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麼?」
東方家主不自覺地加重了語氣。
直覺告訴他,事情似乎比他想象的更為不尋常。
東方舞再次不語,只搖了搖頭,臉色有些莫名,抿動些許的嘴唇竟變得蒼白。
「不能說嗎?」東方家主皺眉道。
「不想說。」東方舞搖了搖頭。
「若為父一定要知道呢?」東方家主沉聲道。
「舞兒可以說,只是會難過。」東方舞的語氣,已然變得很輕。
東方家主不語,只凝視著。
半晌。
東方舞凝重地點了點頭,「如父親所知,世間沒有東西能瞞得過舞兒的眼楮。」
「舞兒看到的,乃是一片污穢…腐爛、邪惡、冰冷、難過、憤怒…尸橫遍野…」
東方舞的語氣,漸漸激動,嘴唇已再無血色。
東方家主臉色一驚,「舞兒別慌,一切有為父,說清楚些到底看到了什麼。」
東方舞的臉色,愈發煞白,「一片黑暗,那似乎是天底下最可怕的邪惡。」
「尸橫遍野,殘損不堪。」
「一具具密布的尸骸深埋深淵,本該血流成河但猩紅的血卻無法在這黑暗中泛出半點光芒…」
「那是…很可怕…」東方舞不自覺地顫抖著。
「妖獸的尸骸嗎?」東方家主追問道。
東方舞點了點頭,「腐爛的尸體,布滿那片大地,尸體在掙扎、嘶吼,卻只是徒勞無功。」
「舞兒,你到底在說什麼?」東方家主的眉頭已然緊皺。
東方舞沉聲道,「那片範圍的妖獸,本該很強,只是變弱了。」
「在我們一眾隊伍進入之前,便已經變得無比虛弱。」
「那是片早已被肆虐得體無完膚的範圍。」
東方舞的話,未再說下去。
只是,顫抖的身軀愈發明顯,臉色愈發煞白,毫無血色。
這種寫滿了擔憂的臉色,幾乎是東方家主第一次見到。
「舞兒。」東方家主道,「能讓你露出這種擔憂臉色的,無外乎事關為父、你哥哥與你姐姐。」
「你在擔心些什麼?」
「變天之日。」東方舞咬牙吐出四個字。
東方家主聞言,原本同樣擔憂的臉色陡然一松,「為父還以為是什麼。」
「放心吧,我知道此次變天之日可怕到何等地步。
「但這中域,有八殿,有東方家,有你爺爺,還有為父。」
東方舞連連搖頭,「這一次災難,沒有誰能決定,也沒有誰能改變。」
「包括父親,包括爺爺,包括八殿,包括所有人。」
「人類的任何一位強者,舞兒都見過、凝視過。」
「可在你們所有人身上,舞兒都不曾看到過希望的光芒,甚至包括在父親口中贊譽有加的八殿之主,蕭逸殿主。」
「雖然。」東方舞停頓了半秒,「舞兒能感覺到蕭逸殿主體內有著某種可怕至極的力量。」
「也確如父親所言,真正暴走的蕭逸殿主,實力滔天。」
「可,他身上同樣沒有希望。」
東方家主身軀一顫,「你的意思是,此次變天之日,人類必敗?」
東方家主的神色,在這一瞬變得凝重無比。
「不。」東方舞搖了搖頭,「此次災難,妖族必敗,人類勝之。」
「只是,能真正做出決定,且做出改變的,只有…這片天。」
東方舞伸出手指,往上指了指。
「我不明白。」東方家主搖了搖頭。
東方舞沉聲道,「從一開始,決定變天之日的,就不是父親所認為的那些事物。」
「勝負成敗,根本就不系于偌大個人族與妖族。」
「變天,可能會在一瞬之內爆發,席卷中域妖域,但卻也會在一瞬之內結束,定出生死存亡。」
「你確定?」東方家主眯了眯眼。
東方舞點了點頭,「本不確定,可之前在妖域行走時,看清了,也確定了。」
「那你之前所謂的不確定是…?」東方家主問道。
「是…額…」
東方舞的話語,戛然而止,雙眸中一縷猩紅流出,很細,似血淚,觸目驚心。
「舞兒。」東方家主臉色一變,「反噬?」
吼…
空氣中,忽地一聲震耳獸吼。
吼聲,並沒想象中的產生巨響,但其浩然之音卻充斥著無可比擬的狂霸威勢,似更甚這天地之音,直滲大腦心神。
東方舞身上,兩條驚鴻游龍環繞不停,眼中流淌而下的鮮血戛然而止。
東方家主臉色劇變,「如此可怕的反噬,連為父都需得全力方能幫你壓制,你一介普通人之軀,該承受何等痛苦?」
「為父寧願你不要這雙眼楮…」
「不。」東方舞喘了口粗氣,卻搖著頭,「我更加慶幸自己失去了所有,卻得到了這雙眼楮。」
「起碼,這雙眼楮能讓我看清所有東西,最重要的是,我能看清父親。」
東方家主剛要說些什麼,卻猛地臉色一驚,「舞兒,你抗拒為父的元力壓制做什麼?」
本在東方舞身上游走環繞的游龍,忽然變得紊亂。
這等反噬,連東方家主都需全力壓制,東方舞抗拒著,即便只能抗拒些許,可因此而讓反噬涌動些許,也絕非她所能承受的。
「父親能否答應舞兒一事?」東方舞煞白著臉,不顧眼眸中流溢的血絲,咬牙說著。
「先別說話,讓為父先幫你壓制下反噬。」東方家主沉聲道。
東方舞搖著頭,「父親先答應舞兒。」
東方家主臉色難看,他是東方家的一家之主,承諾豈可隨意給出。
東方舞氣息愈發虛弱,「父親其實並不如哥哥所說的那般,錯的是哥哥。」
「母親當年身死,父親比誰都痛苦;這些年來,父親雖嘴上不說,可舞兒卻知道,父親很疼我們。」
「對比舞兒,父親更疼的是哥哥,哥哥身上放著父親幾乎所有的期盼與希望。」
「舞兒…」東方家主一時語塞。
「行吧,為父答應你,現在可以壓下反噬了?」
「謝謝父親。」東方舞再無抗拒,任憑身上驚龍之氣環繞游走。
東方家主一邊操控著元力,一邊問道,「現在可以告訴為父要答應你什麼了?」
東方舞點了點頭,「懇請父親,以後無論哥哥做了什麼錯事,都不要怪責哥哥。」
「哥哥有他的理由,他也只是為了父親好,為了姐姐和舞兒好,甚至是為了整個東方家。」
「錯事?」東方家主皺著眉。
他知道,他的這位小女兒絕不會無的放矢。
「麒麟他到底做了什麼?又會做些什麼?」
「這就是你給為父的答案?」
第七更。(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