原來,巫祁的底氣,是出自于你的身上。」
「你說你精研天象之術,空口無憑。」
「你若敢在眾人面前演示一番,我便承認我之前言語無狀,向巫島主道歉。」
「你若是虛言相欺,那麼這明心府,非但容不得巫祁,同樣也容不得你!」游治看著雲中君,目光當中,露出一抹森寒。
「既然如此,諸位不妨移步出外,看看何為駕馭天象之法?」雲中君的目光當中,同樣是流露出一抹凜冽。
他有意要在這東海之地,留下自己的名號,而眼前,正好是一次機會。
無論是天象之法,還是在兩位不朽金仙面前的從容態度,都足以是在場的每一個逍遙真仙,對他留下無比深刻的印象。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在于這之後,他能夠安然離開這連心島,離開這明心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