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舞不語，或是眼楮有些刺疼，緩緩閉上了眼楮。
東方家主，也未再追問，只是攙扶著東方舞在一旁坐下。
他其實很是疑惑，但他知道，他的這位小女兒從來不會看錯。
但凡她想知道的事，便定能知道，她想看清的事，便定能看清。
包括這一次，妖祭日範圍中的異常，哪怕是他麾下的各位統領級別強者都未發現，甚至是那位蕭逸殿主這位出色無比的獵妖師，都未曾發現。
「父親。」閉著眼楮的東方舞，忽然微微張開了嘴巴。
「怎麼？」東方家主輕聲問著。
東方舞仍舊閉著眼，問道，「按你的了解，這位蕭逸殿主，到底是怎樣的人？」
「怎麼忽然問這個？」東方家主笑笑。
「說起來，我以往也只見過他幾面，未多作交談。」
「反倒是舞兒你，自與他認識，聊過的話估計更多吧。」
東方舞搖了搖頭，「只是感到有些興趣。」
「我能看清他的實力，甚至是他身上的底牌。」
「可我卻看不清他的這個人，他似乎很復雜…，嗯，對，復雜，我甚至想不到第二個形容詞。」
「復雜？」東方家主輕笑一聲。
東方舞疑惑道，「他有些時候看起來很自信，但有些時候，又看起來很自負。」
「他有時霸道到極點，可有時卻又好脾氣到極點。」
「我見過他殺人，他真的可以做到殺伐果斷，殺人如麻，鮮血四濺卻無半分情緒波動，幾如視人命如草芥；可我也見過他手下留情，似有些優柔寡斷。」
「他渾身都充斥著矛盾，可又渾身都讓人感到自然，一切渾然天成。」
「我很難想象，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東方家主不語，只笑笑。
東方舞反倒繼續道，「就拿此次來說，我不明白他到底哪來的底氣踏入妖域，又為何非要進入妖域。」
「他不是給過理由了？」東方家主道。
「可那只是簡單得不似理由的理由。」東方舞回答道。
「簡單不是很好？」東方家主笑道。
「可他同樣也很復雜。」東方舞不自覺地皺了皺眉。
「呵。」東方家主再度笑笑。
東方舞的眉頭皺得緊了些，「他的那些駭人戰績？最強的極品聖器紫電神劍？上古至寶之一破曉鐘？」
「他的那些世間無二的強悍火焰？他體內那股可怕至極的力量？」
「這一切的一切，即便全部加起來，也遠達不到他成為底氣的原因。」
「哦？」東方家主輕咦一聲。
東方舞沉聲道，「他入妖域的情況，便如一個小毛賊闖入我們東方家，將要遇到的乃是我東方家的一眾強者，乃至三十三萬精銳鐵衛。」
「他也一樣，我幾乎可以確定他定會遇上六衡妖君、十大妖族至尊以及無數妖族強者。」
「這還是我算他潛行能力極強的情況下，否則，他將遇不到這些存在，中途便折戟沉沙。」
「我甚至可以斷定，他根本沒有幾分把握可以安然而退。」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毅然決然，毫不猶豫地去了。」
東方家主輕笑道，「那你覺得他該如何？」
東方舞月兌口而出，「最好的辦法，乃是上報八殿，以八殿的名義再發下召集令，集結一批數量不多卻足夠強大的精銳隊伍。」
「而若是八位總殿主那個層次的強者親自出手，再加上爺爺，只潛入救人，不戀戰，將是最穩妥的辦法。」
「無論哪種，都遠比他一人孤身潛入要好得多。」
東方家主笑笑，「有些事，其實越想得簡單，便越能知曉個中緣由。」
「為父若沒有猜錯的話，蕭逸小友他，有著自己的原因。」
「他得去尋回些東西。」
「東西？什麼？」東方舞疑惑問道。
東方家主笑笑，「八殿曾經失去的東西，他得去尋回來。」
東方舞似是若有所思，沉默了一下。
半晌，緩緩問道，「他能活著回來嗎？」
「怎麼，你擔心他？」東方家主仍舊輕笑。
東方舞不語。
東方家主緩緩收回了手，東方舞身上的驚龍之氣漸漸消失，反噬已被他壓下。
在他的印象中，舞兒還是頭一次關心除卻家人以外的外人。
「八位總殿主還有你爺爺，他們不出手，自然有他們的理由。」東方家主輕聲道。
「他們不動，六衡妖君便動不得，也不敢動。」
「六衡妖君和那些妖族老怪物，可以現身，卻出手不得。」
「而沒這些老怪物插手，這妖域，蕭逸小友足可橫著走。」
東方家主的語氣，幾乎是斬釘截鐵。
「那就好。」東方舞微微一笑，點了點頭，隨後緩緩起身。
「如果父親對舞兒剛才的回答還算滿意，而又沒有其它事的話，舞兒便告退了。」
「嗯。」東方家主臉上不知何時起涌現出一抹笑意。
「舞兒，你老實告訴我，你可是對蕭逸小友有幾分意思？」
「說起來，你也確實該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了。」
「若是的話，以你爺爺和修羅總殿主的交情，為父可替你二人說道說道。」
東方舞搖了搖頭，只輕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對舞兒而言，那都沒有意義，不是嗎？」
「我，本就不配有伴侶。」
話音落下，東方舞徑直而離。
東方家主身軀一顫，竟不知該說些什麼，嘴中只得復雜地吐出一句，「你眼楮還生疼，我讓雲叔送你。」
東方舞仍舊閉著眼楮，但眼眸下的血痕已然擦拭消失，「謝過父親，但不必了。」
「這東方家，舞兒閉著眼楮也能走全。」
說罷，東方舞再未停留，已然離開書房。
書房內，東方家主呆愣著，末了，也只得嘆一口氣。
府邸之內，東方舞緩步走著，確如她所言，即便她閉著眼楮也能走全東方家，而且是閑庭信步，與平時行走並無半分差別。
她雖閉著眼楮，但偌大個東方家內一草一木，一花一石，她盡皆能感覺到。
包括這里的每一個人，每一道氣息，她都能了如指掌。
眼楮，有時候閉著或許會比睜開時看得更清，更透徹。
氣息…
「嗯？…」東方舞忽然皺了皺眉，「少了一道氣息？這不可能…」
第八更。（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