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二 堅決出兵

散朝之後,趙匡胤果然進宮找柴宗訓,痛陳出兵南唐的弊端。

柴宗訓有些不耐煩︰「宋王,此時再不出兵,更待何時?非要等到養出一群少爺兵吃敗仗才好麼?」

「皇上,」趙匡胤辯解到︰「非是臣阻攔出兵,只是皇上可將出兵方向略做改動,先收歸南漢,再命吳越交出版圖,爾後將北漢收歸。如此,只剩下遼、南唐和大周,再無其他掛礙,皇上再收歸南唐不遲。」

「如此倉促收集糧草,南唐必有防備,征戰必遷延日久,若國力損耗,何時才能擊退遼國?」

「吾皇正值少年,統一天下,不必急于一時。」

這也不急于一時,那也不急于一時,難怪‘送’了兩朝。

柴宗訓不想和他解釋那麼多,只說到︰「攻南唐之事,朕意已決,宋王且先調集糧草至汴梁,待朕隨時出兵。」

「皇上,」趙匡胤又說到︰「若是征南唐,糧草可以調集至淮南,又何必儲藏于汴梁?如此往返,豈非浪費?」

柴宗訓說到︰「宋王且先照朕的意思辦,不必過問其他。」

「皇上。」

「朕意已決,」柴宗訓伸手打斷趙匡胤︰「卿勿復言。」

「皇上,臣要說。」趙匡胤說到︰「太祖和太宗兩朝浴血,才開創這大周江山,皇上若一意孤行,恐宗廟社稷不保啊。」

自總攬朝政之後,趙匡胤還真是兢兢業業,把個大周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條,他不想看到自己的成果就這麼被葬送。

柴宗訓微微皺眉︰「宋王不必危言聳听,朕且與你打個賭,你去軍中問問,若不想打南唐的佔多數,朕立刻罷兵,若想打南唐的佔多數,宋王便按照旨意調集糧草,如何?」

趙匡胤恨不能苦笑︰「皇上,那些大頭兵知道什麼,他們只想著戰場獲勝封妻蔭子,更何況南唐富庶,征南唐說不定能發一筆小財。」

「對了,」柴宗訓說到︰「大頭兵發小財,朕發大財,有了江南富庶之地,朕便能征更多的兵,造更多的甲器,屆時周邊諸國還不是手到擒來?」

「皇上,」趙匡胤說到︰「征伐方略豈能因錢多錢少來定?況遼軍若趁此時來攻,我軍不得不回師救援,屆時只怕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耗費了國力而已。」

柴宗訓神秘一笑︰「宋王,朕與你打個賭,此次遼國必不會出兵,若遼有出兵跡象,朕即刻罷兵,如何?」

「皇上,那又是何必呢?」趙匡胤說到。

「總之,此次朕一定要出兵征伐,說不準還會御駕親征,宋王還是去做準備吧。」

眼見無法說服柴宗訓,趙匡胤只得離開,他打算回去聯絡幾位朝臣,再次向柴宗訓上書。臨走他搖頭月復誹︰「因錢多而征伐,這種出兵方略,聞所未聞。」

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錢多且無自保能力,當然是征伐的方向了。

軍中听說即將征伐南唐,個個喜不自勝。

早就听說南唐富庶,雖然柴宗訓一向要求軍士們不得有犯秋毫,但掉在錢堆里,要是空手而歸的話,那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唯一郁悶的是慕容德豐,听說征伐南唐,他大失所望,急忙前去找慕容延釗論理。

「父王,听說皇上下令即刻征伐南唐?」

慕容延釗很平淡的說到︰「南唐早就該伐,只因宋王阻攔才一直未成行,如今皇上終于下定決心,我等建功立業的機會又到啦。」

「父王,」慕容德豐耐著性子說到︰「孩兒早與父王分析過征南唐的弊端,既是宋王阻攔,父王為何不與宋王一同勸諫皇上?」

「南唐遲早要打,而且他是皇上,我說話有什麼用?」

「可征南唐,會讓大周隨時有滅國的危險,即便遼國此次坐視南唐被滅,可只要遼國朝中提高警惕,在幽雲十六州駐扎重兵,便隨時會威脅到汴梁,屆時我大周國庫即便再充裕,也永遠都只能偏安一隅啦。」

「你這孩子,胡言亂語些什麼?」慕容延釗說到︰「為臣之道,當忠于君父,謹守君令,勿要妄議國政。」

「父王,」慕容德豐怒到︰「你這是愚忠,會害了社稷。」

慕容延釗眼珠一瞪︰「我會害了社稷?當日隨太宗皇帝從征高平,若無我死戰,大周在不在都還兩說。再說了,害社稷能封王?你且休再胡言亂語,此次征南唐回來,我會請旨立你為世子,老老實實守好你老子為你拼下的這份富貴才是要務。」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慕容德豐痛心疾首︰「父王,若大周宗社不保,慕容家的富貴從何談起?」

「放屁,」慕容延釗罵到︰「還沒有大周的時候,你爺爺便是開州刺史,你爹我便是奉國軍都虞侯,卻是與大周宗社何干?」

慕容延釗說的話,代表這個時代大多數軍官,特別是軍官世家的想法。

皇帝是誰不重要,反正打了勝仗你得封賞,打了敗仗是因為敵軍太強大,作為統帥的皇帝指揮不利。

慕容延釗方才說的從征高平,在這場戰役中,前鋒主將樊愛能、何徽見敵軍勢大,竟然望風而逃,而且沿途還劫掠百姓。

若非趙匡胤、慕容延釗、張永德等死戰,大周還真有可能宗社不保。

對于柴宗訓,慕容延釗服的是他的機心,謀略,所以不敢有二心。反正你讓我打誰,我就打誰,贏了有功,輸了我不背鍋。換個人來做皇上,反正我手里有兵,一樣可以高官厚祿。

所以趙匡義一戰廢掉趙匡胤多年積累,就等于給柴宗訓開了個掛一樣。

柴宗訓再次來到豐樂樓的時候,慕容德豐正在一個人喝悶酒。

柴宗訓有心逗他︰「慕容兄,听說馬上就要出征了,你怎地還有閑心喝酒?」

「幼安兄,」慕容德豐將酒壺重重一頓︰「來,陪我喝點兒。」

柴宗訓上下打量著他︰「慕容兄何故悶悶不樂?」

慕容德豐將兩個酒杯都倒滿︰「我真羨慕幼安兄,滿月復詩書不問世事,忙時窗下苦讀,閑了便攜詩情縱意花叢,不似我這般借酒澆愁。」

「我知道慕容兄向來憂國憂民,」柴宗訓說到︰「既如此,你為何不向皇上上書?」

慕容德豐說到︰「天意難違,便是趙匡胤老匹夫都沒能讓皇上回心轉意,我一個蔭封的虞侯,皇上怎會听我的?」

柴宗訓笑到︰「其實征南唐也不錯,屆時大周國庫更充盈,將有更多的精力來收復幽雲十六州。」

「嘿,」慕容德豐苦笑一聲︰「打仗靠的是錢糧,但要打勝仗,僅僅有錢糧是不夠的。」

「遼兵凶悍,兼有重騎兵,非銳意進取之兵不可勝。待征南唐歸來,軍士在溫柔鄉中待過,早已師老兵疲,如何肯在苦寒之地征戰?如何能勝遼兵?」

「反倒是先征幽雲,經過血與火的淬煉,必能一鼓而踏平南唐。」

慕容德豐說的,柴宗訓都懂,他仍是笑到︰「慕容兄何必抑郁,說不定情況不像你想的那樣呢。」

慕容德豐嘆口氣︰「但願如此吧,希望太祖太宗在天有靈,保我大周江山無虞。」

此時知客探頭探腦的過來︰「辛公子,嘉敏姑娘請你前去一敘。」

再次來到嘉敏的小院,嘉敏卻是一臉不悅。

「嘉敏姑娘,你怎麼了?」柴宗訓問到。

嘉敏面色稍稍緩解︰「公子,我上次與你說的,公子只當是耳旁風吧。」

哦,對了,上次嘉敏說過讓柴宗訓再也別到豐樂樓來。

柴宗訓其實也頗不自在,查訪多日,一點線索也沒有,莫非真的是自己多心?

眼見嘉敏瞪著水汪汪的眼楮看著,柴宗訓歪著頭想了半天,只得像個痞子般說到︰「我也不知怎麼就來了,這腳仿佛有些不由自主。」

雖然像痞子,但他也不敢說得太唐突。

嘉敏說到︰「公子若有心出仕,我可為公子在宋王面前提及,抑或公子可以直接投靠在齊王門下,這倆人一政一軍,均是大周最顯赫之人,公子無須待價而沽。」

看來嘉敏又理解錯了他的意思,還是以為柴宗訓想投靠在某個顯貴門下。

「嘉敏姑娘,」柴宗訓說到︰「我實無心為哪個顯貴效力。」

嘉敏眉頭微皺,思慮一會說到︰「若公子只想吟風弄月,我倒可以為公子推薦個去處。」

「哦?」柴宗訓問到︰「何處?」

「南唐,」嘉敏說到︰「南唐自國主以下,人人都喜尋章摘句,且從未有因言獲罪者,公子前去,當能如魚得水。」

「前次南唐使臣馮延魯入貢,曾于豐樂樓宴請宋王,我與他有一面之緣,若公子願去南唐,我可為公子寫一封薦章。」

馮延魯在豐樂樓宴請趙匡胤,正是在元宵佳節,如果不是皇帝,柴宗訓倒還真想去南唐耍耍,可惜月兌不開身。

只能等待將來天下一統,巡幸江南了。

「姑娘的好意,我心領了,」柴宗訓說到︰「只恐家中二老不願我遠行。」

嘉敏還待說什麼,外面婢女輕聲叫到︰「姑娘,宋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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