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略官衙里早早備齊了過冬的物資。
不過官衙中每日還是有不少人走動。
畢竟差役又不能住在官衙,只求快點當差結束,下班之後烤火取暖,再喝上半斤小酒。
那滋味兒,別提多美了。
這些差役多半仍是楊延平在世時召來,雖又經歷兩個經略,但並未被替換。
這種天氣,交班之後差役都會去官衙不遠處的悅來酒館喝上幾杯,然後才各回各家。
但去往酒館打听消息,卻也有個非常大的漏洞。
酒館中喝酒的多為附近熟人,慕容德豐這種生面孔,必然引起其他人的戒備。
無奈之下,慕容德豐只得聯絡親軍司密探。
無巧不巧的是,這座酒館正是密探的聯絡點。
密探提醒慕容德豐,作為朝廷的郡公,他可能進入沈州便會被人盯上,所以行事須小心一些。
密探這麼說,慕容德豐不僅沒有小心,反而反其道而行之,日日拿著崔成煥的畫像大張旗鼓的打听。
這日當班結束,幾個差役又來到悅來酒館。
「掌櫃的,來點 子肉,再來兩壺酒。」
「好 ,客官少待。」
四個差役各坐一方,等著上酒的功夫聊開了。
「誒,你們听說沒,朝廷派了刑部尚書來查前高句麗使者失蹤的事情。」
「咋沒听說呢,那嶺南郡公慕容大人,天天在城門樓子那里打听。」
「朝廷既是要查人,為什麼不經過咱們經略衙門?」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朝廷里一干吃飽了沒事干的文官,彈劾李大帥與扶桑人勾結,殺了使者。你說這事還怎麼經過經略衙門。」
「經略衙門里住著的是趙大人,又不是李大帥。」
「趙大人在遼東,說話沒李大帥好使,經過他也沒用。」
「就看嶺南郡公一個人,在這兒查到猴年馬月也不一定有結果吧,遼東多大,人有多少?」
「但人家不願去經略衙門,總不能讓趙大人求著去吧。」
「你們能不能別爛腮,當心禍從口出。」
「怕什麼,這里都是熟人。」
正說著,店小二將酒和 子肉端了上來。
差役抬頭看了一眼︰「掌櫃的,你這里換小二了?先前的王小二哪去了?」
「回差官的話,沒換小二,王小二他娘病了,他回去照顧老娘,我這忙不過來,只好讓娘家的佷子幫幫忙。」
「哦,對了,幾位差官有事直接和小的說,他是個啞巴。」
酒館是否換小二,差役們並不在乎,只是隨口一問而已。
酒菜上來,暖了身子之後,繼續閑扯。
「按我說,現在高句麗和契丹都歸了朝廷,還查這勞什子的使者,有什麼意義?」
「就是,李大帥倘與扶桑人勾結,豈會出兵兩地轉戰?」
「我听說這一趟出征,鐵騎軍只是陪太子讀書,十五萬扶桑兵,我遼東軍殺了十萬。」
「那不還有五萬麼?」
「剩下的五萬被李大帥一把火趕下海,全給淹死了。」
「可惜了李大帥,勞苦功高,卻因為什麼高句麗使者,不僅不能升官,還得被調查。」
坐南邊兒的差役說到︰「要說起高句麗使者,我倒想起一事兒。」
「還未開戰之前,有天正當值,突然有個人到官衙前,自稱高句麗使臣,要見經略大人。」
一句話讓同伴皆驚︰「你可別胡說,此事目下已通天了。」
「胡說甚?這每年高句麗使臣來得少麼?不過此人衣衫襤褸,被我給趕走了。」
「後來一直到開戰,不也來過幾波高句麗使者麼。」
東首的差役說到︰「那些所謂的使者,不過是高句麗的商旅,以使者之名來貿易而已,經略大人一向不見的。」
「所以我趕走他也算正常吧。」
「行了行了,以後這使者的話題少說,莫被人听了去,惹禍上身。」
幾個差役倒真的轉移了話題,不過他們沒注意到,剛才的啞巴小二,已從後門悄悄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