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六 繼續紛爭

柴宗訓失算了。

將呂端與張超言對調,本是權宜之計,只為平息朝中輿論,也讓呂端去閩浙散散心,回來繼續做首輔。

但這事在百官看來,是皇上妥協了。

先前皇帝決定的事情,誰也拉不回來,誰也無法更改。

但這一次沒有經過多大紛爭,皇上便將呂端貶出朝中,足見皇上的意志還是可以更改的。

百官一時群情激奮,而首先彈劾呂端的僉都御史張詠,在士林中也是聲威大震。

文德殿大學士是皇上指派,替皇帝打工,沒有論資排輩一說。

皇上旨意誰是首輔,誰就是首輔。

其實張超言也不想做這個首輔。

他本是前吳越的官員,當初說服吳越王錢弘俶歸順,又跟著征伐南唐又功,所以便留在了吳越經略的位置上。

誰能想到,一個降官,竟然做到了天朝的宰輔。

按照之前官場的風氣,這樣的降官做宰輔,必是罵聲一片。

但現在百官沉浸在與皇上爭執獲勝的喜悅中,忽略了張超言的身份。

不過柳開不能忽略,畢竟天天在文德殿見面。

按照百官的想法,呂端被罷,應該是次輔柳開接任。

但皇上的旨意豈能違逆?再說張超言長期在地方,朝中沒有根基,連個提線木偶都算不上。

柳開還是上前先套了個近乎︰「听說張大人是狀元及第,如此世代都吃著不盡啦。」

張超言是吳越的狀元,現在做了天朝的宰相,自然是有些顧忌此事的。

「大丈夫生于天地間,」張超言正色到︰「難道單講吃著嗎?」

柳開被嗆了一句,臉漲得通紅,但所謂先撩者賤,誰讓自己嘴賤呢。

做了首輔,就要干首輔的活兒,張超言坐下就看奏折。

按照流程,百官的奏折由首輔批閱,然後交皇上用寶之後發回來奏折內容去辦。

好巧不巧的是,張超言批到張詠的奏折,寫大同小異時,將異寫成了義。

柴宗訓向來甩手掌櫃,隨便掃了一眼便讓太監萬華蓋了章。

張詠拿到奏折,一眼便看到了這個義字,當即拍案而起。

「狀元及第?呸,此等人位居宰輔,實是我等之恥。」

說罷提起紙筆,就著怒氣寫了一封奏折,遞到了文德殿。

張超言拿到彈劾自己的聖旨,才知道失誤,不過他本就不想干這個首輔,便將奏折放在最上面,遞進宮中。

柴宗訓依然讓萬華蓋章之後下發,張超言也未曾打開,便還給了張詠。

看到奏折上沒有一個批語,就蓋了個章,張詠出離憤怒了。

皇帝不批奏折,全世界都知道,但你文德殿大學士干的就是這個活兒,居然也不批?

這不僅僅是尸位素餐了,罵了你居然不解釋,這是恬不知恥。

都察院混了這麼久,斗爭策略張詠自然是不少的。

于是張超言寫了錯別字,奏章不批就送進宮蒙混的事‘不小心’就讓朝中百官知道了。

你張超言一個降官,給你做宰輔就不錯了,你居然還不好好干,當朝中百官都是吃干飯的嗎?

于是彈章如雪片一樣飛到文德殿,張超言不知道該怎麼批,干脆扔給了柳開。

但柳開能怎麼處理呢,他只是個文人,湊人數湊到了文德殿,這麼大的事,他只能如實報給入宮中。

柴宗訓非常厭惡這種事情,偏偏這時候張超言又上了個病折。

「速召張超言進宮。」柴宗訓很不耐煩。

張超言病懨懨的進宮,看到他這樣子,柴宗訓倒有些黯然︰「朕欲托卿重事,不意卿疾如此,反讓朕擔憂。」

「皇上,」張超言說到︰「臣本德行淺薄,枉受恩德,以至于病體纏身,臣請皇上準許臣辭去大學士之職,仍回閩越為皇上分憂。」

柴宗訓苦笑一聲︰「卿以為,朝中還有何人可為相?」

張超言說到︰「回皇上,刑部秋官慕容郡公,大周社稷銀行趙行長,皆是宰輔之才,皇上何須用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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