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容忙掩飾道︰「婉珍這幾日總是驚夢,我大概是沒睡好。」
蒙在鼓里的蘭芷听了,說道︰「小兒驚夢,還是找大夫來看看好些,不然,大人小兒都吃虧。」說完看著若舒,若舒點點頭,蘭芷見她應允便轉身去尋大夫。
若舒又說道︰「我睡不好時,便喝安神湯,方子溫和不傷身,你也試試吧。」
慧容連忙回道︰「謝婆婆。」
若舒卻停住腳步,望著她正色道︰「日子是替自己過的,無論為誰熬成黃臉婆都不值得。」
慧容回望著若舒,三十有余的婆婆風采依舊,臉上白晰無痕,在陽光下泛著柔光,就算她離得這般近,都看不到絲毫的皺紋和斑痕,雖沒擦粉,卻比她這個擦了粉的更顯水女敕。
相形之下,心中便泛起一陣苦澀,回道︰「婆婆說的極是。」
若舒接著說道︰「你莫嫌繁瑣,由著她們照顧便是。兒女嘛,有女乃娘,自然會慢慢長大。」
慧容說道︰「是,我听婆婆的。」再抬頭,眼神堅定許多,若舒達到目的,不再多言,緩步離去。
忠湛躲在書房內,一遍遍地回想昨晚看到的場景,只覺得心中苦澀難耐,想破了腦袋都想不通,為何櫻娘要這般的對自己,難道世間女子都是以貌取人不成?他如此顯赫的家世,居然留不住一個女人,那人只憑一張好看的皮相就輕松地令她棄自己而去,他不甘心,自幼從未服過輸的忠湛決定親自去問個明白。
秦百頗花了些工夫,終于在路上攔下了櫻娘,又要秦剛去通知忠湛。
等忠湛的馬車到時,秦百和秦戰一人一邊將櫻娘擋在中間,櫻娘則滿臉怨恨地望著他倆。見了忠湛,櫻娘生氣地說道︰「我已經說了,另外約時間,為何要這般的攔住我?旁人看見了,多不好。」
忠湛目不轉楮地望著她,眼含痛苦地問道︰「為何要不告而別。」
櫻娘只望了他一眼,便撇開臉,說道︰「世子出身顯赫,櫻娘又不願為妾,不走還能怎樣?」
忠湛強壓下心頭的怒火,接著說道︰「你我認識的時候,你便知道我已有妻室。」
櫻娘極不耐煩地回道︰「當時是我太天真,後來想清楚了,改主意了,不行麼?」
忠湛又問道︰「所以你就去尋了旁人?」語氣中壓抑著滿腔的不可置信。
櫻娘面色有些驚慌,辯解道︰「我哪有?」
忠湛望著她良久,嘆了口氣,說道︰「他比我強在哪里?」
櫻娘見他既已知曉,也不再遮掩,直面他坦然說道︰「他答應娶我為妻。」
忠湛听了,無力地朝後靠去,說道︰「就為這?」
櫻娘說道︰「還不夠麼?若不夠,那便是他對我比你好上許多。」
接下來是長久的沉默,最後,忠湛痛苦地閉上眼楮,說道︰「你走吧。」話音剛落,就听到腳步聲遠去,走得飛快,腳下帶風,毫不留念。
秦百遠遠地站著,明白一切原委的他自然知曉世子此時的心情,原本還以為世子得了一朵解語花,心中還十分為他高興,誰知卻是一朵曼陀羅,令世子在短暫的歡愉之後,迎來了長久的痛苦。
兩日後,杜若遠給若舒來信︰人已遠走,無憂也。哪有什麼天降的好姻緣,不過是杜若遠他們在勾欄中尋了一個花叢老手,短短時日,便哄得櫻娘隨他遠走。
若舒素來沒有菩薩心腸,無論櫻娘是什麼樣的下場都是她咎由自取。
與此同時,賀詩卿卻在左院大發雷霆,不知摔了多少東西,恨恨地罵道︰「喂不熟的白眼狼,全是白眼狼,枉費我這些年的心思。」
影竹在一旁勸道︰「有她後悔的時候,姨母莫要傷心,不是還有其他妹妹嗎?」
賀詩卿冷笑著說道︰「想得美,都給我老老實實的,不然,有你們的好果子吃。」影竹心知如今大伙都只能依靠著姨母過活,哪敢多言。
遠在北地的秦道川此時正忙著給秦東療傷,哪里知道府中的這段好戲。許芫桐在秦東清醒些後,直接問他,願不願將斷了筋脈重新接上。
秦東自然願意,許芫桐又說道︰「因你傷得太久,若要接,只能先將壞死的截去,短了一截的筋脈會如何,我不說你也應該明白。」
一旁的秦道川問道︰「會如何?」
許芫桐說道︰「就是伸不直。」
秦道川接著問道︰「你擺個姿勢看看。」
許芫桐白了他一眼,將手內曲,秦道川剛皺了皺眉頭,秦東已經說道︰「只要能用,怎樣都行。」
許芫桐望著他忠厚的臉說道︰「還是你明白事理。」
為妨萬一,許芫桐決定先試左腳。避開秦東,對秦道川和軍醫說道︰「我也只是在西域時,見過一次,當時那人的手筋剛斷,立馬接上的,後來雖然不如以往,拿不了重物,但吃飯拿輕的東西倒是能應付。」
秦道川望著他,咬著牙說道︰「那你又說得那樣自信。」
許芫桐說道︰「一時情急就說了出來。」
軍醫問道︰「敢問,許大夫有幾分把握?」
許芫桐伸出手指,剛伸出四根,又縮回去一根。
秦道川將拳頭放在身後,免得自己忍不住上了他的臉。
軍醫想了想,說道︰「將軍,許大夫的醫術你我有目共睹,死馬當活馬醫,再壞不過是現在這樣。」
許芫桐又說道︰「我不太善長外傷,到時候還是辛苦軍醫動刀,我在一旁說明。」
秦道川嘆道︰「你這個庸醫。」
許芫桐剛想反駁,軍醫就說道︰「也可,我只是不知該如何接,其他的倒是沒有問題。」
許芫桐朝秦道川努了努嘴,秦道川懶得理他,催著軍醫盡快動手。
許芫桐怕血真不是假的,其間干嘔了數次,不過,總算是說得夠清楚,軍醫接完後,贊嘆道︰「這世上還有這種技藝,真是大開眼界。」
許芫桐也夸贊道︰「軍醫的手藝好,我一說你便明白。」
秦道川見他倆互相吹捧得越來越起勁,全然不顧秦東,便問道︰「大概多久才會好?」
軍醫開口了,「至少三個月,不過,若數日後,他有感覺了,便可動下一個了。」
待秦東的筋都重新接好後,一日好過一日後,秦道川才問許芫桐,可善長治骨傷。
許芫桐知曉他是為忠湛而問,坦白地說道︰「我真不善長,這種傷,只能慢慢養,再加上後期自己的操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