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 生擒韓德讓

柴宗訓只記得遼國皇位更替很亂,不太了解其中的細節。只按既定計劃,派遣鐵騎軍前鋒營統領劉廷率本部,以及來援的幽雲軍一部埋伏在路上,只等耶律喜隱鑽進圈套。

耶律喜隱大軍駐扎安州,他每日卻只知飲酒作樂,絲毫沒有出兵之意,這可急壞了耶律賢的親信韓德讓。

這日耶律喜隱正在酒肆與幾個宗室豪飲,外間卻一陣騷動。

宗室耶律葛只高聲喝到︰「何人在此喧嘩?」

只見韓德讓推門進來怒斥到︰「皇上身陷重圍,爾等竟還有心在此尋歡作樂…」

「你是個什麼東西,」耶律葛只一拍桌子站起來︰「敢管大王們的事。」

「大王?」韓德讓絲毫不懼︰「似爾等這般不忠不孝的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放肆,」耶律葛只拔出大刀︰「你不過一個馬奴而已,僥幸得寵,便該向主子們搖尾乞憐,如今竟敢犯上作亂,看本王不宰了你。」

「誒,」耶律喜隱起身攔阻到︰「葛只大王何必動怒,韓大人也是一片忠心哩。」接著他又轉頭到︰「韓大人暫息雷霆之怒,非是本王不欲救駕,只是周師將錦州重重圍困卻不攻城,必是在半途設了伏兵,單等大軍去援救,殺個措手不及哩。」

韓德讓說到︰「聖駕被困,莫說伏兵,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該去闖。」

「說得輕巧,」耶律葛只插了一句︰「你怎不去闖?被困的可是你的主子呢。」

韓德讓充滿悲憤,不是他不願意闖,只是當初訂立防御戰略時,由他帶三萬兵馬防控遼口沿岸。

誰知周師竟從積利州無人區登陸,將他防守海岸的三萬人馬擊潰,如今雖收攏多時,卻也不過一萬多人。

周師鐵騎軍八萬人,又有火炮火銃相助,這一萬多人沖過去連塞牙縫都不夠。

「宋王殿下,」韓德讓呼到︰「倘殿下即時出兵援救錦州,韓德讓願為先鋒。」只要你願意幫忙,我可以在前面為你趟雷。

耶律喜隱當即應承︰「好,既是韓樞密願為先鋒,本王再不遲疑,即刻發兵錦州救駕。」

韓德讓當即回去整頓兵馬,耶律喜隱雖是援軍統領,但這兵並不是他一個人的,算是宗室聯軍。

听說他要去救駕,耶律葛只第一個不願意︰「喜隱,你我雖同為宗室,我知你心意,你也知道我來此只是迫于壓力,什麼救駕不救駕,可不關我事。」

耶律喜隱陰陰一笑︰「倘不去救駕,韓德讓怎麼會死呢?想那韓德讓,一味的諂媚惑主,推行什麼漢化,大肆削弱我等兵權,使我等再也無力單獨與皇上對抗,如今天賜良機,本王便先斷明扆(耶律賢字)一條臂膀再說。」

「本王就說你怎會答應得如此爽快,」耶律葛只笑到︰「好,只要能殺了韓德讓,你說怎麼做就怎麼做,其余宗室,交給本王啦。」

宗室聯軍加上韓德讓軍,兵力總計超過十萬,浩浩蕩蕩往遼澤進發,準備解錦州之圍。

韓德讓的副將寧鳴頗為擔憂︰「大人,那耶律喜隱一向有不臣之心,怎會如此爽快答應你前去救駕,此中恐防有詐。」

韓德讓唯有苦笑︰「我怎不知其中有詐?可聖駕被困,即便明知是死,我也只能一往無前。」

「听說定下此圍困聖駕之計的是中原皇帝,」寧鳴說到︰「想不到其用心如此陰險,不光大人,想來休哥大王,斜軫大王也明知是計,卻不得不往圈套里鑽。」

韓德讓想起十多年前瀛洲客棧的相遇,六歲時即有此心智,如今布下這般天羅地網也算正常。中原大亂百年,合該換來此等人物出世,只是不幸的是,被大遼遇上。

「寧鳴,」韓德讓說到︰「周師在前面必有埋伏,稍後大戰之時,先由我抵御一陣,你可回中軍催宋王出戰。」

「大人,」寧鳴說到︰「末將恐自身分量不足,宋王不予理會,還是由末將御敵,大人前往中軍吧。」

韓德讓搖搖頭︰「我本答應宋王為先鋒,倘縮回中軍,恐為他恥笑貪生怕死,更不會出戰。不管怎麼說,我韓氏世代忠于大遼,皇上頗為信任,又與休哥大王交好,宋王倘要置我于死地也得掂量掂量。」

「再說周師既要困住錦州城,又要分兵抵御大遼援兵,想來應當兵力不足,」韓德讓安慰到︰「說不定我一番沖鋒下來,就能沖開包圍圈,只是讓宋王給我掠陣而已。」

「大人…」寧鳴一臉悲壯。

韓德讓擺擺手,示意他不要再說,轉頭便率大軍往前沖去。

圍點打援既屬陰謀,此時卻被柴宗訓玩成了陽謀。遼人都知道前往援救的路上必有埋伏,卻又不得不往埋伏里沖。

當然,如果此時遼國有個于少保,當機立斷奉耶律賢長子耶律隆緒為帝,遙尊耶律賢為太上皇,令耶律休哥和耶律斜軫組織兵力在外圍與周師對抗。

長時間的干耗,客場作戰的周師肯定耗不起,說不準連安州都不要便撤兵走人。

但一個擺月兌茹毛飲血不久的部落,怎會有于少保的政治智慧和魄力?所以,于少保千古。

扯遠了,韓德讓率兵前行不遠,進入一條山谷。

為什麼又是山谷?因為這里本是丘陵地帶,不走山谷難道翻越大山?

韓德讓舉起手掌,回頭大喝到︰「此間地形險峻,各軍小心,須防有周師埋伏。」

幸好山谷並不算長,後軍進谷之時,前軍已看到谷口。

韓德讓一直小心翼翼,軍士也異常戒備,即便看到谷口,也不敢有絲毫放松。

「轟…」頭上忽地一聲巨響,軍士抬頭,只見無數周師士卒在山上喊打喊殺的冒出來。

「果然有埋伏,」韓德讓喝到︰「戒備,戒備。」

山上前鋒營統領劉廷令旗一揮,數不清的原木巨石往下掉落。

遼軍雖遭埋伏,卻也並不慌亂,即行結陣抵御。

雖是不慌,但人力豈能與自然相抗,那些巨石原木從山上滾落的力道,結陣根本抵御不住,許多遼兵被砸得血肉模糊,身首異處。

劉廷自木箱里拿出一顆改造過的炮彈,命兵士點燃引線用力往下扔。火炮要用來守城,但炮彈運上山還是挺輕松的。

炮彈掉落山谷之後仍在冒煙,有遼軍士卒上前查看,韓德讓急切大喝到︰「閃開。」卻已來不及,一群軍士被炸上了天。

接二連三的炮彈從山上丟下來,這可不是結陣便能阻擋的,遼軍急忙散開躲避,慌亂間相互擠壓踩踏,踩死踩傷不計其數。

韓德讓率軍抵抗半天,卻不見援軍信號,心中雖焦急,卻也無可奈何。

眼看士卒死傷無數,周師只管輕松的砸石頭放原木淋火油扔炮彈,遼軍卻仍無援軍蹤跡,韓德讓明白今日算交代在這了,狂喝一聲後勒馬便往山上沖去。

士卒剛要推石頭,劉廷攔阻到︰「皇上有旨,此人要抓活的。擂鼓助陣,看本統領生擒韓德讓。」

寧鳴听到前方喊殺聲震天,狼煙遮天蔽日,明白韓德讓中了埋伏,急忙跑回中軍帳搬救兵。

「宋王,葛只大王,韓大人在前方山谷中了周師埋伏,還請兩位大王速速發兵援救。」

耶律喜隱當即起身大喝︰「大軍開拔,隨本王前往援救韓大人。」

耶律葛只卻攔阻到︰「宋王,倘是韓大人中了埋伏,必有喊殺聲,為何本王什麼都沒听到?」

寧鳴急到︰「大王不信出帳一觀,韓大人已放出狼煙,請大王速速發兵援救。」

耶律葛只倒還真的出帳看了看天,西南方向果然狼煙滾滾,不過作為奸臣,睜眼說瞎話是必備本領︰「哪有什麼狼煙,不過是陰天而已,寧統領多慮了。」

隨後跟出來的耶律喜隱說到︰「既是陰天,那韓大人就是沒事咯,按照既定出兵計劃,大軍明日再開拔吧。」

「二位大王,」寧鳴撲通一聲跪下︰「求求二位大王,發兵援救韓大人吧,末將願生生世世做牛做馬,報答兩位大王的恩情。」

耶律葛只不屑到︰「爾等本為我家馬奴,一世為奴,世世為奴,說這等話有甚用?」

寧鳴忽地起身拔出大刀,如今危急時刻,已不能用尋常之法對待。

耶律葛只急忙後退︰「你要做什麼?」

寧鳴充滿悲憤卻又無能為力,只得怒喝到︰「倘你不發兵就韓大人,我即刻便宰了你。」

「反了你了,」耶律葛只同樣拔出彎刀︰「來呀,給本王拿下剁了喂狗。」

一群侍衛圍了上來,寧鳴敵不過,破口大罵︰「爾等鬼蜮小人,哄騙韓大人發兵,眼見韓大人中了埋伏卻見死不救,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爾等…」

「聒噪。」耶律葛只猛的揮刀,寧鳴頭顱被砍下來,熱血濺了耶律葛只一身。

韓德讓沖到半途,卻因馬腿磕斷,不得不跳下馬來繼續向前沖。

此時劉廷卻從山上迎下來,挺槍被刺。

「來得好。」韓德讓大呼一聲,與劉廷交上了陣。

韓德讓雖不識劉廷,卻認得這身盔甲,至少是統領以上。他早已做好陣亡準備,倘能拉上一個周師統領墊背,也算為皇上盡忠了。所以出手招招狠辣,全是同歸于盡的打法。

劉廷是劉光義手下第一統領,劉光義號稱大周第一猛將,可只身頂開城門,劉廷自然差不到哪里去。倆人一時斗了個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終是韓德讓行軍谷中耗費太多心力,沖上山來又花了許多體力,斗了兩三百招便有些後繼乏力。

韓德讓自知再打下去必敗,便故意賣了個破綻,待劉廷來攻時與其同歸于盡。

劉廷果然挺槍刺來,韓德讓大喜,剛要出手,哪知劉廷改刺為掃,一下擊中韓德讓前胸。

韓德讓氣息被打亂,劉廷趁此機會回身又是一掃,正中韓德讓後背,一下將他打趴在地。此時圍觀兵士蜂擁而上,將韓德讓按倒在地捆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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