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三 夯實都察院

對于趙家父子來說,現在最重要的是左右都御史人選。

正史里左都御史大于右都御史,但柴宗訓卻讓左右都御史一樣大,美其名曰相互監察。

當然,都察院里的監察御史也同樣重要,在推舉的時候,連魏仁浦這樣的中正之臣也多推科場出身的士人。趙匡胤、符彥卿更是拼了命的舉薦自己人。

不過既是為己所用,柴宗訓所謂的舉薦監察御史只是是做做樣子而已,他屬意的自然也是他認為的自己人。

柴宗訓的自己人都在軍中,目下便連軍中也得有監察御史,他干脆一道聖旨下去,命曹彬、楊業以及遠在靈州的潘仁美等人,舉薦軍中正直之士,回朝出任監察御史。

右都御史自然屬于為改革御史台出力的符昭智,而左都御史,授給了曹彬的弟弟曹翰。以符昭信的性格,都察院自然是曹翰說了算。

左右副都御史,是在征遼中立下大功的張齊賢和輔超,楊業次子楊延定和三子楊延光,以及潘仁美長子潘惟德,次子潘惟固都是僉都御史。

整個都察院,基本全都是以軍中將領充實,完全由柴宗訓掌控,以後想罵誰罵誰,想搞誰搞誰,不用再听一些聒噪。

當然,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都察院才搭了個框架,還未正式營業,右副都御史輔超便被大理寺卿向承甫彈劾曾在軍中吃空餉。

輔超是個很粗,而且很凶悍的人,當初攻城時身被十三創仍不肯下雲梯。

粗人做事,自然有粗人的辦法。

這一日又是大朝,向承甫正坐在馬車上準備進宮。

馬車正在御街上歡快的行走,外面車夫卻突然猛拉韁繩,大叫一聲︰「吁。」

向承甫被晃了一下,不滿的問到︰「怎麼了?」

話音才落,卻听車夫一聲慘叫。

向承甫探頭去看,卻被人從車內拉了出來。

「姓向的,你彈劾本統領吃空餉,可有證據麼?」

向承甫抬頭,不是輔超還有誰?

此時輔超正一臉凶神惡煞的樣子,向承甫雖也出身軍中,但許久未經戰陣,還是有些發怵。

「原來是輔大人,」向承甫一臉的無辜︰「輔大人有事,可在朝堂上說,如此當街行凶,莫被人看了笑話。」

「笑話?」輔超揮舞著拳頭喝到︰「今日你若不說清楚,本統領就讓你知道什麼是真正的笑話。」

向承甫後退一步,卻見韓通的車駕正緩緩而來,他一下子來了底氣︰「輔大人,你吃空餉之事,本官有所耳聞,但目下沒有實據,不過相信很快就能找到證據了。」

輔超一拳頭砸在馬車上︰「沒有證據,你敢彈劾本統領?」

向承甫挺直胸膛說到︰「輔大人,若是有實據,你還能站在此處阻擋本官?怕是早就下大獄了吧。」

「馬德,」輔超怒到︰「本統領一向忠于朝廷,豈會做出吃空餉之事?你無端詆毀于本統領,本統領的拳頭可饒不得你。」說罷抓住向承甫的領口便要砸下去。

「住手。」背後響起韓通的喝聲︰「爾等皆是朝廷要員,光天化日之下御街打架,成何體統?」

向承甫急忙站到韓通身邊︰「魯王,下官本急著上朝,卻被輔大人無端攔住,魯王可要為下官做主。」

韓通在軍中的威望自不待言,輔超說到︰「今日看在魯王面子上,且不與你計較,他日若在別處遇見,先吃我一頓拳頭。」說完便要走。

「站住,」韓通喝到︰「輔超,輔副都御史,見到本王不行禮,當街對朝廷要員行凶,都御史是這樣做的麼?」

「末將見過魯王。」輔超連忙解釋到︰「末將方才因受冤而盛怒,對魯王多有怠慢,懇請魯王降罪。」

「降罪就不必了,」韓通淡淡到︰「只是都察院自身不正,如何糾察百官?此事本王倒要與皇上好好議一議。」

輔超仍是解釋到︰「魯王,此乃末將與向大人私怨,無須驚動皇上吧。是向大人冤枉末將在先,末將不過向他問個道理。」

韓通冷笑一聲︰「口口聲聲末將,可知你如今是都察院右副都御史,不是在軍中?更何況向大人參劾你之事,有則改之,無則加勉,似你這般當街行凶,朝廷法度何在?」

打打殺殺輔超不怕,但講道理不是他的強項,被韓通搶白幾句,一時竟詞窮。

正好左副都御使張齊賢也從此路過,他雖也是從軍中調出,但最早卻是科場出身,後來才投筆從戎,效命于疆場。

「下官副都御使張齊賢見過魯王,見過向大人。」張齊賢先向韓通行了一禮。

「喲,」向承甫搶先冷笑︰「這是都察院幫腔的來了麼?」

張齊賢說到︰「向大人謬矣,本官不給誰幫腔,只是說幾句公道話。」

韓通瞥了他一眼︰「本王倒要看看,你有何話可說。」

「魯王,」張齊賢拱手到︰「皇上正是因御史台聞風而奏,以至于朝臣攻訐不休,才將御史台改為都察院。都察院糾察百官,並由皇上親自監督,這是當日廷議且已昭告天下之事。如今向大人上來就要監督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輔超,不知向大人意欲何為?」

張齊賢的意思是都察院只受皇上監督,你向承甫卻要強行監督都察院,莫非你要造反?

向承甫大驚︰「張大人,本官可沒有你說的意思。」

韓通卻淡淡到︰「張大人無須危言聳听,向大人所劾,乃是輔大人當日在軍中吃空餉一事,並非劾其都察院作為。」

「既是當日軍中吃空餉,為何當日不劾?如今卻舊事重提?」張齊賢質問到︰「想來向大人必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咯?」

醉翁之意不在酒,本出于百年後的歐陽修,不過前次柴宗訓與慕容德豐等大飲之後,隨口說了這麼一句,這句話便傳了開來。

不管怎麼樣,張齊賢就把話往向承甫造反,欺君上引。輔超吃空餉原本就是沒有的事,就算有,也不算什麼大事,但造反欺君,最輕也是夷三族。

向承甫不敢接話,韓通說到︰「本王不與你狡辯,且去殿上看皇上聖裁。」

上了大殿,曹翰,楊延定,潘惟德等武將一身嶄新的文官服,胸前繡著狴犴,象征其急公好義、仗義執言,明辨是非、秉公而斷。

群臣山呼萬歲後,韓通迫不及待的出列到︰「啟稟皇上,臣有本奏。」

「卿且奏來。」

「皇上,」韓通執禮到︰「皇上改御史台為都察院糾察百官,本是震懾之舉,可皇上畢竟日理萬機,又時常出征,如都察院出了害群之馬,該有何人糾察?」

柴宗訓淡淡一笑︰「以魯王之見,當如何?」

韓通說到︰「臣以為,當以群臣和都察院相互監督,或推選一個公正之人,比如魏樞相來對都察院予以糾察。」

魏仁浦的這種中正,對柴宗訓用處不大,畢竟他的思想太老舊,只在需要的時候借用一下就好。

柴宗訓沒有正面回答,只問到︰「魯王的意識,都察院必會出害群之馬,若有害群之馬,當表現在何處呢?」

韓通對到︰「回皇上,以都察院之權,易與群臣私相授受,相互勾結,從而放過貪贓枉法之人;且權力過大,又聞風而奏,易產生冤案。」

趙匡胤跟著站了出來︰「臣附議,設若將來皇上親征在外,都察院再無監督,豈非要只手遮天?」

「臣等附議。」群臣紛紛拱手到︰「都察院糾察臣等,臣等心甘情願,只是都察院也須接受糾察,如此方顯公平。」

「喲喲喲,」柴宗訓笑到︰「你們這是約好了的麼?」

韓通說到︰「回皇上,臣等並無約定,只是讓都察院接受相互監督,此是眾臣心願。」

「都察院與眾臣相互監督,地方巡檢在地方拿餉銀,如此朕何須改御史台為都察院?」柴宗訓冷笑一聲︰「屆時又是御史與朝臣爭斗不休,地方巡檢因拿人手短,從而不得不對主官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些都是你們要的嗎?」

「皇上,」趙匡胤爭辯到︰「權力若無監督,必會致濫權腐敗,懇請皇上明察。」

柴宗訓淡淡一笑︰「朕當然會明察,朕也料到爾等會有此一奏。傳朕旨意,對都察院所有吏員抄家。」

抄家?

眾臣面面相覷,不知道柴宗訓要干什麼。

柴宗訓說到︰「爾等不是要都察院接受糾察嗎?朕今日便將糾察之法公布,凡入都察院,無論都御史還是筆吏,皆需財產公開,由侍衛司密探將其家中財物登記造冊,並記錄其收入,每隔一段時間對其財產進行復核,若有多余且不能說出來源之項,便視為貪污受賄,朕必進行嚴懲。」

「至于御史風聞奏事,朕便將其取消,若無實據,不得輕易核查百官。」柴宗訓又是一笑︰「不過爾等無須輕松,御史雖不能風聞奏事,但設若有察覺,可奏請侍衛親軍司密探前往密查,一旦有實據,貪腐官員便翻不了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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