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的驚詫反應,糜竺納入眼底,他點了點頭,語氣悠長︰「我自認閱人無數,卻獨獨對他,有些琢磨不透。」
「這有什麼琢磨不透的,照我說,夏侯安這小兒行事孟浪、口無遮攔,十句話里,找不出一句實話。」
糜芳搖頭渾不為意的搖頭,心中更是吐槽︰兄長是不是恍惚了,怎麼會看上這麼兩個庸物。
對于糜芳的漫不經心,糜竺感到失望︰「夏侯安馳援北海,麾下只有兵馬千余,在面對管亥所統率的上萬賊人,雙方近乎十倍懸殊,卻能大破賊軍,生擒管亥。換做是你,你能做到?」
糜芳張了張嘴,怔楞了剎那,顯然是被話給噎住,但隨即又嘴殼子硬的反駁起來︰「不過是這小子運氣好罷了。」
運氣?未必吧……
糜竺搖頭。
卻也沒再與弟弟爭辯。
車駕緩緩前行,窗外景色蔥蔥。
等到太陽快落山坡時,這支隊伍才抵達都昌縣城。
以曹純為首的諸將立于城外,顯然是有意等候。雖說瞧不上商賈出身的糜家兄弟,但夏侯安的話,多多少少還是要听。
見到眾人來迎,糜竺心中觸動,下了馬車主動作揖還禮。
在夏侯安的邀請下,糜竺與其共同入城。
然則到了城內,看著煥然一新的城池,糜芳目瞪口呆不已。
「這還是都昌城?我們沒走錯地方吧!」
糜芳有些懷疑起自己的眼楮。
印象中,從孔融撤逃之後,就等同于放棄了都昌,賊人劫掠以至百姓逃亡、城池破敗,然則如今眼前所看到的城池,竟比最初還要新穎。
怎麼做到的?
不止糜芳,就連作為大哥的糜竺也同樣有此疑問。
對此,夏侯安笑著說道︰「全靠大伙兒齊心,勁兒往一處使,才得以在短時間內修復城池。只不過縣府尚在重建,今天只好委屈子仲兄入帳赴宴了。」
糜竺擺擺手,目光看向重修于好的城內設施,不禁感嘆︰「都昌令說的哪里話,先築民舍,後修府衙,都昌有此縣令,實乃本地之福!」
「子仲兄謬贊了!還有,你我已是相識,不必喚我官職,顯得生分,若是不嫌棄,喚我伯陽即可。」
夏侯安熱情洋溢。
對此,糜竺也不矯情,點頭應了下來。
夜間,夏侯安在帳內設宴,為糜家兄弟接風,並將二人席位設于首坐,下方是曹純等諸將作陪。
飲宴間,作為東道主的夏侯安熱情十足,不斷的起身敬酒,既能和糜竺滔滔不絕,也不忘吹捧另一邊的糜芳,稱他有大將之才,必能建功立業。
虛榮心得到空前滿足的糜芳在幾杯酒水下肚後,滿面紅光,對夏侯安的印象大為改觀,好感猶如火箭般蹭蹭上竄。
席宴過後,已是夜深。
夏侯安親自將糜家兄弟送去寢帳就寢,並告訴他們,有事只管招呼,不必見外。
安頓好糜家兄弟,夏侯安也準備回去就寢。
畢竟勞累奔波了一天。
然則腰間革帶還未解開,小老弟夏侯杰便跑了進來,大聲稟報︰「大哥,武安國挨干了!」
夏侯安眉頭一蹙。
時間回溯到一個時辰之前。
設宴的大帳里,諸人推杯換盞,正熱火朝天。
然而沒受到邀請的韓苟卻是心頭不忿,心想我作為北海上將,又是郡守心月復,你個黃毛小兒居然不邀我上座,簡直是沒把本將軍放在眼里。
于是,在吃飽喝足以後,就準備去城里抓些有姿色的女人,以泄心中火氣。
不多時,他便踹開了一家婦人的屋門。
瞧見屋子里瑟瑟發抖的美婦,韓苟目露yin光,愈發興奮起來,月兌下褲子就要上前辦事,然則此時卻有人進來制止了他。
韓苟一瞧,居然認得此人。
他將搭在身上的左手撇開,上下一打量,毫不留情的奚落嘲諷︰「喲,這不是咱北海勇猛無敵的鐵錘將軍嗎?哦不對,听說你在跟呂布打斗時,落敗得屁滾尿流,丟盡了咱北海臉面,怪不得郡守大人回來以後都不待見你……哈哈哈……」
囂張的大笑響徹夜晚。
來人正是武安國。
這一片的民舍區域,歸他負責。
听得韓苟的譏諷,武安國面不改色,不咸不淡的說著︰「我當將軍那會兒,某些人還跟在我的後頭,屁顛屁顛的諂媚模樣,可與今日大不相同。」
韓苟一听,頓時惱羞成怒。
武安國讓韓苟放了婦人,趕緊滾蛋。
韓苟氣急而笑,指著近前的武安國怒罵︰「換做以前,我還敬你三分。現在,你算什麼東西,一介廢人也配教我做事?」
說完,便將拳頭打了過去。
武安國正欲還擊,卻又听得韓苟威脅︰「你敢還手,本將軍明天就回北海,帶人來踏平你這都昌小城,叫你城破人亡!」
听得此話,武安國明顯愣了一下。
糜家兄弟是夏侯安請來的貴客,韓苟作為護衛將領,若是與其廝打起來,是否會壞了主公計劃。
遲疑之間,韓苟的拳頭已經落在了身上,力量不小,當場將武安國打倒在地,接下來就是一通狂風暴雨般的拳腳相加。
武安國不還手,韓苟踹得越發起勁兒起來,口中不斷辱罵︰「孬種、懦夫,就這?你倒是還手,還手啊!哈哈哈!!!」
倒在地上的武安國抱住腦袋,死死咬緊牙關。
好在不久,巡夜的夏侯杰趕到這里。
他听到有毆斗的聲音,當即帶人將韓苟及其士兵圍住,在韓苟停手之後,夏侯杰才看清,倒在地上的人居然是武安國,于是叫人上前扶起,又問武安國是不是受了欺負。
如果是,他立馬就能讓韓苟吃不了兜著走。
可武安國想了想,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只說這是自己之前的私人恩怨,與眾人無關,也用不著夏侯杰來插手處置。
對此,韓苟冷哼一聲,丟下句‘算你識相’,就帶著麾下士兵走了。
武安國不想惹是生非,生咽了這口惡氣。
夏侯杰不能忍,他腦子雖然不太好使,卻也看得出這不是簡單的私人恩怨,所以就跑去找了大哥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