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上去有些不高興…」
看著奈落公子從自己的視線之中離去，一道清幽幽的聲音從姜子柔背後飄來。
是祖女乃女乃。
「突然感覺自己肩膀上的擔子沉了許多…」
姜子柔嘆了一口氣，轉過身。看到身旁好似幽靈般美麗的身影，她低聲說道︰
「不過總而言之也不算是一件壞事。
以前的時候，我駕著一艘小船在滿是迷霧的平靜海面上無憂無慮的行駛。
之後，隨著我的實力越來越強，對這個世界的真相了解的越來越多，迷霧散開一些，我看到隱藏在迷霧中的那些怪物，張牙舞抓，不可名狀，平靜的海面下是深不見底的黑淵，稍有不慎，萬劫不復。」
她頓了頓，難得說些心里話，索性一口說完。
「我剛剛修行的時候，無憂無慮，只是希望未來某一天武功大成之後，出去走走，然後找個干淨的小城里度過殘生。
只不過可惜的是，我發現我的潛力遠遠超過我的想象，甚至是超過書中的記載。
別人十年難以入門的秘法，我看一眼便能頓悟。我變得越來越強，身上所背負的責任便越來越多…心中的牽掛也是如此，說到底，入世容易，出世難啊。」
月光如水，灑落在空曠的山頭。
這片莊園被戰斗的余波摧毀，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莊園附近的花圃卻盛開的更加繁盛。
夜風吹過，漫天花瓣飛舞，美麗的如同人間仙境。
姜子柔眺望遠方，隨後看到姜曉曉正默默的看著自己，陪伴在自己身旁。
「抱歉，一時沒忍住，說了這麼多，讓你擔心了。」姜子柔收回目光，眼楮皎如明月。
「不…」
姜曉曉深吸一口氣，輕聲說道︰「這些事情本不該是你獨自一人所背負的，不論如何，既然相遇，以後我也會陪伴在你身旁。」
「真的嗎？「
姜子柔眨了眨眼，看到姜曉曉撇過頭，似乎有些害羞。
她不再這個話題上多談。
「老狼王的威脅暫時已經界解除，之後不出意外的話應該能平靜一段時間了，起源世界剛剛統一，有沒有興趣和我一同回去看看這個嶄新的國度。」
這一次。
姜曉曉沒有拒絕，有些期待的點了點頭，兩人消失在了山上。
……
「新世界的這些聖人真是大手筆啊…」
舊世界，大夏皇都、督尉府。
寬闊的會客廳中，穿著一身樸素青衣，氣質愈發飄渺莫測的江城坐在主位上，手中拿著一串長長的密信。
讀著讀著便忍不住乍舌驚嘆。
「很正常的事情…」
姜龍象的聲音在耳邊炸響，巨人坐在躺椅上，很不客氣的把兩只腳掌放在青銅小桌上，月復肌上擺放著一大盆亂七八糟的水果，和冰塊混合在一起。
他從盆子里拿起一串青提，張開嘴，整個一口吞到肚子里。
「這些老家伙一個個小的也活了好幾百歲，老的甚至上千歲，比大夏國的歷史還要長…肯定各個都有自己的小金庫。」
「哈哈，你這句話說的可不對。」
江城把手里的密信放在桌上，輕笑著開口︰
「人族修行不易，這些聖人自然是深有體會。他們比我們更明白這些資源的來之不易，所以肯定會把這些資源花費在值得的地方。」
「而且…」
江城頓了頓，補充道︰「這些聖人還在信上申請，希望他們的弟子能留在舊世界中修行一段時間。」
「這可不像是那些眼高于頂的聖人們會干出來的事情啊…」
姜龍象直起身子，驚訝道。
「你是說…」
「沒錯，錦衣衛在新世界的探子傳信，最近這段時間新世界一位狼人突破，進入大聖境界。
狼人部落與人族結怨頗深，但奇怪的是，這位聖人突破之後，反而安分了許多…之後，新世界的那些聖人們態度好的甚至…」
江城思索之後，才頓了頓找到個合適的形容詞︰
「甚至有些謙卑。」
「不用說，肯定是姐姐干的！」姜龍象站起來，哈哈大笑，激動的拍手。
「大聖都對她噤若寒蟬，你還想要去找她試試手嗎？」
姜龍象作為大師兄，第一個突破到聖人境界，之後開疆闢土，秒殺新世界老牌聖人。
漸漸的膨脹了起來…
現在膽子大了，一直想要找機會和姜子柔切磋…
「當然！」
姜龍象把盆子里的水果連帶著冰塊一同吞下，擦了擦嘴角的渣子，豪爽道︰「我肯定不是姐姐的對手，但都是聖人…嗯，一拳的話我應該還能活。」
聖人…江城想了想，決定暫時先不把姜子柔成為大聖的消息告訴這個憨貨。
「對了，那你呢？」
姜龍象又主動問道︰
「你真的決定要走以力證道這條路了嗎？如果失敗了的話…連她也不一定能救的了你呀。」
「放心吧，這麼多年我的性格你還不了解嗎？」
我也想變得更強，這樣才能多幫她分擔一下壓力啊…姜恆在心中默默想到。
「我就知道…」姜龍象繞繞頭。
他轉而問道︰「新世界的那些人呢？你打算如何處理，真的要留他們在大夏嗎？會不會有不好的影響…」
「你也太小看禁軍和錦衣衛了。」
江城淡淡道︰「新世界的人族還是要搞好關系的，既然收了人家這麼多的禮物，這些小事答應下來也無妨。」
「如果那些新世界的弟子想要留在這里的話，就讓他們留在這里好了。正好看看新舊兩個世界年輕人一代的差距。」
「你這話說的…」
姜龍象臉色古怪了起來︰「你今年也就二十來歲吧，我們怎麼就不算人族的年輕一代了，甚至是師尊…」
這下。
姜龍象和江城兩人都說不出話來了。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江城才抬起頭，幽幽嘆息道︰「是啊，她也才二十歲…」
……
「啊~這就是自由的芳香！」
趙玉衡和自己的師妹陸淼淼從錦衣衛掌管下的府邸之中走出。
雖然確實是如當時姜龍象吩咐的那樣。
兩人都沒有受到任何虐待，反而吃穿用度一律從優，每日甚至還會配給一定份額的修行資源。
但沒有自由，無時無刻不被監視的滋味還是讓人很不好受。
此刻能從府邸之中出去。
年齡稍微大一些，也算是有一番經歷的趙玉衡還能保持淡然。
性格活潑開朗的小師妹卻忍不住叫了出來。
「好了…安靜點，你是一個女孩子，也是我玄門道宗的真傳弟子，在外面是要注意自己形象的。」
趙玉衡伸手，拉住如同月兌籠小鳥的師妹。
有些無奈的笑了笑。
「說起來…也不是第一次來到這個城市里面了，上次從這里離開的時候是在四年前還是五年前…都有些記不清楚了。」
雖然姜龍象處理的很隨意。
但他們手下的那些人卻也真的不敢虧待了這些新世界的精英們。
不說別的，單單這些人身上的贖金就已經足以讓人重視了。
趙玉衡、陸淼淼以及其他數百名弟子統統被押送到了大夏皇都，由錦衣衛和禁軍聯合看守。
因為贖金到達的時間不同。
再加上其他的各種原因，這些弟子陸陸續續被放出來的時間也都有所不同。
此刻陸淼淼和趙玉衡兩人被放出，那些師弟師妹們卻不知所蹤。
「這座城市變化真大啊…」
兩個少女走在寬闊干淨的街道上，看著街道上穿著各色錦衣的人群來來往往，街道兩側的商鋪琳瑯滿目，叫喊聲此起彼伏。
這是在新世界中絕對看不到的景象。
那里的普通人大多麻木，有的時候對修行者又有著一種難以言明的憎惡。
「師姐，接下來我們要干嘛？」錦衣衛將替身的財物也歸還給了這些弟子……
陸淼淼跑到馬路牙子上買了一串糖葫蘆，伸手遞給趙玉衡。
「師姐，啊…」
「你呀…」趙玉衡無奈的搖了搖頭，從糖葫蘆串的頂端咬下一顆。
「唔…好甜！一點都不酸。」
趙玉衡眼楮一亮，隨後想到自己的師妹還在身旁。
馬上恢復到了之前淡然自若的樣子。
「總之，當務之急還是先去找到自己的師弟師妹們吧，听那些錦衣衛們說，他們被安置在南城區的一家客棧里。」
趙玉衡咀嚼著嘴里的糖葫蘆，有些含糊不清的說。
「嗯、嗯！」
陸淼淼點了點頭，隨後「咕咚」一聲，將口中嚼爛的糖葫蘆給咽下，指著遠處人群聚集的廣場里蹦跳著大喊道︰
「那座廣場里好多人啊，我剛才好像看到了萬花樓的師弟…要不我們去看一下？」
「嗯…也好。」
……
這片廣場中央是一座長寬皆有五十米，高約半米的演武場。
演武場周圍符文環繞，陽光照耀下折射出七彩光暈，顯得很是不凡。
此刻在演武場的周圍已經聚集了數千名觀眾，而且還在不斷的增加，密密麻麻，一眼都看不到盡頭。
而在演武場的正中央，則是十來個面若寒霜的年輕人。
這些年輕人站在左右兩側，身上的服飾也各不相同。
其中一派都穿著大紅色的長衫，在長衫的背後用金絲繡出了一座高塔，這是萬花樓核心弟子才有資格穿著的服飾。
而另一派，則穿著儒衫，氣度皆是不凡。
不用多說，也知道這些人是大夏學宮的弟子。
沖突是在茶樓中爆發的。
左丘平是萬花樓聖人司寇的弟子，帶著自己的師弟去茶樓之中打探消息。
結果消息沒能打探出來。
反而是听到一眾大夏學宮的弟子在吹噓新世界的聖人是如何孱弱，那聖人又是如何在大將軍姜龍象的腳下跪地求饒。
讀書人嗎…
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吹牛皮。
這人口才算是不錯，把自己道听途說來的消息添油加醋一番。
說的是天花亂墜，茶館里面的人是紛紛叫好。
但怪就怪在這些話恰好被司寇的弟子給听到了。
新世界的武道傳承頗為嚴苛，在新世界的武道強者觀念中，傳道授業之恩甚至大于父母養育之恩。
萬花樓雖然是青樓…但里面的弟子還是比較有骨氣的。
左丘平是司寇的弟子，哪里能听得已故師尊被這樣侮辱，上去就要和這些人決生死。
而皇城之中禁止動武。
于是便有了發生在這里的事情。
很快。
在人群的歡呼聲中，兩方人馬各有一人上前。
萬花樓的自然是司寇的嫡傳弟子左丘平，大宗師巔峰的修為，氣勢駭人。
而大夏學宮這邊，弟子的實力就要孱弱很多了。
只有區區大宗師境界初期。
兩人交手，很快沉悶的響聲從演武場中傳來，勁風四溢，被演武場中的符文牢牢的封鎖在其中。
「師姐…你說那人能在左丘平手下堅持多長時間啊。」
陸淼淼吃完了糖葫蘆，一只手拉著趙玉衡的袖口，另外一只手拿著光禿禿的竹簽。
仰起頭，笑容甜美的問道。
「不清楚…」
趙玉衡看著演武場上左丘平已經佔據優勢，將那位白衣弟子逼入了角落，猶豫道︰
「這樣下去的話，恐怕盞茶功夫就要分出勝負了，兩人的修為差的太遠。」
「听那些錦衣衛說，師尊讓我們自願選擇留在這里修行，還是返回宗門之中…師姐你說真的會有人選擇留在舊世界里嗎？」
「我…」
趙玉衡一陣恍惚，想到了第一次和姜子柔見面時候的情景。
嘆息道︰「也許會有人選擇留下來的吧…」
「師姐你是在開玩笑吧。」
听到趙玉衡這樣說，陸淼淼咯咯咯的笑了出來，嬌聲道︰
「信上說，那只老狼已經被打敗了，能回新世界，還有誰會呆在這里呢？」
你就不能好好想想那只大聖境界的巨狼是被誰打敗的嗎…趙玉衡嘆了一口氣。
自己這個師妹倒也不壞。
也有腦子，只是單純的不想用。
兩人正在交談，卻听到身邊傳來海嘯的驚呼聲。
只見剛才還一直處在劣勢的那位學宮弟子。
身形猛的膨脹一圈，皮膚赤紅。
速度更是快的如同閃電，他一下子格開了左丘平的拳頭。
「砰！」
一招雙峰貫耳。
左丘平只覺得嗡隆一聲，雙眼泛白。
直接暈了過去。
而在那一瞬間，趙玉衡俏臉煞白，幾乎壓抑不住自己的聲音，「這不可能！他剛才…使用的好像是妖族的天賦…」