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幾點了？」蘇醒過來的陳博靠在椅背上望著天花板。
謝醫生看著手機時間道︰「8點45分，你已經昏迷半小時了。」
「我人在哪？」
「醫院啊，你不記得了？」謝醫生焦慮地咬著手指問︰「有感覺到哪里不舒服麼，我們可以幫你申請醫療事故賠償，可能是剛剛電流刺激過大，你的大腦超負荷運轉。」
「哦，你說這個我就有印象了。」陳博用力晃了晃腦袋，「跟觸電差不多，完全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
「這個儀器不是很成熟，有時難免達不到理想效果，但我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
「什麼現象？」
「在活躍區域內存在一些空白，雖然不多，但正常來說不應該這樣，只有程度輕重的區別，不會是有和無的區別。」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這正是我要追尋的東西。」陳博把頭擺正，嘗試著控制四肢起身，幾次失敗後總算是站穩走出幾步。
「我看你這狀態，要不要入院觀察幾天，我擔心有後遺癥。」
「不用，我自我感覺良好，可能是因為最近睡眠不好，另外還有件事，今天是星期幾。」
「周六，陳先生。」
「周末啊，為什麼你上班，專家平時不應該多休息麼？」陳博不解。
「沾了老教授集體退休的光，今年剛評上的，為了保險起見，我先幫你走醫療事故保險的流程。」
「我看起來有那麼差勁麼？」陳博笑了笑。
「為了你好，也是為了我。」謝醫生道出實情。
「行吧，你請便，下次有需要我還會再來的。」
陳博剛出門，腦袋瓜子就磕到了門牌號上。
「突出來那麼多，之前怎麼沒留意過。」
一路揉搓著小跑趕去銀行，今天是在銀行上班的第一天。
「遲到20分鐘，我日，這地鐵，就不能再快點。」陳博撐著膝蓋大口喘氣，他在大廳問人找吳憂，然而並沒人知道此刻吳憂在哪。
「對了，吳憂說過，找不到人就去茶室找他。」陳博跑出去，來到一家名為太空漫步的茶室，靠窗邊見到吳憂在優哉游哉的泡茶沖飲，便進門找過去致歉。
「對不起，吳總，我來晚了。」
「沒事，沒到上班時間呢，喝完這杯先。」吳憂用開水濾著茶碗，給陳博遞過去個空杯。
喝酒不在行，喝茶應該沒事，陳博先飲為敬，第一口就被燙到舌頭發麻。
「急什麼，剛沖的，先擱置個20分鐘。」吳憂慢條斯理地洗著茶具，桌面上依次排開七個茶碗。
「還有別的貴客麼？」陳博捋長了舌頭問。
「沒啦，就我們倆，我這人比較講究，一個茶杯里絕對不會裝兩種茶。」吳憂打開錦盒，里面盛放有各色各樣的茶葉，吳憂用指尖點了點，挨個撒在空茶碗里。
陳博有樣學樣，然而自己手粗，沾的分量也比吳憂多得多，幾乎覆蓋滿整個碗面。
「吳總，等下的工作內容是什麼，不需要提前學習麼？可否詳細說說，我怕一時半會兒上手不了，耽誤進度。」
吳憂晃了晃茶杯，沒有抿酌，吹口氣後便放回了原處。
「代碼編譯，不難的，我相信以你的悟性，一點就通，一學就會。」
代碼編譯可是個很寬泛的領域，陳博本想深入了解，卻被吳憂拉著品起茶道。
「你知道嗎？在我們海城，家家戶戶都有一套茶具，可以一天不吃飯，但不能一天不喝茶，街邊的便利店都有沖洗好的茶水，供路過的行人品飲。」
「春茶是最女敕最香的，現在還差些日子，再過幾天我帶你來試試新家伙。」
「我年輕時也不喜歡，覺得苦澀過頭，難以下咽，老了後方才鐘情于此。」吳憂打開另一個錦盒，里面有幾個方整的糖塊，用湯匙掰碎後擲入茶里攪勻，濃郁香撲鼻襲來。
「紅糖麼？」陳博聞了個大概。
「不全是，有少量的煉乳，還有可可和果干。」
「這已經不能算是嚴格意義上的茶了吧。」陳博一尋思，這不就是女乃茶麼，多點料都能叫燒仙草了。
吳憂敲了敲茶碗道︰「主體是茶，你想叫別的名字當然也可以，就跟這家店的店名一樣有欺騙性，太空漫步，你以為是科技體驗館，最不濟起碼跟時尚潮流炫酷沾點邊，實際上就是個喝茶的消遣去處。」
上午的上班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吳憂絲毫不慌，一杯接著一杯的喝，心慌的是陳博，但只能裝作鎮靜的表情。
「好了，回去上班吧。」
「吳總，都11點了。」陳博無語道。
「所以要加把勁，不要因為臨近飯點就懈怠。」
吳憂勉勵完年輕人，走去前台登記結賬，他是這里的熟客，賬單每月統一兌付一次，有時也會預留一些錢，請同行的同事喝上幾杯。
回到銀行，和藹的老人家仿佛換了個人，立馬又是那個嚴肅勿近的吳總。
「電控室的權限弄好了麼？」
麥淑儀比劃個ok的手勢道︰「已經弄好了，吳總有強調注意事項麼？」
「嗯，我待會兒跟小陳說。」吳憂擺手招呼道︰「陳博，跟我過來。」
進電控室前有三道門，進來第一道是身份識別，需要指紋人臉個人信息驗證三合一，第二道是個信號屏蔽器，任何通訊設備在里面都無法使用。
原以為第三道門暗藏玄機，沒想到只是個普通的鐵門，鎖頭甚至沒上鎖，只是掛在槽口那，吳憂輕松取下，兩人先後邁腿跨入。
「幾十年前的東西了，紀念意義大于實際意義。」
電控室前有一個冷藏冰櫃，奇怪的事里面只有一種飲料，三層櫃幾十瓶，全是一模一樣的款式。
「營養液」
「你管這個叫營養液麼？不過它確實有那麼點營養功效，畢竟記得東西少了，大腦就沒那麼多負擔。」吳憂取了兩瓶，兩人一人一瓶。
陳博擰開瓶蓋，遲遲沒有下嘴。
「保密需要，你和我都不例外。」吳憂當著陳博的面喝掉大半，著重強調道︰「每次工作前都要喝一瓶，我這剩半瓶，休息會兒再喝。」
「不喝完不允許進去！」
「你是每天都喝一瓶麼？」陳博咕嚕咕嚕地喝進去一半。
「這玩意不能每天喝，所以我都是隔兩三天一次。」吳憂指著電控室的門口，「誰讓這里面藏著太多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