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寧煙從月白的瓷瓶中倒出些許過紅水，灑在蘇荷膝蓋上。
她用沾了墨水的線一筆一筆勾勒。
「你今兒個與元妃娘娘說了話，覺得她人怎樣？」沈寧煙和蘇荷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
「元妃娘娘比欣貴人好多了！」蘇荷對元妃贊嘆有加。「奴婢原本想著，元妃娘娘身份地位都在欣貴人之上，恐怕比欣貴人還要難纏。萬萬沒想到，元妃性子極好，人又隨和，那香囊明明是被欣貴人丟了的，她也不覺得丟臉，叫欣貴人送給她。
「元妃家與齊家相當，書香門第，位高權重，教養自然是好的。」沈寧煙輕笑。
燭火映襯下，沈寧煙肌膚更加白女敕。
那抹鬢發從耳後落下，別有一番韻味。
「如果有她幫忙，我日後計劃會更容易一些。」沈寧煙壓低了聲音，連語氣都變得沉重了。
「小姐在香囊上繡了青蓮，所以您一開始想的就是把香囊送給元妃，對嗎？」蘇荷歪頭，詢問沈寧煙。
她聰明伶俐，又陪了沈寧煙那麼久，許多事情蘇荷都是參透地出來的。
果然，沈寧煙點頭。
「好了。」
沈寧煙說罷，手腳利索把桌上的瓶瓶罐罐筆墨紙硯給收好了。
蘇荷膝蓋青一塊紫一塊，倒像是那副模樣。
一切準備好了，沈寧煙回到床上躺著，蘇荷收拾東西。
若是今日無人來，便等明日。
宮人送來飯菜，沈寧煙隨意撥了幾口，還未吃完，外面就有人來傳，說是皇上和元妃來了。
沈寧煙手頓了頓，低頭又塞了口飯進嘴里。
「臣女齊思瑤，參見皇上，見過元妃娘娘。」
皇上和元妃進來，沈寧煙起身行禮。
元妃著了身暗紫雲開錦袍，雍容華貴。即便是站在皇上身旁，也毫不遜色。
「你還受著傷，這些禮數就免了。」皇上同沈寧煙說道。
他如今這副模樣，與先前把沈寧煙關進大牢時判若兩人。
沈寧煙不經意掃了一眼皇上身旁的元妃。
「今日我拿了你的香囊，一直想著親自來跟你道聲謝。順道著替欣兒向你道歉。」元妃解釋自己這回來的目的。
沈寧煙連忙搖頭。
「那事兒本就是我和我丫鬟做的不對，不知玉帶湯每日都是盛給欣貴人的。我既是階下囚，與欣貴人搶東西就是不合規矩。」沈寧煙溫順應道。
皇上詫異。
這哪里還是從前那個不可一世的齊家小姐。
別說旁人，皇上可是親自見識過沈寧煙這一身的刺。忽然她變得如此和善，倒讓皇上感到驚訝。
「欣兒做的更不對。」元妃無奈，但又不好在皇上面前表現出來。
「朕听說，欣貴人罰你的貼身丫鬟在外面跪了一下午？」皇上問道。
這兩日宮人們傳了些，皇上記住了。
沈寧煙在外是齊家長孫女，身份尊貴。在內又被囚禁，肩上落得個偷售私鹽的罪名。她就是不出這大殿，也有她的風言風語到處傳。
「沒有的事情。」沈寧煙低眉。
言罷，蘇荷端著一盆清水進來。
瞧見皇上和元妃也在，她趕忙禮，誠惶誠恐，生怕誤了規矩。
皇上雙眸微虛，緊緊盯著蘇荷的雙膝。
「丫鬟皮糙肉厚，跪會兒也無礙的。」沈寧煙看出皇上所想，將計就計順著往下說。
「既是如此，那就是欣貴人做的不妥當。」皇上面目嚴肅，轉頭望向元妃。「你和欣貴人親近些，同她多說幾句。」
元妃應下。
皇上本就是陪著元妃來看望兩眼，寒暄過後，皇上攜元妃離開。
蘇荷相送，一路到了大門口。
待到兩人走遠後，屋子里又恢復了平靜。
沈寧煙起身，打算洗漱。
「小姐，您小心一些。」蘇荷趕忙上前攙扶住了蘇荷。
沈寧煙傷的是胸口位置，蘇荷總惦記著太醫那句，只差分毫沈寧煙就沒了性命。
若是沈寧煙走了，她怎麼辦。
「嘶。」
走路時，蘇荷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她聲音極輕，卻被沈寧煙听得清清楚楚。
「你怎麼了？」沈寧煙問蘇荷。
蘇荷搖頭。
「奴婢能有什麼事情。」蘇荷回道。「許是房門沒關嚴實，冷著了。」
沈寧煙仍覺得蘇荷不對勁。
她停下腳步，彎腰撩起蘇荷的裙子。
蘇荷嚇了一跳，來不及說話就要躲閃。
「你是不是不听我的了？」沈寧煙嚴聲質問蘇荷。
蘇荷被嚇得一顫。
待到她愣的渾身僵直，沈寧煙將蘇荷裙擺撩到了膝蓋。
看著蘇荷膝蓋觸目驚心的磨痕，沈寧煙心頭揪著一般的難受。
「你這是做什麼？」沈寧煙緊緊皺眉。
分明她化好了妝，皇上和元妃若不細看，根本看不出假來。
再說，這傷口化了還是以備不時之需，皇上未必會看。
蘇荷怯生生的往後退了半步。
「奴婢知道小姐有用，擔心皇上拆穿，又爪子您的把柄，就想著不如把這傷口變成真的。這樣一來，就算皇上查，也查不出過錯來，奴婢心里安穩。」
「所以你就這樣折磨自己？」沈寧煙既感動又心疼。
為了一件小事，也不知蘇荷這樣做值得不值得。
「奴婢不是在折磨自己，奴婢能夠幫得上小姐的忙，奴婢開心著呢。」蘇荷微微仰頭，神色頗為得意。
說完，她理了下裙擺，轉而又攙扶住了沈寧煙。
「您日後走的每一步路，都得確保萬無一失。被人抓一次把柄，小姐就多一處危險。奴婢想幫您。」蘇荷一番話說的情深義重。
沈寧煙感動不已。
「你日後再做事情都要和我商量商量，我答應了你才做。」沈寧煙叮囑蘇荷。她是怕蘇荷又做傻事。
不過還好，皇上未有懷疑，她和元妃也終于有了交集。
沈寧煙模了模自己胸口。
估模著還有半月的時間讓她想辦法月兌身，否則她又要回到牢里。
到時再做什麼事情，就棘手多了。
北疆。
沈寧煙被陷害入獄的消息還是傳到了姜凌寒的耳朵里。
他發了大脾氣。
永新和尉遲尉延二人站在中間，任由姜凌寒訓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