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嬪這回肯定沒料到，跌了這麼大一跤。正好也讓咱們瞧清楚了她的那份心思。」海若道。「以前只覺著她听話，是個好的，沒成想心思可不少。不過咱也不用怕，只要主子爺不來，察覺不了，這事誰也翻不了天去。」海若安慰道。
「方才你沒見，主子待我好像跟往常不大一樣，他對我好，我倒有些擔心。」皇後悠然嘆氣。
「要不，明兒個起您就養病，摔沒摔出個什麼來，可嚇著了，夜里做夢。」海若出主意道。
皇後搖頭，「太後那頭還沒好，我就別往這上頭湊了，我自有法子。」
外頭就听一陣笑語傳來，皇後吩咐道，「去看看。」
海若出去一瞧，如妃跟恭妃兩個搖著晃著進來了，「如主兒好，恭主兒好，」
「娘娘睡沒睡？方才席間怕是嚇著了，我們來瞧瞧娘娘。煩您通秉一聲。」如妃笑嘻嘻道。
海若忙點頭，「您稍候，奴才這就去。」
一會子打起簾子道，「娘娘請主兒們進來說話。」
進來見了禮，又說了方才怎麼驚嚇，以及擔憂皇後身子的心思，皇後只听著微笑。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康嬪也是，辦老了差事的，竟沒發覺御桌下面藏了只刺蝟。」如妃感概道，「不過這也怨不著她，萬歲爺的壽誕宴席，掛一漏萬的，她再能干，也總有個顧不過來的。您說呢？」
她是沖著恭妃說的，恭妃答應替她圓話，因此道，「可不是，娘娘是有孕，不然也不用她照看。可話說回來，她可怎麼跟娘娘您比呢？」
听話听音，都說到這兒了，皇後還有個什麼不明白的。
「康嬪這陣子太忙，又要惦記寧妃，我原就怕她顧不過來，今兒就出事了吧？你們說的有道理，是我顧慮不周全，該找個人兒幫幫她。」
恭妃忙點頭，「是這麼說。宮里閑著的姐妹不少，都願意跟娘娘這里盡心的。」
皇後接她話順著道，「那就恭妃來幫忙吧，我瞧你很好，是個穩妥的。」
恭妃性子慢，做事也不用腦子，用起來肯定听話。
恭妃指指自己挑眉道，「我？娘娘您可別算上我，我如今每日念經呢，這不有個現成的在跟前呢？」
如妃定了定神，看向皇後，等著皇後說話。
皇後故意沉吟不語，有一會子才道，「你瞧，白問問，你就開始推三阻四的，如妃呢也不錯，就怕是也嫌麻煩。」
如妃終于等到皇後這句話了，想來康嬪那邊是真的掰了，心里更覺著有望，「我呢，雖不念經，就是有個延齡公主要照看……不過，主子這里缺人，我哪敢偷閑，娘娘您要真想給康嬪妹妹減擔子，我也不能說別的。」
皇後笑起來，「即這樣就說定了，趕明兒起你就跟康嬪一道協理。你位分高，只怕要多擔些責，有什麼就跟康嬪商量，拿不定主意的就來問我。」
如妃心眼兒窄，又是四妃之一，她要出面，康嬪只能給她打個下手。
皇後是瞌睡正缺個枕頭，如妃願意趟這個渾水，她樂得坐山觀虎斗。
素格回來路上怏怏的，那道眼神讓她坐立不安。總覺得要出事。松齡看她心神不寧，問她也不說，這會子皇帝歇午覺，兩個人也沒事，便坐著扯閑篇兒。
兩個人最先想到的自然是翠微，沒想到這麼快，玉貴人就被禁足了。
「禁足了也好，不然成日往咱這兒跑。就上回，還罰你跪呢。我可听說，事後萬歲爺吩咐了，御前的人，處罰都得經過御前總管。」
素格听她提起那事道，「這是我第一回挨她的罰，一個貴人，就這麼厲害，將來等她當了妃，貴妃，可沒我活命的了。」
松齡也道，「她是猖狂了些，可我記得她以前提過一嘴，好像不大喜愛貓的，怎麼今日她卻抱著貓來了？」
這里頭肯定有貓膩，只是她們也管不著。
「那天听說她跟前的宮女也吃了癟？小公爺可真是……」提到小公爺，都不敢多說，便問，「你跟小公爺很熟？外頭傳他是那樣，卻偏偏肯幫你。」
素格點點頭，「小時候在一處玩了三四年，他小，脾氣卻大，只不過怕永常，連帶著敬我三分罷了。他那個性子，跟前的人都受不了。」
松齡正要接話，就見素格臉上一凜，發起呆來，再問她，她便說要出去一趟。
素格匆匆忙忙的去尋那九，皇帝中午歇覺只留郭公公伺候，那九這會子該閑著。
這事很急，她在心底翻來覆去的掂量，似乎明白了廣祿那夜在先帝陵前欲說還休的話了。
她想起來那雙眼神是誰了，一下子渾身冰冷。
那九正忙著跟粘桿處侍衛安排事兒，見素格一頭進來，微微喘著，瑟瑟發抖。便打發了侍衛下去，過來打量著她，問道，「二姑娘這是怎麼了？什麼事嚇著了，先喝杯茶。」
他取了杯子給她倒茶，看著她喝下去。
素格牙根兒打顫，「今兒個我去了景仁宮，見到一個人。」
那九不接話，靜靜瞧她。
虧得那九安定，素格也慢慢安靜了，「總管別笑話我，我，我是瞧見一個人，可這個人實在不該在宮里的。」
檻窗後的人她覺得熟悉，可怎麼也想不出是誰。方才跟松齡閑聊，提到小公爺，她才忽然跟前兩日小公爺進宮那天聯系到一起。
「小公爺那日帶了兩個小蘇拉，幫我吵完架走了，我覺得那背影很熟。」
她說的零碎，那九已經听明白了，臉上肅然道，「你覺得，景仁宮里那個人，就是小公爺帶進來的？」
素格晃晃腦袋，「是，本來我也沒想明白，現在想來，應該是小公爺把人留在了景仁宮。」
那九正色道，「你再仔細想想，私自帶人留在宮里是犯大罪。」宮里每日進出各憑腰牌，尤其是男人，更不能隨意留在宮內。「這要查實了，就是穢亂宮闈的大罪。萬歲爺跟宮里的臉面就要不成了。」
妃嬪走影兒是大不敬，更別說是皇後了。
若是查出來，可是宮里最大的丑聞了。但若舉報不實，素格也活不了。那九想的更遠，這事，知情的人恐怕都不能留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