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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陽發生兵變。
這是一場相當「文明」的兵變,除了王府前的守衛,幾乎沒有死人。
剛林、祁充格之前力諫抽調滋陽旗軍東出,此時趁滋陽兵力空虛,聯絡、策反諸多滿族將領,率軍悍然包圍親王府。
之後,二人當著多爾博及諸文武的面,宣讀福臨密旨,奪多爾博諸府封地,改為朝廷直隸,剛林為山東巡撫、祁充格為都督,節制三司。
多爾博權力直接被奪,好在福臨沒有下令殺他,以一個嗣親王空餃苟且偷生。
由此,清廷能夠直接派遣大軍越過原多爾博三府封地,對淮安府形成威脅。
這場兵變的影響甚大,可能說牽一發而全身。
……。
徐州城。
空氣中隱隱有股血腥味。
蔣全義是個狠人,控制局勢之後,為定民心,大開殺戒。
當然,他的刀鋒所向,自然是那批回城之後向民眾清算的權貴富賈。
三天時間,殺了三千二百多人,效果也是立竿見影,徐州民亂迅速平息。
也對,這樣的酷烈手段,就算是頑石也得熔化。
可殺人總歸解決不了根本問題,這次徐州民亂其實是一場窮人與富人的斗爭。
由于之前吳爭「不著調」的政令,以武力強壓實施,致使貧、富人驟然在短時間互換位置,滅了一個既得利益階級,也造就了一個新的既得利益階級。
這種人為的互換,使得這種階級斗爭,在日後很長的時間中一直存在。
但吳爭還是被蔣全義手段的「血腥」給驚到了。
這該死的蔣「瘋子」不僅殺人,還梟首示眾。
以至于吳爭一入城,就一腳踹翻了蔣全義。
在吳爭看來,貧富兩個階層是可以進行調和的? 不管是窮人、富人? 只要不賣國求榮,那都是國民? 你可以「搶錢」? 但不能這麼殺人嘛。
之前吳爭在徐州大行「打土豪分田地」,是下「閑子」? 一是讓清廷不好過,二是為再一次收復徐州做準備? 試想? 收復徐州之後,總得有人站在自己一邊才可以進行統治吧?
吳爭只是以這種決然手法去贏得最多數民眾的認同、擁戴。
來的路上,吳爭還想著如何去化解這場階段斗爭,好嘛? 一到徐州? 就發現蔣瘋子已經大開殺戒,搞得城中血雨腥風了。
「胡鬧!」吳爭指著蔣全義大喝道。
吳爭踹得氣喘吁吁,蔣全義是躲得氣喘吁吁。
二人隔著桌子「對峙」著。
「王爺您是不知道,這些富人回城之後,為了奪回失去的宅子、田地? 勾結清兵,殺了多少貧民?」
「那你也不能這麼不分青紅皂白地大開殺戒吧?」吳爭怒道? 「有人的地方就分貧富,你倒是回杭州府殺幾個讓我看看?!」
蔣全義一噎? 辯解道︰「杭州府富人守法,徐州富人勾結清兵……!」
「放屁!」吳爭指著蔣全義道? 「為富不仁的哪都有? 但也不會全是……你小子也是讀書人? 怎麼就變成了屠夫了呢?!」
不想蔣全義負氣頂撞道︰「反正殺都殺了,大不了王爺砍了我的腦袋給那些豪門奸商抵命便是!」
這下把吳爭氣得夠嗆,怒極反笑道︰「好……好嘛……來人,拿下!」
……。
「人是拿下了,可活得有人干啊。」
敢這樣在吳爭面前陰陽怪氣說話的,恐怕也只有另一個奇葩——冒襄冒闢疆莫屬了。
正在氣頭上的吳爭指著門口冷冷道︰「滾出去!」
可顯然,冒襄不打算「滾」出去。
邊上李趕緊打圓場道︰「王爺息怒,雖說蔣大人手段略顯殘酷……。」
「這還是略顯?」
「是,是……蔣大人手段過于殘酷了。」李趕緊改正,繼續道,「但,不可否認,蔣大人此舉的效果是立竿見影的,只是少了一份……懷柔罷了。」
「就這痞子……還能懷柔?」吳爭一甩手,將一杯擲了出去。
「啪」地一聲,碎了。
汁水濺得冒襄一褲腿,冒襄無奈地跺跺腳,來了一句「池門失火,殃及池魚……襄招誰惹誰了?」
「惹我了!」吳爭瞪眼挑釁道。
好在這次冒襄沒懟,反倒是後縮了一步,這讓吳爭一時找不到泄火處。
李趁機道︰「蔣大人率部收復徐州,乃是大功……況且,他手下僅三千人,短時間內想要平息民亂、整肅城內秩序,何其困難……都道亂世當用重典,殺一儆百之舉……也未嘗不可啊。」
吳爭慢慢坐回原位,不置可否,但明顯神色已經和緩了許多。
而這時,冒襄開口了,他道︰「依襄之見,蔣大人不但無過,反而有功……大功!」
剛坐下的吳爭,兩次被冒襄激怒,冷哼一聲,「世間就多了你這般人,才致使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冒襄並不怕,他嘿嘿道︰「王爺盡管罵襄就是……可我還是要說,蔣全義有功無過!」
眼見吳爭瞪大了眼楮,李再次擋在吳爭與冒襄之間,面朝冒襄捧哏問道︰「闢疆此話,何解?」
冒襄道︰「唱戲嘛……須有人唱紅臉,也得有人唱白臉,如今蔣大人卯足了勁唱足了紅臉,留著白臉給王爺唱……你品,細品,是不是這個理?」
「滾!」吳爭怒喝道。
這次,冒襄身形瘦削溜得很快,一眨眼就「滾」出去了,也對,該說的他說完了,再不走,就該等著挨揍了。
吳爭與李面面相覷,這樣的人,就算換哪個上司也忍受不了啊。
可,他的話未必沒有道理,至少,紅臉白臉一說,還真他X的有道理。
李稍作斟酌,開口道︰「依拙見……王爺不妨通告全城,前事不綹,並對死去之人的家眷作些補償,以安撫人心。」
「唱白臉?」吳爭月兌口而出道。
李一噎,但依舊堅持道︰「如今我軍進攻兗州在即,這或許是……眼下到最好的辦法了,否則,前方激戰,後院起火,後果不堪設想啊。」
這話說到了點子上,徐州新復,人心本就不穩,而抽調的北上各部尚在路上,這個時候,如果引發徐州動亂,實為不智。
先安定人心,解決了兗州之後回頭再說,才是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